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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船舱里布置得华美典雅,一道屏风把这里分成了两半,前面一半放着一张桌子两只凳子,显然是给我们吃饭用的,后面一半被屏风挡住了看不见,但是我能听到那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想必是厨子在忙。
      “庄姑娘,坐,我们到后海游湖一圈,你还能看到云姨的凤翎楼。”
      金公子邀我坐下,等我们坐稳后,画舫就开了起来,不一会儿,刘福端了精致的小菜上来,还拿来了一壶酒。
      我见桌上的盘子杯子都很精致高档,装酒的酒壶还是金镶玉的,顿时更为好奇金公子的背景。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是不是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大户人家都是使用这种高档餐具,若是如此的话,我要是拿这个当话题,那可就更丢人了。
      “庄姑娘,肚子都那么饿了,还不吃吗?”
      在我纠结于眼前的餐具到底属于什么等级时,金公子已经为我夹了不少菜,见我光出神不动手,他忍不住用调侃的口吻问了一句。
      我闻言干笑了数声,夹起被他放在最上面的水晶虾仁尝了一口,顿时被那美好的味道惊到目瞪口呆。
      要知道,水晶虾仁可是在现代都极为常见的一道菜,上至五星级酒店下至路边的小餐馆都会做这道菜,可我尝了那么多次,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晶虾仁!
      “味道怎么样?”他看着我,语气十分热切,双目中的神采熠熠生辉,好像满心期待着我的品尝结果。
      我却不急着回答,而是看着他笑问:“公子的肚子之前明明都咕咕叫了,这会儿怎么不吃呢?”
      他闻言一怔,随即却爽朗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朝我眨了眨眼睛,神色狡黠地说:“秀色可餐,本公子已经不饿了。”
      这话实在让我无言以对,真心意识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失笑地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晶虾仁,金公子,你该不会是问御膳房借了厨子吧?”
      他但笑不语,又指了指一道我说不出名字的菜说:“还有这个,你快尝尝。”
      我依言吃菜,果真又是极品,这下我更相信他是问御膳房借了厨子了,否则要是清朝民间的厨子都能有这种手艺,那现代的厨师们可都要无语问苍天了。
      我的首肯让他极为高兴,他连连点头,自己这才吃起来,还边吃边点头,不住说好吃。
      我好笑地看着他,狐疑地问:“看你的样子,怎么好像是第一次吃这些似的?”
      “我确实是第一次吃。”他抬起头笑着答了话,半晌后又说:“这些都是江南的特色小菜。”
      江南的?我挑起眉,盯着一桌子的菜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些真的都不是北方的菜色,只是因为我在现代对这些菜都太过熟悉,所以才一下子没有意识到地域差异。
      我惊讶地看向他,脑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颔首,凝视着我说:“看姑娘像是江南来的,所以才特地吩咐厨子做了江南的菜色,希望还合姑娘口味。”
      猜测成真,我愣愣看着他回不过神来,他如此为我着想,我真的没有想到。
      来古代大半个月,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些习惯的口味,王妈做的菜虽然好吃,可都是北方风味,我不讨厌,可也谈不上喜欢。
      莫言常带些新奇的糕点过来,可也都不是我喜欢的种类,虽然好吃,可和家乡的味道毕竟相距甚远。
      可今夜,金公子却用一桌江南特色,把我几乎已经遗忘的味道全部吊了起来。
      “庄姑娘,这杯我敬你,谢谢你今夜愿意来赴约。”
      金公子看出了我的欣喜,可脸上却半分得意也没有,他只是用一贯温和的笑容面对我,并且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我知道他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免得我被这些菜色勾起思乡的回忆,徒然白白难过一场。
      为他的温柔体贴所动容,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端起酒杯,陪他喝下这杯充满了感动的酒。
      今夜的酒不是云姨凤翎楼里的米酒了,这酒清冽辛辣,竟像极了现代人喝的五粮液。
      我开始没意识到这是烈酒,一口喝得太急,顿时被呛得直咳嗽。
      金公子脸上顿时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他起身一步迈到我身边,一边轻拍我的背脊为我顺气,一边紧张地问我:“雅娴,你没事吧?”
