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锦瑟年华与君度》M的马甲君

28、贰壹 甘泉焚琴遇故人（三）

　　因了少女热心相助，这把年代古早的瑶琴方才重新修好。从旁目见少女忙上忙下帮助少恭寻找适合之材的村长，自是对闺女此举深意了然于胸，不禁于心内感叹自家闺女从小到大除了自家人外又何曾对一外人如此上心。真真是感谢上苍，总算让闺女觅到心仪之人，若能就此将闺女嫁了好人家，对她早逝的娘亦算有了交待。虽说少恭等人居于此村已逾数月，对其家世来历依旧不甚了解，然村长却笃信承露若嫁与少恭为妻定然不会吃亏，即便凭借他对少恭那不甚深刻的认识亦能知晓他本事过人。见此事已有眉目，村长心中的小算盘便也暗自盘算开了。

　　话说村长由于常年居于甘泉村这般湿气较重之地，加之人又上了年纪，风湿日益加重。而自从少恭来此之后为他开了一剂药方，这每到阴冷天气便酸痛不已的双腿方才得以缓解，于是每过一段时日便会前来寻少恭调整药方。借着某一次复诊而屋中又无人之际，村长便与少恭说道开了。

　　他先是向少恭道谢，曰欧阳公子医术精湛，自入住本村以来为村民造福不少，他代表全村之人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少恭则起身揖了一揖，对曰：“村长无需道谢，在下等能在村中居住全仰仗村长热心相帮，在下能为村民略尽绵力却是实属应当了。”

　　村长听罢这话，一脸欢悦地接着说道：“公子请尽管放心居住，愿住多久便住多久……”

　　少恭闻之嘴角轻扬：“如此在下多谢村长盛情。”

　　“听闻公子琴弦损坏之事，如今可是得以修复？”

　　少恭听罢这话已知他言下之意，便道：“此番多亏承露姑娘相助，令在下能得以修复此琴。姑娘古道热肠，为人更是真挚良善，在下感激不尽、钦佩万分。”

　　村长闻言大喜，连忙接话道：“老朽此女虽不敢夸言能比过城中大户人家的闺女，却也绝非如村中一般农妇，生得略有几分姿色，自小亦由人教授读书习字、规矩礼仪……”

　　一旁少恭一面闻听村长絮叨承露之事，一面却分出几分心思来寻思屠苏之事，念及此番屠苏出门已久，若在平时是早已归来，今日为何还不见踪影，是否应出门寻一寻。正如是想着便耳闻一少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是绿绮在叫：“我们回来了！”声音刚落，三人便进了屋，正是屠苏与绿绮冰清。

　　少恭对为首的屠苏问道：“苏苏，你每日均要去村口赵家看望他家那对芦花鸡，为何今日却停留如此之久才归？”

　　未待屠苏回答，绿绮便笑嘻嘻地率先说道：“之前听赵大叔说他家那两只鸡已经养得够肥，准备明日里带到市场上卖掉买鸭子来养，今日怕是最后一次能见到了，就多停留了一刻。”

　　身旁冰清接着说：“今日公子还为那两只芦花鸡喂了食，听说两只鸡会被卖掉公子还很难过的样子，公子真是善良~”

　　“……”

　　村长听罢二人之言转头询问屠苏道：“百里公子可是欢喜芦花鸡？”

　　屠苏对村长拱拱手算是招呼：“并非，只是……”

　　少恭则说道：“苏苏，此乃村中之人谋生的行当，你勿要过于伤怀。”

　　屠苏答曰：“勿需担心，我无事。”

　　两位少女嬉笑着说完，见家中茶壶已干，便一道进厨房沏茶去了。见屠苏已在一旁的扶手椅中落座，少恭再度转向村长，此番却是嘴角轻扬，眸中带笑，神色满是算计的光芒，对村长露出一副歉意的神情道：“抱歉在下方才打断村长，请您继续。”

