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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回 力的覆灭 ...

  •   燎荧的心在碰碰跳着,手甚至因为情绪亢奋而微微颤抖。之前多少个奋战的日子,有快乐也有悲伤,有苦也有甜,他们终于来到了最后的舞台。回想起没有遇到费尔知之前的维奈,那是潋葵率领的力的天下,人们每天过着哪怕发出一点点诋毁力的言语都会被力狠狠报复的恐怖生活。这一切今天就会结束了。维奈已经改变了,因为她相信了费尔知,跟着她一起往前跑,身旁的人见到了他们的努力,尽管还没有勇气随着他们一起奔跑,却已经有了相信他们可以跑向光明未来的心。随着他们的奔跑,世界真的被带动了。
      被她这个自认为没有一点能力,极度自卑的平凡的小人物带动了。
      站在擂台之前,整个操场都在高呼Final之名,这气势如虹响彻云霄的呐喊是献给他们的赞歌,其力量与所包含的热切感情撼动着燎荧的身躯。她正是Final的一员,今天就是她最重要的决战。
      她看向擂台的那边,潋葵正站在那里。他的脸上一副神色淡淡若有所思的神情,对周围震天动地的呐喊声置若罔闻。燎荧不由想起那日在图书馆内他向她说的话:“我们会在擂台了结一切。”虽然很讨厌他,但此刻他们的心情一定是一样的。仇恨意外地被冲淡了,现在盘踞在她心中的,只有‘决胜负’这个行为而已。
      跟他一决胜负。
      燎荧有一腔就要化身为实体火焰的热情,但令她宛如跌入谷底般遗憾的是潋葵最终挑选的决战对象并不是她,而是殷悠与安德鲁。
      那时一场没有没有裁判也没有规则的比赛,也是一场极度美丽的比赛。那还是燎荧第一次见识到潋葵的战斗之姿,她还以为潋葵就会摆弄他那几根破藤蔓,今日一见才知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太少。
      潋葵瘦长的手指轻抬,微绿的瞳孔仿佛是倒映着整个世界的绿色光华,带着香气的风携带着漫天遍地的花瓣雨,扬起每个人的发丝。极致的美丽,却是致命的危险。见血封喉的毒花刀中,为潋葵而战的是数个崛立而起的花与林的战士。
      整个五星操场被飘散的浓烈香气遍布。
      主席台上的潋农皱着眉头望着擂台上此刻如梦似幻的战斗场景。一开始确实是维奈校长罗伯特请他务必留下来看一会儿的,可是现在观看这场华丽的战斗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他始终没有流露出要走的意思。
      潋农有一种感觉,此刻擂台上那个身体中流淌着他的血液的少年,要用积聚了20年的寂寞,向他大声地呐喊。他的每一个咒文,每一道银爪划破空气留下的轨迹,全部都是用长久的心情织成的,霸气地抓住他的视线,让他只能注视着他。
      擂台上,潋葵几道凌厉的银爪轨迹打开了安德鲁。别人都道他潋葵是天生的霸王。还是一个学生就胸怀大志要成为顶尖的政治家,为了实现抱负,连地位特殊的维奈都想要掌控在手中,作为其政治人生的起点。
      没有人知道,他所有建筑在得到维奈之上的梦想是那样的幼稚与简单。
      只是,希望被注意而已。
      梦想,有一天,他成功地把维奈抓在手中的那天,去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抬头挺胸地告诉他:他不比他的任何一个哥哥姐姐差,他是他值得为他骄傲的儿子。
      但是,梦想毕竟是梦想,最终还是幻灭在了现实面前。
      也罢。潋葵清楚地感觉到,渴求已久的那道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是那样的长,前所未有的长。只是,心里还是不满足。
      请再注意我吧,请再多注意我一点吧……请把我从只有一个人的孤寂中……拯救出来……
      纵横纠错的木头爬上了潋葵的身体。
      “潋葵大人!”陪同他一起上台的尤玉儿,大眼睛里泛起了泪水。她向潋葵伸出了手,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资格改变这个孤寂的男人的决定。斩断了身边敌人的安德鲁惊愕地回头,蓝眼睛不可置信地张大,声音从喉咙里咆哮出来:“住手啊,潋葵!!!”
      擂台之下,燎荧张了张嘴,一直强势的表情怔然了:“竹……他这是……”
      “潋葵先生的黄金鞭原本就是一种极危险的魔法,过度使用很容易造成反噬。”蝶魅叹息着移开了视线。
      燎荧呆呆地看着潋葵:已经被植物同化吞噬了,竟然还是不肯停止魔法吗。这……已经不是想要赢的心情了。
      木化已经到达胸口的潋葵望着他最后的敌人们。目光停留的地方,那个有着冷酷水眸的男人回过了头。
      殷悠灰色的眼睛带着似是无奈的神情望着他,随即,他抬起了手。
      瞬间,潋葵身上的植物被悉数冰封,弹指间,碎作一地的晶莹冰珠。
      尤玉儿扶住了他遍染血迹的身体。
      结束了。
      一切幼稚的梦,全部粉碎如这玻璃泪。
      “我从来不知道,冰之噩梦还可以用来救人。”擂台上所有魔法的痕迹悉数消失。潋葵轻轻推开尤玉儿的扶持,仍然傲立着,带着真正贵公子蔑视一切的傲气单手插在裤袋中望着眼前的敌人。
      “你死掉的话,我怎么跟小知知交代。”殷悠邪气地一笑。
      “又是那个女人。”潋葵开始相信他是注定会跟这个女人纠缠不清的。
      “什么那个女人嘛。”上台来的费尔知马上就开始抱怨了,“可以叫我费尔知嘛。”
      “哼。”潋葵拽拽的态度在看见走到擂台上来的男人的身影时停止了。
      潋农抿着嘴蹙着眉头望着眼前已经比他还要高的儿子:“我以前从来没想到,我潋农的儿子在维奈竟然处在那么叱诧风云的位置。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吗?”
