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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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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周遭浓稠的黑仿佛粘住了一切，连风声雨声都戛然而止，无半点声响，他惊骇的猛挥双臂，荡出一隙浑浊来，有人发乱如蓬草，抬起头来，丝丝血线顺着发线，在发梢结成血珠，纷纷坠落，被血染红的眸子以及颈子上洞开的血口...
啊！
公孙大哥！
公孙大哥！！
...
公孙策...........
“庞统！”公孙策突然大叫一声，
一旁的展昭不解的重复一句：“庞统？”
公孙策恍然一震，雨已经停了，不曾落尽的雨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落下。
究竟是怎么下山,如何归府，居然记不得了，小狸端来一碗姜汤：“公孙大哥快趁热喝了吧，免得着凉。”
是梦！是梦吗？
他喘了一口粗气，分明是他的声音。
连夜歌森林里面目全非的尸体也是梦吗？
小狸突然笑道：“公孙大哥是在担心庞大哥吗？”
“我...”没有否认，却也不承认。
“那些黑衣人不是飞云骑。”展昭随口一句，正中某人下怀。
“何以见得？”公孙策眼光一亮，心不动声色的跳快了三分。
展昭一边将花生仰头丢到嘴里，一边轻松说道：“何时见过飞云骑蒙面来着？”
公孙大哥闻言又是一震，续而耳根有点发烧，如此明显，自己就没能看出来呢？心里却长长舒一口气：公孙策啊，公孙策啊，你怎可凭着一件衣裳便乱了方寸？想想庞统是何人物，飞云骑又是何人物，居然会暴尸荒野，更甚者尸骨无存？
他微微皱眉，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死去，与这里神神怪怪的事情有联系吗？庞统的衣裳为什么会在出现，难道他依然在钦州？怎么说突然间多了这许多尸体，作为地方官难辞其咎。
想到他，一丝烦躁在公孙策刚刚平静下的心里隐现。
他受伤了吗？
“知州夫人的伤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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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矜春伤的很重，最平庸的医生也能看出她失血过多，命在旦夕。
元德紧握着桑矜春惨白无力的手，想助她熬过这一关。他跪坐在床前，头埋的低低，看不见是什么表情。
“元大人。”
“出去。”元德第一次讲话哪么简短有力。
“都出去！！”元德猛然抬头，圆睁的双目都是血丝，表情骇人，与平时更是判若两人，连公孙策也不禁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桑矜春的头只微微动了动，元德似有所觉，带着满脸喜色伸长脖子瞧她，隐约听得迷迷糊糊哼出一句：“爹，别走...等...等。”初时半分的欣喜凝固在元德脸上，霎时结了一层霜，睚眦欲裂，他突然夺门而出。
夜深了，可这没完没了的闹腾，能睡下的人不多，元德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了李蝶院子，李蝶大怒，喝道：“你也是一方长官，竟然如此放肆，不好好守着你妻子，跑到我这里撒野！”
元德抖手指着李蝶鼻尖：“不好好收拾你这个妖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也是周全不了的！”
李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敢...出言不逊！！”
“那你来杀我啊！为什么三番四次的要害矜春！”李蝶闻言，脸上神情古怪非常，朝左右伺候的丫头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
“元德，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女鬼分明是你的手下！”
“简直...简直胡说八道！”
“难道今夜不是你遣‘女鬼’诱她去森林，现在才会性命垂危，山上凌乱的尸体就是证据！”
“元大人，话可不能乱讲。”外间帘子被撩起，丁丑缓步进来，衣服带着才熏好的香气，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元德冷冷一笑：“奸夫□□如今可都到了！”
“你！”李蝶大怒举手要打，被元德一把抓住手腕，她朝丁丑求援，后者却不动声色的坐下喝茶，李蝶一跺脚，喝道：“放手！”
元德眯眼，道：“还要我再多说点？老爷下葬那晚‘女鬼’在我屋前徘徊，被我惊走，她射出的蚊针也伤了我额头；矜春在灵堂祭拜，‘女鬼’被那几个孩子发现，将矜春狠狠推向桌角！”
“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就明说了吧！”丁丑眼色一聚，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好像那奸夫□□四字也与自己无关一般。
“放过矜春，桑家的一切你们大可都拿去。不管是家产，还是宝藏。”
听闻宝藏二字，李蝶的脸上闪过欣喜，而丁丑的眉毛也适时抖动了一下。
“呵呵...”丁丑吃吃笑了一下，道：“元大人还真是大方，那么可以告诉我们，宝藏在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
丁丑眼神一聚，冷冷道：“那你凭什么跟我们谈条件。”
“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公孙策。”
李蝶身子一抖，随即怒道：“废话，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元德翻手举起手中一物，明光闪闪梅花镖一枚，竟是纯金质地，上嵌红绿蓝银四色宝石，若说用来做暗器，大概皇帝都消受不起。