      我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擦着眼角说:“没事,没事,呛到了而已。”
      “真的没事?”他的语气依旧担忧,好看的眉毛全皱在了一起。
      我朝他连连摆手,肯定地说:“嗯,真的没事。”
      刚才他叫了我的名字,我听到了,和莫言低沉凝重的嗓音不同,他的音调轻快自然,没有丝毫的扭捏和迟疑,就好像他已经练习这样叫我,练了千百遍一般。
      他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我,回到座位上后却拿走了我的酒杯,又把刘福叫来,叫他去泡一壶好茶来。
      “抱歉,这次出来,就只带了这种酒,你既然不习惯,还是喝茶吧。”他说着,独自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酒。
      我见状反倒觉得不好意思,逞强地说:“没关系,其实我能喝,刚才是没注意。”
      这话倒也不是完全吹牛,我在现代的时候也曾经喝过几杯白酒,只不过每一次喝的后果都不怎么理想而已。
      他却朝我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看你那样咳嗽,我心疼,放心,我带的是上好的茶叶。”
      就像是要应证他的话般,刘福捧着特地帮我泡好的茶上来了,他选了个很漂亮的白玉杯子,杯子上惟妙惟肖地雕着蔷薇,不管是花还是叶都精致到栩栩如生。
      我看到那杯子两眼放光,想起家中老爸收藏过的几套茶具,如果被极爱茶文化的老爸看到这样的杯子,大概会爱不释手吧。
      看完了杯子,我再看里面的茶,杯中的茶叶色泽金黄光亮,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茶色浅黄,那不是常见的龙井、碧螺春,而是非常有名的黄茶——君山银针。
      认出这茶叶时,我突然想起了过去老爸曾和我说过的茶文化,我记得他提过,君山银针历史悠久,始于唐代,清代则纳入贡茶。
      一想起“贡茶”这两个字,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抬头看向面前的金公子,脑子里有个荒谬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爱新觉罗,不就是“金”的意思吗?天哪,这神秘的金公子,该不会是爱新觉罗家的吧?
      此刻,我们的画舫已经进入了后海,金公子又催我吃了几口菜,拉着我走到船头,指着后海岸边那条挂满了红灯笼的街说:“看,那就是花街,那是云姨的凤翎楼。看到那个亭子了吗?那就是你和蔡浩然比琴的湖心亭。”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激动,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凤翎楼,此刻,凤翎楼的空廊上传来歌女美妙的歌声,许多大老爷们在楼下热烈地喝彩。
      我也看到了湖心亭,有人正在那里拉二胡,周围有不少围观者,全都兴致勃勃地听呢。
      “后海这一片就数这条街最热闹。”金公子面含微笑地看着凤翎楼的方向,语气中满是感慨。
      我还在纠结刚才突然想到的疑问,忍不住看着他问:“既然向往,为什么不经常去玩玩呢?你这年纪上花街不犯法吧?”
      我的语气掌握得还不错,最后那两个字甚至换上了玩笑的口吻。
      他没有察觉出我的试探,想了想后笑着答了话:“温柔乡可是害人的东西,我肩上的担子太重,沉醉不起。”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又变成了那夜看着后海的表情,孤寂中透着无力,笑容中却带着苦涩。
      我心头泛疼,皱眉问:“你活着就是为了肩上的担子吗?那你自己呢?”
      他耸了耸肩,似乎早就看开了这一切,“君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我的眉梢皱得更紧,他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已要将天下看的比自己更重了吗?
      他在这时转过了头,垂目看着我,微笑着说:“我也曾怨过,想过要将这担子丢下再也不管,就是在那时候,我看到了你。雅娴,你不会明白你那日给我的启发对我来说多么重要。那让我意识到,若一个乞丐都能露出真心的笑容,我还有什么好怨的?”
      他的话犹如无形的利剑,直刺我澎湃的心田,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可对眼前的人来说,却是助他迈出极为重要的心里难关的契机。
      从花街传来的喧闹声仿佛被阻隔了,这一刻,我看不到凤翎楼,看不到湖心亭,看不到后海上飘荡着的其他画舫小船,我眼中就只有不断诉说着心事的他。
      “那日看到你之后,我虽然心有感触,可到底想那不过是萍水相逢,恐怕再无见面之日。后来听说有人当街挑衅蔡浩然,还和他立下气势磅礴的赌约,我好奇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就偷偷跑去花街想见识一下。可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你。再见的那一刻,我知道这是老天爷为我安排的缘分,我必须紧紧抓住才可以。”
      他说到这里,握住了我的手,七月的天,手心本就热,被他握住,更是一下子就紧张得出了汗,他却一点都没意识到般不曾放松半分。
      “雅娴,我知道有些事无法勉强,也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赢得你的心,但我相信若我们真的有缘,无论如何,最后我们会在一起。我能给你的或许不多,可我会竭尽全力,因为你是我活到现在,唯一想要为了自己去争取的人。”
      金公子的话说得不响,可于我来说,却像是一片惊雷在耳畔炸开,我呆呆看着他,根本就回不过神来。
      他说得那么直白,又那么诚恳,让人心动的同时又不忍心拒绝,可我心中的天枰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偏向了莫言,我要怎么面对他的感情?而且……他竟把我说成生命中的唯一,这要我如何承受?