      潋葵沉默了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不是以这种难看的样子,而是以真正象样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
      非常响亮的一个耳光,所有的人都吓住了。
      “真正象样的样子!”潋农从鼻子里发出怒哼,“率领一帮不良分子为非作歹?威胁维奈伯爵家族?这些就是你所谓的真正象样的样子?!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逆子!!”
      潋葵连手都没有伸出口袋,维持着被打的姿势望着地面,一言不发。
      “你想要叫我看到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潋农移开了视线,“跟我回去!”
      他去拉潋葵的手被费尔知挡住了。她一番脱线的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满头竖线,被她救场的潋葵更是羞恼得要掐死她。场面一片混乱,燎荧只觉得戏码在向她没有预期的恶搞方向发展过去。谁知事情还没有完结,转眼他们就被一百个黑衣人包围了。

      燎荧诧异地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阵势:“力不是完了吗?这些鸟人是谁?”
      力可不是普通的组织,知识分子利用潋葵身为首相之子的身份,曾纠结了许多星王国有权有势的势力做后盾撑腰。现在力完了,这些大人物与力的某些不正当交易岂不是要曝光?为了不发生这样的事,因此大人物们决定铤而走险,灭了他们的口。
      殷悠微笑道:“是力的赞助商呦~”
      燎荧一下就懂了:“鸟的,真是麻烦。”
      之前坐在主席台上看决斗的几个大人物纷纷在手下的保护下踏上擂台。
      “你们想干什么?”还在擂台上的潋农皱着眉头质问。
      这些大人物的队伍很杂,从贵族到政府官员,遍布星王国的整个运营结构:“潋农大人,贵公子连同Final的这几个魔法师牵扯进了昨天发生的恶性犯罪事件中。”其中一个看起来是主脑的男人带着算计的眼神望着潋葵,“必须要带他们回去问话。”
      殷悠在潋葵旁边讽刺地一笑:“小葵啊,力背后的那些家伙们演技真差。”
      “难道你希望猪会有稍微有智商的表现?”
      “什么话嘛~~人家小猪猪比他们聪明多了的说。”
      燎荧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还真有心情开玩笑啊。”她上下打量了潋葵一下,他这副血淋淋的样子能撑多久?
      “既然是这样。”潋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们就把他们带走吧。”
      “是,潋农大人。”
      就在包围圈缩小,众人决定动手反抗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威严地响起:“要捉拿我校的重要学生,只说一句牵扯了什么事件的官方辞令是不够的。”
      “校长!”所有人看过去。维奈校长如同将军般傲然挺立在主席台之上。操场各个出口处如天降神兵般涌进大量骑士,而在主入口出现的赫然的国家军队举着王族的旗帜,为首的是一个白衣紫发的儒雅男子。燎荧以前曾在四强联谊那天见过他,他是本国的三王子从郁人,似乎和费尔知的关系很好。
      情势瞬间扭转。
      台上的那些官员脸上无不变了颜色。他们惊恐地对看。他们商量好今天要动手,所以设计安排与费尔知关系不一般的从郁人到别的市去查看受灾情况了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从郁人朗声说:“不知道诸位先生是从何处得来要捉拿维奈勇者与潋农大人的三公子的命令的?”一时没人回答,从郁人微微一笑,“既然无人命令,这件事就先搁置一下。”以绝对的神速,骑士们攻占了擂台,而军队在擂台四周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从郁人走到瑟瑟发抖的官员们面前: “说到犯罪事件,最近皇祖母收到了一份匿名的不利资料,上面很巧地列出了诸位的名字。所以,我奉了皇祖母的命令,前来带诸位回王宫接受例行的问话。”
      燎荧呼出口气:事情终于解决了。还没等她的肩膀放松下来,一个黑色的魅影突然破开罩住擂台的玻璃罩。玻璃的哗啦崩碎声吓得她一激灵,一回神只见一个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掠过她的身前。愕然之中只见站在她身前的某个人被这个穿黑斗篷的人活着切断的血腥场面。若不是她反射性地后退并被人拉了一把,那么当时她就和那个人一起血溅当场了。她来不及回头看拉她的人是谁,只听一声咆哮:“你在发什么呆!”拉住她的手也松开了。