李蝶这一惊不小：怎么会在他那里？
元德道：“那年老爷设擂比武，却无人胜过，奖品三只纯金梅花镖便赠了新夫人，这整个桑府，哦，不，整个钦州都知道。”
李蝶心中雷雷，脸上阴晴不定，丁丑则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元德咬碎钢牙：“矜春撞破额角那晚，我从灵堂柱子上拔下来的，您的...东西！”
李蝶沉沉气息，冷笑道：“这东西早就被宵小偷去了，再说我会用这样标识明显的东西去行凶吗？你以为公孙策会相信你言，而不怀疑你藏镖不表的动机？”
元德一笑：“当然，这不能证明什么，我却只需要他把目光转向你，便够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丁丑猝然发难，劈手夺过了元德手中金镖，元德被带得退后两步，瞪眼道：“你会武功？？”
屋顶传来一声细碎的呼吸声，丁丑一惊：有人？
他翻手点了元德穴道，便推窗翻出，果然见得一个黑影朝森林飞去，他心中霎时掠过几个想法，李蝶却惊恐的催促：“快追！！”
丁丑依言追去，却不知另一条黑影趁空又钻进了房间。
彼时，丁丑回转，却见李蝶躺在地上，元德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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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抹头上汗水，道：“那丁丑武功不弱，我只稍微加重一点呼吸，马上就被发现了。”
小狸脱去夜行衣，道：“元大人已经安顿好了，暂时还没醒过来。”说罢将一把剑交到公孙策手里：“从桑老爷房间拿出来的，你要找的应该是这把吧！”
公孙策接过，用手在剑刃上轻轻一拨，果然是没开锋的。
小狸道：“桑老爷的房间很是凌乱，四周都有翻找过的痕迹，连那些垒墙的青砖都有松动。”
“松动？”公孙策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连墙都挖开了，这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呢？”
“展昭，依你所言，这女鬼跟这老夫人是大有渊源。”
展昭道：“听元德的意思，这女鬼根本就是李蝶的人。而且他还说山上的黑衣人，是那所谓的女鬼所杀。”
公孙策陡然一身泛寒：女鬼所杀？庞统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凡人，他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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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开棺验尸。”
天边潮红的时候，日头还未见全，他便带了一批衙役回来了，他恭敬的朝李蝶行礼，李蝶只觉双脚一抖，退后一步握住丁丑的手。
丁丑笑道：“公孙大人来得真够快的。”
李蝶怒道：“公孙大人，您桑府不仅是贵客，也是钦州的官老爷，可您也不可如此放肆！”
公孙策淡淡一笑：“夫人恕罪，在下不才却也知死者为大，若不是实有隐情，也不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老爷入土已经多日，你...”
有人呈上那柄剑来，公孙策接过，在自家手臂上一划，留下一路白痕，随即就消失了：“未开锋的宝剑，连皮肉都伤不了，居然能磕破武功不弱的桑老爷的喉咙，夫人觉得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展昭小狸一左一右将李蝶丁丑围夹在中间，丁丑瞥了两人一眼，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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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注清香，再洒下一碗上好的烧酒，腾起的烟雾飘飘渺渺，夜歌森林中也有这样的绿水青山，极好的安息之地。
公孙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着人动手掘坟。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一旁的人都皱眉掩鼻，纷纷后退，公孙策穿戴好行头，含一块姜片，亲启棺木。
左颈致命伤，起口颔下三分，深有寸许，刺破颈动脉，外里浅表一道伤口，豁口有些参差。
公孙策起身道：“夫人请看，伤口起至左耳颔下，长不及咽喉，难道老爷是将头完全转到了左肩才跌下去的？这与小荷姑娘看见的不相符。再者，如此伤口上宽下窄，上深下浅，与跌倒而致刀剑喂喉所造成的伤口完全相反。第三...”
李蝶愣愣的看着他说话，面色苍白，眼神散乱，似一句也没能听进去，终忍不住打断：“好了，公孙大人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想说，桑老爷是被谋杀的。”公孙策拿过那把未开锋的宝剑，又道：“这样的剑伤不了人，而能造成这种伤口的凶器...”他突然起手拔下李蝶头上发簪，尖利的簪柄，上面还有些许倒钩，挂出几丝发来：“与夫人的发簪应该有些相似。”
李蝶忽然大叫一声，捂住云髻：“公孙策，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老爷不是跌死，你凭什么乱讲我是凶手！”
公孙策微微一笑：“带小荷姑娘。”
小荷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带来这里，又见着公孙策心中颇为安定几分，步子也沉着了。
“小荷姑娘，老爷去世那天谁最先赶到？”
公孙策脸上都是正义泠然的气息，虽依然是那清俊的摸样，却与心中的公孙策颇为不同，竟还不知道不同在哪里，只好低头答道：“少爷最先赶到，然后是老夫人...再是夫人跟大人...”
