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六点钟 ...
-
时间: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二十日上午六点四十分——
地点:中国——
章子卿,一个十分普通的高中生,普通到履历都可以按模板写。哦,可能照片还得自己去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一天的早上,在他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日子里,他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地理课告诉我们,北半球冬季昼短夜长,章子卿不知道十一月份算不算是冬季,但是昼短夜长是肯定的。
六点四十分,天只是蒙蒙亮,外面的天气似乎有一点阴森森的,也不能如同夏天一般听到鸟叫的声音了。几辆车在马路上飞驰着,声音有一点闷,整个城市就像是扣在了锅里一样。
但是以上这几点,章子卿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注意到了他的床前有一个人。
章子卿的父母完全是那种一时兴起就会跑到国外去玩的,哪里还管他们有一个儿子还未成年?现在估计在……算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明明他已经上高中了,别人的父母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家的孩子,就跟伺候皇帝一样,生怕磕着碰着。但是他爹娘……那就算了吧,万一那不负责的爹娘跑到哪一个信号不好的地方,得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你就别想联系上了。每一次看到父母回家,他个男的竟然感动到想落泪,你们两个到底还记不记得爽完了生了个儿子!这两个货完全是被他供起来的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哪里不对。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之一就是明明家里没有人,但是大清早的却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而且那个人穿着白衣服,杀伤力上升了好几倍!简直是贞子啊!
等着章子卿从懵逼状态回过神,他好好地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子的样子。
那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似乎和他同龄,但是却是一头的白发,估计是染的吧,没人会觉得这是天生的。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双手抱臂,就这头看着窗外,肌肉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一般,但偏偏这个人让人感觉很沉默,很冷静。章子卿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个人如果要拿出解剖刀说要解剖他的话,他都不惊讶,惊吓就是另一码事了。
听到后面的响动,男子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而是继续发了一会呆,才转向了对方。
“醒了?”明明是一个问句,但是被这个人说的就象肯定句一样,轻描淡写的。他转过头来,眼镜片上反着光,如同一把犀利的刀一样,瞬间刺进章子卿的眼里,太犀利了,而且带有几分冷漠。
章子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本来他应该质问,应该愤怒,可是他没有,只是用张着嘴巴这个愚蠢的动作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个世界上比上一件事更恐怖的就是,那个站在你面前的那个人长的和你一模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这个人眉眼之间的冷厉让章子卿有一点害怕,不过这样也好,章子卿不会觉得自己被复制了。
“我不记得老爸老妈说过我还有一个兄弟……”在这个人面前,章子卿的气势莫名地弱了一截,明明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我也没有。”那个人扶了扶眼镜,嘴巴一开一合地答道,“我是二十年以后的你。”
他的话说得很是直白。
……如果我没有穿越的话,那么今天不是四月一日。章子卿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二十年以后的自己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头发都白了,是被妹子甩了吗?
不知不觉中,章子卿的脑洞开到了天际,几乎要忘了眼前这个人是个入侵者。
不过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息弱了很多。
“信不信由你。”那个人把目光投向外面,一脸高冷,“我过来的目的就是通知你一下,不是给你解释。你要是可以无视我的话那就无视我,我知道把我的事情办完就可以了。”
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求着我相信吗?压根不按套路来。
章子卿穿着睡衣坐了起来,这一套可爱到不得了的衣服就是那个不靠谱的老妈买的,他都在猜自己的那个无良老妈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性别了。平时自己在家里穿穿还可以,但是如果有人的话……即使这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声称是二十年以后的自己也不行。
气氛瞬间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因为一件衣服。
那个人看着章子卿的睡衣,良久才幽幽地说:“好久没有见到这套衣服了。”
“……”章子卿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发现这个自称是二十年后自己的人这句话似乎是在活跃气氛……虽然这个气氛活跃得有一点失败。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语文这么差,虽然是一百五十分的满分,只能打一百分,但是人缘相当不错啊,和班上哪一个人都能打成一片。好吧,这和语文无关,这是一种社交能力。
“好吧,换个思路。”章子卿得出了,即使这个人是二十年以后的自己,但是似乎交际能力退化了很多,还是得他开口去问,不然这个人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
“你……”话刚说完一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敲门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章子卿都担心敲门的人手会不会碎掉。
至于敲门的人是谁……这土匪进村风格的敲门方法别无二家。
“章鱼哥!该上学了!快七点了啊哥们!再懒是要死的节奏啊!你是想被记名吗?在社区门口等了你半天也没有人影!”这个人嗓门之大,让整个楼道都略微有一点震动。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让不让人休息了?”对门的更年期大妈打开了门,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嗓门咆哮道。
章子卿打了个哆嗦,他就害怕对门那个更年期大妈,每一次只要稍稍令她不满意,那鄙视的眼神都能让他心底发憷。
那个人扶了扶眼镜,凑近了章子卿压低声音对他说:“别出声,我去解决。”
让你这个语文不知道能不能上六十分,社交能力不知道能不能上十分的家伙解决?不怕被更年期的大妈拎着菜刀砍过来啊。章子卿对二十年以后的自己提出了质疑。
“颜韶,我今天早上有一点发烧,你自己去吧,顺便帮我请个假。”那个人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一点沙哑。
就冲这表演就是影帝级的。
“……你确定你不是装的?”颜韶神吐槽,却不知道自己发现了真相。
男子的脸色不变,倒是章子卿傻了。
颜韶竟然没有听出来?章子卿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一般来说自己的声音自己都不知道的,而且自己要是听到了会有一种很难听的感觉,别人可能还感觉挺好的,自己却嫌弃得不行。章子卿自己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正常但是颜韶听不出来,那么说明这个人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后的自己了。
“不是……”男子也不辩解,只是继续说道,“没劲开门了,我要去睡觉,太难受了。”
“算了算了,谁叫叔叔阿姨都不在啊,算了,我去上学了。”颜韶叹了口气,“拜拜。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到时候发短信给我,我带你去医院。”
男子应了一声。
于是,人生第一次被逃课了。
章子卿总有一种被顶替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让人不爽。自己就是自己,他具有人格独立性,被取代了怎么可能爽?
