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当初》不沉城

5、军区再遇

　　会议室内，季亦如参加早会。
　　雷尚作为台领导，给全团队的同事针对近期的工作做了总结和细致部署，对手头上几个节目不足之处的处理方法做了强调。会议结束后，大家散去。

　　“亦如，你留下。”雷尚叫住她。
　　季亦如留了下来，主动坐到雷尚对面的位置，疑问：“雷导，有事吗？”
　　雷尚笑了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私下就喊我名字，或者喊声师兄也行。”
　　“那哪行，上下级就要有上下级的样子。”季亦如弯着嘴角笑。

　　雷尚无奈：“亦如，宋明跟乔韵出去度蜜月，他手头上的那个栏目落到我和你手上了。”
　　“我不行吧，他的是军事栏目。”季亦如退缩。

　　宋明有从军经历，他作为主编策划的这个栏目，是围绕部队为中心，主要宣传军队和政治，关注军营战士的生活。他这档节目自开播以来，收视率一直持高，很受电视观众的喜爱。

　　雷尚修长的食指推了下眼镜：“之前他已经策划制定好这次拍摄的提纲，我和你只需要带摄制组去部队替他组织拍摄、完成后期编辑制作就行，他的风格你懂。”顿了顿，“再说，我也去，有什么需要正好可以跟他们部队首长沟通。”

　　话已说到这个程度，季亦如只好答应。

　　*
　　电视台摄制组去部队驻地的那天，凌晨三点他们便出发，这个军区偏僻，离城里太远，赶过去八点钟，已经算是迟到。

　　军区首长、政委和几十个部队干部，下来考察战士的政治训练，首长命令刘森团长派人去接待电视台摄制组，刘森派了师属侦察营营长苏宏彦与步兵三营营长唐智去。

　　接待室里，季亦如看到来接待他们的二位营长，愕然的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没想到，来部队拍摄会碰上这二位，苏宏彦和唐智！

　　这俩兄弟，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军校就没分开过，现在连军职和军衔都一样，还穿着一样的迷彩作训服、带着作训帽，感情真的好的像是能穿一条裤子。

　　除了雷尚和一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苏宏彦看见季亦如也在场，再次见到她，他沉着冷静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
　　唐智见到季亦如，感到很意外。

　　雷尚先对他俩自我介绍，介绍他本人是电视台军事栏目的导演，季亦如是编导，还有摄像，其他摄制组工作人员在外面的采访车上。
　　苏宏彦与唐智神态自若的分别介绍了自己。

　　然后他们面对面坐下，沟通节目拍摄的流程和内容，主要是他们师士兵日常训练的科目。
　　军区首长既然下命令了，苏宏彦倒是没什么意见，点头表示配合，而唐智却要求季亦如跟他出来一下谈一谈，连苏宏彦也叫上了。

　　雷尚与季亦如交换了意见，点头同意她去跟他们沟通。

　　出了接待室，季亦如跟他俩在一背旮旯的大树底下，停住脚步。

　　一单独相处，唐智就开始显露本性，公私不分：“季亦如，今天当着苏大的面，我有话要说，对于你对我们苏大做的不厚道的事，我今天特别不想理你，我们团四个营还有苏大的侦查营一个都不去，坚决不配合你们，即使你们那栏目的主编，是我跟苏大以前军校的宋队长，我也不乐意配合，受处分关禁闭我都不怕，我特么就是看不惯你欺负苏大。”

　　“……”季亦如被唐智的话雷得快成傻×了，她笑了笑，说：“你能别这么幼稚吗？”她不记得她有哪个地方对不起苏宏彦，也不记得有哪里欺负他。
　　唐智“哼”了一声，又给了她一记白眼，转过身背对她，不想再多嘴，誓将幼稚进行到底。

　　“……”季亦如没有办法，仰头看向一旁挺拔高大的苏宏彦。
　　苏宏彦一直俯视她，瞥见她无奈又无助的眼神，他没有理会唐智的那番话，对她说：“我们侦察营配合。”
　　“谢谢。”季亦如连声道谢。

　　唐智看了苏宏彦一眼，恨铁不成钢，负气说：“苏大，你真没鸟用，又被这女人三言两语给降服了。”
　　苏宏彦低垂着眼眸看着地，没打算搭理他，希望他一个人识相的走开。

　　唐智果真识相的走开了。
　　他这一走，就只剩下苏宏彦与季亦如两人。

　　季亦如有些拘束，抬起头迎上他的黑眸，说：“那你先带着你的兵把我们商量的那几个科目演练一下，等下就开拍。”
　　“不用演练，平常我们就经常训练。”苏宏彦语气不急不缓。
　　“那好。”季亦如点点头，越过他走了。
　　苏宏彦也回去他们营，集合侦察兵到了训练场。

　　季亦如回到接待室，雷尚问她：“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季亦如含糊地回答，转移话题：“他们已经去训练场那儿了，我们过去吧。”