“桑少爷嗜睡且懒惰，他居然会穿戴整齐，甚至在丫头奴才起床的时间，第一个出现在事发地点，甚至比你这个与老爷同寝的枕边人来的还要快。”
李蝶暗暗心惊，竟说不出话来。
“小荷，你曾跟我说你在见着老爷跌下的同时，有什么声响来着？”
小荷讷讷点头，道：“有的，是“梆梆”的声音。”
“‘梆梆’的声音，这是种什么声音？我敢肯定绝不是宝剑落地的声音。”公孙策从拿出一截木棍，比手臂略粗，满是褐色的血迹：“刚好，包拯无意间在柴房发现了这个。上面的血迹颇为奇怪，不像是新鲜血液自然流成的纹路，而是滚入将干为未干的血中，成片沾染上的。只是因为时间的限制，凶手没法处理掉，只好将其折为几段，就近丢入了柴房。”
“如此可以猜测，小荷清晨发现桑老爷在院子练剑时，他已经死去多时了，因为地上的大量的血已经变绸快干了。”
小荷泛泛眼睛，怯生生道：“可是...可是...老爷的确是站着的！”
公孙策朝她点头，道：“你不是说老爷一直就一个招式，再没变过吗？如此有这木棒便可以办到。”
“后来，我又去柴房找，果然有了收获。幸好柴房储存丰富，没有被烧。”他又拿出与两根木棒，首尾一连，断口拼合十分整齐，连起来也有四尺。
他取过最上面的一段，横断面上的留下的血迹与桑老爷脖子上的伤口一比对，居然吻合的分毫不差：“看来有人把桑老爷移尸小院，又去做的别的事情，等到用木棍支撑桑老爷身体的时候，伤口内的出血已经快停止，才会在断面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等夫人特意遣来小荷，有人装鬼故意让小荷看见，同时将木棒拉倒，发出‘梆梆’的声音，再堂而皇之的第一个出现，便可以将这一切连在一起解释。”
“公孙策！你这是在映射我与亦礼是凶手吗？”李蝶恨恨将他打断，哭道：“我可怜的孩子，你尸骨未寒，就有人无凭无据冤枉你。”
公孙策挑挑眉，道：“好，我们就来讲证据。”他一负手，道：“带严仵作。”
丁丑脸色微变，李蝶则是吃惊不已的盯着丁丑看，不自觉的倒退一步，瞪着眼睛看来人，当真是严仵作丝毫不差，不由的脸色由白转青。
“不..不..他不是...”
公孙策接口道：“他应该是死了对吗？甚至杀手还割了他一缕头发作为凭证？”
李蝶不能说话，却见展昭捋出自己的一缕头发，短了半尺，笑道：“割本大侠的头发，可得付出代价。”
“那日，我明目张胆的找小荷来问话，便想你们会有所行动，果不其然，夜晚便有人对严仵作下手，展昭为他挡了这一剑，他可是什么都和盘托出了。”
严仵作恨恨道：“夫人，我为您办事，你居然派手下黑衣来杀我，也怪不得我了。”
“严仵作！你少血口喷人！”
严仵作道：“公孙大人，是李蝶让我在桑老爷的尸检格录上做手脚，有书信与白银五百两作证！”
公孙策厉声喝道：“李蝶，快将你们如何串谋害人，目的何在，从实招来！”
此时丁丑却突然发难，朝公孙策欺身过来，展昭小狸都是一惊，不想他身法居然是如此之快，公孙策下意识的举着手中那把健身宝剑去挡，被丁丑一把抓住剑身，听他道：“公孙大人说此剑不能伤人，那我便伤给你看！”
展昭小狸比剑赶到，却打了一个空，丁丑意本不再公孙策，猛然回身夹起李蝶，他手一沉，剑身立刻折断，就着断剑挡开展昭急刺一剑，被展昭内力激得心口血气翻涌，就在此时，断剑中飘出一方素笺，他两眼一亮，顾不得危险，弃剑去接。
展昭小狸护得公孙策安全，心下一松，便慢了一步，见丁丑已经带着李蝶逃了几丈，待要追时，才发现他的速度虽不及女鬼，也是快到惊人，展昭不禁‘咦’了一声。
丁丑喊道：“温泉别院，雨夜斗女鬼，我还见着一橙衣故人，只怕此时凶多吉少了！公孙大人，此刻可有‘真性情’了？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在林子里细细回响，随着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却好似重拳敲在公孙策心间，一声响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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