      燎荧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黑斗篷杀人魔的目标似乎是从郁人,她几乎立刻念动咒文召唤出她的火焰使攻向那个他。杀人魔的动作实在太敏捷,简直不似在跑步,而是在漂浮飞行一般在擂台上游走,转眼就滑出了她的攻击范围。她的火镰刀砸在擂台的地面上。她收回火焰使时心里知道这样的攻击不行,对方行走的路线是S型,混入人群后不可能用这样没有准头的攻击追逐他。在燎荧迅速思考着对策之时,费尔知已经拦住了对方,随即安德鲁也冲了上去与黑斗篷交手。但是才一瞬间的交锋安德鲁已经败下阵来,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跪地吐血了。
      燎荧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地咬住了嘴唇,正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被横插上来的惜亘拦住:“这样不行。荧,你跟我一起埋伏起来找机会进攻。”
      燎荧耐下火气,和惜亘分散,走了边路靠近正在对峙的黑衣人和费尔知。先一步埋伏起来等机会的殷悠已经抓紧时机进攻了杀人魔无防备的后背,可惜他的攻击被杀人魔突然出现的同伴,一个疑似祈祷法师的老人化解了。此时杀人魔向安德鲁发动了进攻。燎荧在瞬间与惜亘、殷悠同时发动攻击,燎荧和惜亘击中了杀人魔的同伴,殷悠顺利伤了杀人魔。
      可是他们却没来得及阻止杀人魔的攻击。为了保护安德鲁,费尔知推开了他,自己被杀人魔的黑暗魔法迎面击中,飞了出去。
      燎荧惊呆了。在她的印象中总是元气十足,满面笑容,仿佛是胜利化身般的费尔知在她眼前那样脆弱地坠落了。总是引领着他们的她的魔杖星魂飞出了她的手掉在了地上,而她则摔在地上,背面朝着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一点声息,也不再动弹。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她应该做点什么吧?她不是带动了这个世界么,可是她却连费尔知都保护不了,任她在她面前……如果她死掉的话……
      本来应该愤怒,发狂,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与那些可恶的人一决生死,可是她的眼里只是软弱地涌起泪水来,变得动弹不得。见势不妙,打伤他的杀人魔被他的同伴瞬移带走了。燎荧觉得身体宛如不是自己的那般,软绵绵摇摇晃晃地踉跄跑向费尔知所在的地方。先行到达费尔知身边的殷悠已经把手指搭在她颈部的动脉上。燎荧多害怕他告诉他们那里已经没有脉动了。
      一片沉寂中,殷悠露出了稍微松了口气的表情:“没有致命。但是——”他冷冷地说,“下次再遇到他的话,我要他付出代价。”
      “那是自然!”燎荧这才感觉身上的感觉都回来了,粗鲁地拭去泪,她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之后的事情一片混乱。身受重伤的费尔知被从郁人安排进王室医院,尽管他们大多数人身上有伤,还是守在手术室外等待费尔知的手术结果。她很快脱离了危险,被转入加护病房。一旦放松下来,所有的疲劳都仿佛涌了上来,燎荧拖着劳累到极点的身体走出医院,却意外地看见潋葵正登上一辆马车离去。
      燎荧愣了一愣。难道他也在这医院治疗?他虽然伤痕累累,但都是皮外伤,用不了那么久的治疗吧,更何况他身上还穿着那一身擂台战时的血衣没换过,感觉从擂台上下来就直接来了医院,并待到现在才回去。
      他在医院能干点什么?难道说他也在等费尔知的手术结果?
      感到不可思议的燎荧目送着载着潋葵的马车离去。
      之后的每天,Final都全员到齐来看望费尔知。她一直没醒,燎荧又差点要用蝶魅教的祈祷方法来祈祷她的早日苏醒了,那天都把香炉和道袍放在书包里带到了医院。因为来看望费尔知的人很多,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人,她不好意思把这些奇怪的道具拿出来,在病房里晃了一圈又跑了出来。在走廊上闲逛着费尔知房间清场的途中,不知是什么巧合,她和潋葵在大厅里碰了个正着。
      也许是两人都在为同一个人担心的缘故,此次尽管是仇人相见却没有分外眼红的气氛。潋葵有些不自在地沉默了一会儿,问:“她房间里有人吗?”
      “嗯。”
      又是良久的沉默。燎荧不自觉地去看他身上,想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有衣服的阻挡当然看不出来。燎荧收回视线:“知那家伙是个博爱主义者,所以才会说些要跟你交朋友之类的话。事先申明,我可是绝对绝对不会把你当朋友的。”尽管潋葵在擂台上浑身浴血的霸王之姿让她仿佛有重新认识他的感觉,认为他可能并不是想象中为了权力作威作福的大恶人;尽管她心里知道那天在杀人魔面前拉了她一把并在危机关头喊醒她的人是他,他对她有恩,可是她还是不能放下心里对他的疙瘩,“看到你我也觉得很晦气,但是……知那家伙如果知道你来看她肯定会开心的,你就等没人了进去看吧。”燎荧嘀嘀咕咕地转身走掉了。潋葵有些无语地目送着她离去,半晌后竟不自觉地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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