      金公子看出我的犹豫,但他并不急躁,画舫仍在徐徐前行,夜风拂过我们之间,像是情人温柔的手指。
      他转头看向前方弥漫着灯火的阑珊夜色,唇边含笑地说:“我和莫言聊起过你,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有感情。”
      这话让我心头又是一阵惊跳,我猛地想起大雨那天他和莫言同行,当大黑跑到我们身边时,莫言曾出手挡在他身前。
      当时我对这个举止并未留心,可现在再想起来,却意识到那是一个护卫的动作。
      莫言在保护他?而弦凝又说莫言在皇上面前当差?
      一时间,我脑中警铃大作,猛地想起如今是顺治十年,而六岁登基的顺治帝今年也不过只有十五岁,正是眼前金公子的年纪!
      金公子不知道我此刻心中正风起云涌,只淡淡笑道:“雅娴,我不会勉强你,我会和莫言公平竞争,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我,唇边的笑意那么真诚动人,这让我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的猜测会是真的。
      可我到底忍不住想知道真相,我微皱起眉,看着他迟疑地问:“金公子,我可否请问……你的名字?”
      问出这句话,我的心脏打鼓般乱跳起来,心跳声回荡在耳边,一时之间我竟无法听到它们以外的响声。
      尽管他很有可能随便说一个名字隐瞒他真实的身份,可这一刻,我确实想看他到底会如何反应。
      金公子怔在了我的问题里,他垂着眼眸看了我许久,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我心中的无措因为他的紧张而渐渐平静,当我意识到他其实和我一样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他也会紧张会不安时,我好像对他的身份释然了。
      很久之后,他迎着风答话,声音带着一丝叹息,“我的名字,叫做福临。”
      我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是不是所有汉人都知晓大清的历史,是不是所有平民都会知道皇帝的名字,可我无法欺骗自己,我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我看着他,喃喃开口:“金……果然是代表爱新觉罗吗?”
      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真的是爱新觉罗福临,皇太极的儿子,清军入关后的第一个皇帝,六岁登基的清世祖顺治帝!
      我瞪大了眼睛,差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因为鄂硕大人没有女儿,董鄂妃不存在了,所以福临的感情也改变了吗?
      不,不能这么说,就算没有了董鄂妃,我也不能凭他现在的话,就觉得他对董鄂妃的感情会转嫁到我的头上!
      男人的表白不过只是一句话,在这样的时代男人对女人的爱也是说变就变的,何况他是皇上,他已经拥有不少女人,今后还会拥有更多的女人!
      是的,我现在不应该想那么多,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福临一直在观察着我的表情,对于自己的身份,他显然也清楚那将是一个很大的障碍,或许他之前一直没有以真实面目示人,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
      见我久久不说话,他嘴角自嘲的笑意变得更深了,看着我说:“雅娴,或许你不会相信,从小到大,我不曾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皇位是母后为我争取来的,从六岁坐上龙椅的那一天开始,我没有一日过得快乐。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做个好皇帝,对得起这天下苍生和列祖列宗,可我却不知道我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直到遇到你,我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追求。”
      福临的话太让我震撼了,顺治在历史上算不上是有名的皇帝,所以我也不曾对他有过太多的关注,我们熟读康熙乾隆,却并未在这位大清朝的开国皇帝上下过什么功夫,甚至,人们对孝庄太后和多尔衮的秘闻都比对他更感兴趣。
      但是此刻听他说着这些话,回忆着脑中关于顺治帝的点滴,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六岁的孩子被推到那种位置,面临强势的摄政王和母后,就算他少不更事,恐怕也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吧?
      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天子,一个皇帝,而是一个向我诉说内心痛苦的少年。
      看着他的神色,我觉得很难过,心头涌过的疼惜是为他这个人而产生的。
      我不知道被福临喜欢上对我而言将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这一刻我为他而心痛,我能体会他的难处和悲哀。
      “金……皇……”
      我张了张口,可却不知道到底要叫他什么好,他却笑容温柔地抢话道:“千万不要叫我皇上,以后若我们独处时,你就唤我福临可好?这个名字,从六岁开始就没人叫过了。”
      从六岁开始就没人叫过了,这话让我一阵感慨,看来皇帝真的不是好当的,连最亲昵的称谓都被迫改变了。
      我看着他眼中的热切点了点头,终于重又勾起了嘴角:“有旁人在的时候,我就还叫你金公子。”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让他身后的灯海和明月都失了颜色。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顿时羞赧地抽了回来,他面上也浮起一片腼腆,冠玉般的面容微微有些泛红。
      画舫在后海转了一圈,缓缓往积水潭返航,福临满目感慨地朝什刹海的方向望了一眼,笑着对我说:“中秋的时候这里会有庙会,据说热闹非凡,你若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
      不再提他的身份,我们之间的气氛总算也缓和下来,我见他眉目间充满了向往,忍不住小声问:“这种场合,你不能来吗?”