　　虽说此番屋中来人不少，然村长显然分外乐意继续方才那番谈话：“老朽方才说我家承露亦是自视甚高，多年来不肯屈就，我这做爹的亦十分为难。如今她是别的人均入不了眼，却惟独看上公子，我当知公子不同于常人，有非凡之处，然这些日子老朽观公子与承露亦是情投意合，承露总说与公子相谈甚欢，相处愉快……若公子真对我家承露有意，老朽这便做主将承露许配与公子，今后公子便真正是我甘泉村之人，无论今后是长住本村，抑或于别地居住皆可……我虽是小地方之人，这婚嫁的规矩我亦懂，须得三媒六聘，只是本村并无媒人，此事一般是双方家长商议，再由村长作证。据闻公子并无双亲在世，此事便是公子一人做主了……至于这嫁妆，老朽虽仅为一村之长，然早年亦略有积蓄，过世的内人亦留有财产给小女，定然不会亏待了公子……关于这彩礼，我亦并非苛刻之人……”

　　而少恭只从旁沉默地倾听，直到村长念叨完之后问了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方才缓缓起身对村长拱手行礼道：“承露姑娘生得花颜月貌，兰心蕙性，亦是冰雪聪颖，知书达礼，在下能得姑娘芳心暗许，亦是三生有幸，若能迎娶姑娘为妻，定是幸福美满了……”

　　少恭还在说些什么屠苏已无意再倾听下去，他皱了皱双眉，径自起身步出了厅室。

　　屠苏沿着后山之中的密林小径向山中缓缓行去，炎炎夏日的午后，阳光如流火般炙烤着大地，人置身其间便如进了蒸笼一样，身体中的水分同力气被一道蒸干。而如今他失却了内力，无法用真气调节身体以适应外界温度，只会对冷热愈加敏感。难道便是因了今日格外炎热的气温，他只觉体力较往日流失得更快，随同汗液一道被蒸发得所剩无几。

　　明明并未行多久的山路便觉两腿发软，似随时都会跌倒在地。头顶上伏于枝头的鸣蝉的叫声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似在发泄那永远也耗不完的精力。相较蝉的精力旺盛，屠苏更觉自己是疲惫万分，他抬手拭了回额上的汗水，停下行走的脚步，伸手扶住路边的一棵树，亦不敢就此席地而坐，唯恐自己坐下之后便再也站不起身来。

　　在树旁立定，方才发现此地正是一处缺口，从这里望去，既可看见脚下不远处的一方池塘，又能抬首远眺西方层层叠叠的山峦。而此时池塘中正浮着一双形似野鸭的动物，间或扑腾着翅膀飞个数十尺远，屠苏只道是它们定为某种鸟类。只见其中一只浑身长着彩色羽毛，头后有铜赤色长冠毛，红色嘴；另一只则是苍褐色羽毛，灰黑色嘴，二鸟正身形亲密地嬉戏水中。

　　这个场景令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屠苏的心头，一点一点将他的心勒紧再勒紧，提醒着他自己的形单影只。

　　想来在这世间无论何种生物均会寻找一伴侣，作为世间一寻常男子，皆欲寻觅一温柔娴淑之女为妻，此番少恭欲娶承露亦是无可厚非。只他会如何处置自己呢？屠苏暗忖，如今自己于他已毫无用处，怕是会就此取了自己性命取回半魂罢。如此念着屠苏不禁拽紧了扶在树干上的手指，竟觉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浮上心间，为何会有如此之感，屠苏不知，只道是自己对于生命还有留恋。然自己又岂会不知这一日终会来到，他对自己道，自己的性命本就不过是少恭手中之物，待他某一日取了去，而这条命留在这世上一日抑或多日，结果亦不会有着不同。本以为自打离开陵越伊始便对这生命对这人世再无留恋，然如今为何又会感觉不舍？心思一旦转至陵越身上，屠苏便觉有一股温柔的情绪游走在四肢百骸再漫延至眼角，他情不自禁地开口轻唤了声“师兄……”，算算日子离他离开天墉城已去了不少，而曾经还残存的那一点微弱的感应已完全消失无存，然一想到陵越此番正无碍地活在这世上，他便会感到些许欣慰，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他直直地凝视着西方连绵不绝的山峦，心想若视线能穿过山石该多好，这样或许就能一直向西望去，望见西北高原之上的昆仑山，望见昆仑山中的天墉城。若能知晓陵越的近况，确知他安好，他便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