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萧纯

4、骨血（4）

　　4.
　　我和秦烨甜蜜的那段日子。母亲过继了家里的两套房给苏青。我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女人，明摆着为了钱来。只要哄得母亲高兴，两套房算什么。
　　我却算错了。苏青要的比我想的远远要多。

　　原本对苏青谈不上讨厌，只是看轻。直到有一天，我开始恨她。
　　苏青带着她的未婚夫来见母亲。
　　那天我也在家。见到她身边的人时，血液顿时凝固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秦烨。眼睛长长，眼珠像琉璃一般璀璨的秦烨。
　　苏青穿着纯白的麻布连衣裙，亲热地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她笑得很甜，向我们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夫，他姓秦。我们要订婚了。
　　一团火焰直冲我头顶。
　　不！那不是你的秦烨，他是我的。你挽着的手臂是我的。你靠的肩膀是我的。
　　他的全部，都是我的。

　　我冲上去，狠狠扇了苏青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她的半张脸立刻红肿起来。
　　秦烨一动不动，犹如雕像。
　　母亲冲过来，想将我拉开。我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地，额头撞到桌角。一声巨响，立刻眼冒金星。头晕。这时秦烨才向我看了一眼，很短的一眼，似乎在确认我撞死没。
　　一股热流从额头流下。我流血了。
　　秦烨，你爱的女人受伤流血了。为什么你不来扶我一下？至少问一句，你没事吧。我会告诉你，我没事，即使我真的很痛。秦烨却没有动一下，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撑着地板站起来，眨了眨眼，待这阵眩晕过去。我冷冷地看向苏青，开口：秦烨是我的男朋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濮家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唯独他不行。他是我的。
　　母亲过来扶我，我没让，一个人笔直地站着。手摸额头，果然猩红一片。
　　到底怎么回事？母亲站在中间对苏青说，青青你赶紧解释一下，一定是误会。我的心很冷。原本以为，就算我们关系再疏离，这种时候她都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可她却袒护苏青。

　　苏青葱干一般的手指摸着被我扇肿的半张脸，眼含热泪，一脸委屈。她抽抽涕涕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决计不会抢姐姐的男朋友。
　　多好的演技！我冷笑一声道，现在你知道了，请把他还给我。
　　苏青哭得更加伤心，她抬头说了一句话，我顿时气得发抖，失去理智。
　　她说的是——我爱他。而且，我怀孕了。
　　我歇斯底里地冲过去抓她的头发，发疯一般地咒骂她。我把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都用在了她身上，也预支了我这一辈子的怨恨。
　　母亲冲过来拉我。她扯我的头发，对我拳打脚踢。她狠狠抽了我一个耳光，把我扇倒在地。你看看你像什么？泼妇！怨妇！人家都有孩子了你要当第三者？你个臭不要脸的…接着拍苏青的肩，向她赔礼道歉。
　　为什么要向她赔礼道歉？

　　我转眼看站得笔直的秦烨。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好看。穿着藏蓝色衬衣，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几乎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我挣扎着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在乞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爱你。求求你别离开我。
　　他轻轻地抱我，那样的温柔。却说了三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字——对不起。
　　他带着烟草味的手指轻轻抚摸我额头的伤口，柔声问，痛吗？
　　本来并不觉得，他一问，就有无限的委屈。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秦烨温柔地将我推开，对苏青招手：我们走吧。
　　我当时的样子，一定特别狼狈。

　　苏青跟着他走了。硕大的客厅只剩下我和母亲。
　　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大声地哭泣。
　　母亲不知所措。在她的印象里，除了父亲下葬那天，我从未哭过。即使小时候摔断腿，即使她醉酒后抽打我，即使高中时向男神告白被拒，即使刚才——我哭够了，穿起外套，关门前，冷静又恶毒地对她说——我们恩断义绝。

　　短短的几分钟，我失去了一切。
　　我失去了秦烨。我最爱的男人。
　　我也失去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