　　雷尚起身，和摄像师还有摄制组其他工作人员，一齐去了训练场地。

　　苏宏彦派出的是他们侦察营三连的侦察兵，他与三连指导员沟通，让指导员开始出口令整队列，他自己则来到季亦如身边跟她交涉拍摄时间。
　　季亦如他们拍摄设备和器材准备好，雷尚让她指导摄像等会怎么拍摄。

　　一切就绪后，季亦如拿场记板打板，始拍摄。苏宏彦那边随即一个手语给远处的三连指导员，指导员喊口令“各就位”后鸣枪，侦察兵们便开始演示他们经常训练的科目。
　　穿着迷彩作训服、画着迷彩脸的侦察兵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灵活的穿越1500米障碍，通过五步桩、跃深坑、登独木桥、钻铁丝网等。

　　旁边有高压水枪冲击他们，地上的黄土与水混合成烂泥浆，一个个低姿匍匐过去都成了泥人。侦察兵们都有着敏捷迅速的好身手和过硬的军事素质。
　　在这个过程，季亦如不自觉的看向身边背脊挺直的苏宏彦，他认真看着他的兵时一脸严肃的模样，让她有些移不开视线，内心升起浓浓的敬佩。

　　他以前在军校的时候，时常跟她说他最喜欢过四百米障碍，比做数理化的题目还有意思，更比他跟唐智、杨俊出校围观别人打群架有意思百倍，那时的他滚成泥人也开心到咧嘴大笑？画面与面前的人重叠，蓦地，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宏彦循声扭头看着她，觉得她莫名其妙。

　　季亦如笑着别过脸，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继续看着拍摄。
　　接下来就是负重五公里武装越野，侦察兵们在山地上狂奔，他们摄制组坐在部队的迷彩越野战车上拍摄。

　　摄制组佩服侦察兵们五体投地，好几个大老爷们儿都说如果让他们负重5公里武装越野，他们肯定得弄个半天到一天的样子。

　　季亦如和几个女孩聊天，纷纷表示很难想象，如果要她们跑一趟下来估计得累趴下，说不定连爬都爬不过去。
　　她对武装越野的认知，来自于苏宏彦，他对她说过在军校时，半夜被队干部的紧急集合哨吹下来，负重四十公里武装越野需要一通宵，他的腿都要跑断了、肚子疼的抽筋。回来时正好赶上炊事班的早饭。那时候她边笑还是边心疼他的。

　　天气虽然不好，但整个拍摄过程一气呵成，下午一点多他们拍好收工。

　　军区首长看到侦察营三连战士们的训练成果，很自豪，认为苏宏彦平时要求的训练十分合理。首长分外还让刘森团长好好招待电视台栏目组的工作人员，他们电视台人大多想参观军营，雷尚跟军区首长提了一下，得到允许。

　　季亦如、雷尚他们是在军营的食堂用餐，都认为炊事班煮的饭菜特别好吃，至少比他们台食堂里的盒饭好吃几倍。军营的饭菜特别的香，可能与他们炊事班都是拿有厨师证的原因有关。
　　下午他们摄制组有军官或者士官带着在军区参观，还有的在射击训练场被班长辅导打靶子。

　　接待季亦如的恰巧是苏宏彦。一开始雷尚跟着他俩，后来被苏宏彦甩掉了，在部队训练了这么多年，甩掉个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季亦如是被苏宏彦半胁迫带到了他们军区后面翠绿的林子里，她听他说这里的树木都是他们以前的老战友种的，原先是荒土坡，部队干部开展挖坑种树比赛，谁挖的树坑多栽的树苗也多，有上级干部的奖励，所以争先恐后的挖坑种树苗后，这林子现在翠绿一片。

　　到了一条清澈小溪旁，季亦如不想再往里面走了，她走到苏宏彦面前，微抬下巴指责他：“你怎么把雷导甩下不管了，要是他走丢了怎么办？”

　　苏宏彦盯着她白皙的脸，不紧不慢地说：“我跟你说几句话马上回去。”
　　季亦如看着愈发成熟伟岸的男人，捉摸不透他。她果断远离危险的他，转过身倚在一旁粗大的树杆上歇息，呼吸这里新鲜的空气。

　　苏宏彦跟她叙旧：“季亦如，我想跟说声对不起，要不是我那时跟你提分手，你也不会被混蛋害成这样。”

　　“……”季亦如蹙眉，听到他这样自责，她竟然有些释然，反过来安慰他：“你不必这样想。”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埋怨我的道歉来的太迟？”
　　“跟你没关系，你真的不用对我道歉。”

　　季亦如视线望着他，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埋怨他什么。
　　苏宏彦腰间扎着腰带，一双修长的腿让她瞩目，他的身材特别的挺拔。

　　比起雨夜跟她在车内交谈时的他，苏宏彦现在冷静沉稳：“季亦如，那晚回来后，我想了很多。”
　　季亦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的私事，影响了他？
　　沉默许久，苏宏彦偏过脸，看着树下的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亦如，我们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