“无关人士清理出局,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反暗杀开始。”那个人把眼镜摘了下来,褐色的眼睛里一片坚定,“还有,如果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的话,你可以叫我章博士。”
章子卿这一刻才发现,章博士和他长得是多么的相像,而且,二十年的时光竟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这种事并不值得高兴,感到的,却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青春永驻是很好,但是你不知道这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问我为什么样子一点没变?”章博士那张冰冷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知道那对不靠谱的爹娘为什么总是不在吗?”
“为什么?”章子卿吓了一跳,不禁鸡皮疙瘩跳了起来。
“哼……”章博士冷笑了一声,却再没有说话,似乎刚刚反问的人不是他一样。
章子卿打了个哆嗦,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包钙奶饼干,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既然逃课了,那吃饭也不用着急了。
章博士看向窗外,天已经开始亮了,是一天的开始,但他已经开始期待起了结局。就在章子卿咔咔吃东西的时候,他的思想,已经回忆到了十几年前
时间:一九九七年一月一日下午一点二十——
地点:俄罗斯无人区D4区——
“爸爸妈妈呢?”章子卿那时只有五岁,朦朦胧胧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而章子卿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抬头看到一张水母的图片。在这张水母图片下方,一个小瓶子里的液体很漂亮,章子卿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了过来。
“涅科拉索夫博士谢谢您的帮助,对于灯塔水母的研究……有人进来了!是谁?”一声巨吼下得章子卿在反射性条件下捏碎了瓶子,在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这种瓶子本来就脆,只是简简单单地找了一个试管装着,再盖上了橡皮塞,就算是个五岁的孩子也能捏碎。
液体流进了血管之中,进入了心脏之中,又随着心脏的律动,进入到了身体各处,如同毒药一般摧毁着章子卿的全身。
灯塔水母的基因提取液,但仅仅是半成品。
灯塔水母可以从性成熟阶段退回到水螅型状态,而且这一阶段,可以无限重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但是这一药品的出现是为了人类的永生,已经成年的人很少还有想退回到童年时期的人,所以这药品会让人一直保持身体的此阶段,但是目前,也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破坏。
就算是个成年人也会感到痛苦,章子卿只是一个孩子,这种药品的毒性已经超乎了他的承受能力了。
就如同硫酸一般腐蚀章子卿的内脏,这真的是钻心剜骨的疼痛,那液体流到哪,哪里就烧得疼,章子卿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一般,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嚎啕大哭:“妈妈!妈妈!疼……”
“子卿?”章子卿的母亲名字叫奚若月,正是走过来的人之一。哪一个母亲听到自己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不心疼呢?奚若月马上跑了过去,高跟鞋也被踢掉了跟,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大碍,但是却看到了章子卿现在的样子。
眼角流的已经不是清澈的液体,而是狰狞的鲜血,随着哭声,嘴角也不住流出了血液,就像古人所说“杜鹃啼血”。章子卿早就躺在了地上,手上沾满了鲜血。章子卿本来就生的一张干干净净,粉嫩嫩的脸,但是现在满脸的鲜血,反而给人一种奇特的神秘感,就象是从天堂上堕落到深渊的堕天使一样。
“我的天啊,这孩子。”章子卿的父亲章天关就是刚才巨吼一声的人,刚才吼的一声完全是出于安全,以防有特务可以第一时间震慑住。这个研究项目十分重要,特务来了不止一个,所以有一些动作几乎都快成为了本能,但是他现在却十分痛恨这种本能,如果他早就知道是章子卿,而且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那打死他也不会吼出那句话。
章子卿最后疼到晕过去,又因为疼痛清醒,反反复复无数次,最后,和章天关一起来的涅科拉索夫博士拿起了镇静剂,给章子卿注射了,这个量有一点过,但是没人关注这一点。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奚若月就趴在章子卿的身边,安静地睡着,却带着几分疲惫。母亲的感觉很准,她感觉到章子卿醒来了以后,勉强地笑了笑,精致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但是依然不忘安慰章子卿。大概是因为为母者强吧,母亲脆弱而坚强。
她吻了吻章子卿的脸颊:“没事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
后来章子卿被催眠了,他的潜意识就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这场催眠十分顺利,至此,章子卿对这件事一点也没有印象,他甚至不记得自己还出过国。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平息了,没有掀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