      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中秋的时候宫里很忙,我恐怕出不来。”
      虽然我不知道宫里都会忙些什么,不过听他这样说,想必一定有很多事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同情,感慨地说:“这世上最身不由己的人,大概就是你这执掌天下的人了,还真是矛盾呢。”
      他听后失笑地摇了摇头,拉着我回到船舱,刘福已换了几道小菜,对我们说:“少爷,庄姑娘,快趁热吃吧,点心马上就准备好了。”
      听他装模作样地叫福临“少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朝福临看去。
      他已看透了我的心思,低声笑道:“其实我倒觉得,少爷比皇上好听多了。”
      我们笑着在圆桌边坐下,他依旧给我夹了不少菜,用温柔的语调劝我多吃点。
      我看着他,心中却充满了矛盾,是的,我为他心疼,同情他不快乐的人生,可那并不代表,我打算接受他的感情。
      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让自己快乐或者不快乐,可唯独感情这东西,没有办法做到兼顾。
      我头疼自己竟陷入这样的困境,他们都很好,可我却注定要伤害其中的一个。
      吃完了晚饭,刘福拿来一道点心,精致的盘子上放着四个半圆的月饼,应该是从整个的月饼上切下来的,而且看得出来,拿上来的半圆上还事先切了一刀,方便我们分开食用。
      福临示意刘福把盘子转了个方向,方便我看到月饼里面的馅,我倒是没想到清朝的月饼就已经有各种各样不同的馅了。
      他笑看着我,眼中的光彩熠熠的,“来,你先尝尝,哪种最好吃,这些可是回头宫宴上要用的。”
      看来我不但尝了御厨,还要第一个品尝今年宫里的月饼了?这待遇实在太高了,如果被宫里的其他人知道,我肯定会引来众怒吧?
      尽管心里这样荒谬地胡思乱想着,我还是接受了福临的好意,选了看起来应该是豆沙的那个放进嘴里。
      虽然现代月饼的馅当真可以用千奇百怪来形容,但我大概属于怀旧派,吃来吃去,还是最喜欢豆沙的。
      “太好吃了,不亏是宫廷御品。”我朝福临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发出赞叹。
      他喜上眉梢,吃掉了另外半块豆沙馅,又催着我继续品尝剩下的。
      另三个馅味道也都不错,可我还是最喜欢豆沙,福临问我的时候,我也如实答了。
      我们随意聊着天,画舫也徐徐向前行,福临说他在别人面前根本做不到如此开朗,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的时候就愿意说很多平时说不出口的话,他觉得他好像找到了一个真正的自己。
      这些话让我生出很大的触动,可同时也让我感到莫大的压力,我不知道如果我选择了莫言,福临会不会因为恼怒而做出伤害莫言的事。
      他毕竟是天子,就算再喜欢我,也改变不了他手中执掌生杀大权的事实。
      我知道自己不能盲目地陷入这段感情,否则等以后真的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画舫到岸边时,他送我下船,又看着我上了马车。
      刘福在这时提了一个挺大的盒子过来,福临接过后递给我,笑着说:“中秋礼物,到时候我出不来,只好提前给你了。”
      我大抵能猜到盒子里是什么,想婉拒,可他的神色让我无法拒绝,只能伸手接过盒子,再对他说:“谢谢。”
      “雅娴,下次见面的时候,弹首曲子给我听好吗?”他站在马车边,柔声问我,眼中盈盈的笑意胜过天上闪烁的星星。
      我轻轻笑了起来,指了指他送我的盒子用玩笑的口吻说:“你老是送我礼物,我就是给你弹上十首八首都还不清。”
      本以为他会欣然接受这个玩笑,却未想到,他轻叹了口气,看着我说:“雅娴,我送你东西,是因为我喜欢你,不要觉得你欠了我的。”
      他看着我的神色很认真,我感觉到了他藏在叹息中的一丝失落,心头一痛,他的表白让我下意识地咬紧了唇。
      他抬手为我整理了一下之前被夜风吹乱的鬓发,笑了笑说:“好了,什么都别多想了,回去吧。”
      说完,他慢慢收回手,修长的指尖在暗夜下划出了让我心痛的弧度。
      我抓着车窗想说什么,可马车已经行驶起来,车帘一下子被风吹过来,挡住了我看向他的视线。
      等我急急拉开车帘,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开不少,夜风吹得我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他还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我。
      刘福手上提着灯笼,那灯笼里的光映在福临身上脸上,让他看起来那么寂寞,寂寞到让人想抓着他,再也不要放手。
      我把头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心头怦怦乱跳,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而这困境,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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