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翩然出旧城(下) ...

  •   说是卯时启程,可是直到晌午时分才大队人马才陆续出城,我们的马车跟着大队后面,只听得前面众人皆山呼“万岁”,很是震惊了一番。然后狐假虎威地想象了一下,自己是皇帝的感觉,这一声呼唤都够人满足了。“噗嗤”一声偷笑了一下,氤氲他们诧异地看着我,我摆摆手,继续幻想。只听香儿瞥了我一眼说“没见识。”不管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去。一个跳梁小丑能做什么。

      出了外城,我们便不跟着大队伍一起走了,而是走另一条捷径,提前赶到承德行宫打点八阿哥的下处。八爷的长随魏姜也随我们的马车一同去,此刻正坐在车外跟车夫聊天。

      马车在郊外行驶,听着车外两人的谈笑,再看一眼车厢内,老婆子和小丫头正坐襟危,举动严丝合缝。香儿不愿理睬我们,我和氤氲又不好说些私话,只一车厢的紧闷,憋的人实在不爽。我拍拍氤氲的手,她疑惑地看我,我指了指车门示意去外面坐,她摇摇头。

      又闷坐了半晌,实在憋不住了,我敲敲车门,只听车夫问道:“姑娘何事?”我推开车门,堆上谄媚地笑容:“车夫大哥,我想问你件事儿。”车夫爽利地回答:“姑娘有事尽管问。”
      我附在车夫耳边轻问:“我想同大哥一起坐在车外,同大哥一起赶车,不知道是否合规矩。”车夫听了这话,立刻摆手:“姑娘是尊贵人,怎么能坐车外,不行!不行!”
      “求求你啦。”我略撒撒娇,只见他一脸为难地说:“也不是不行,只是姑娘抛头露面不合适。”
      此事被打回,我一脸郁卒地回了车厢。姑娘不合适,姑娘不合适!哼,下回我扮成小子,应该合适了吧。又在车厢内坐了片刻,不行,真坐不下去,快要闷死了。我复又出了车厢,软磨硬缠,求了半天。魏姜也在旁边帮了把腔,他才勉强同意让我待一回儿,等进了承德附近就赶紧回车厢里去。我感激地谢过魏姜。

      哦耶,成功,我兴奋地冲氤氲一笑,窜出车厢,魏姜给我让出位子,自己骑马随行。没有诡异地气氛流动,我两脚在车下随意晃动,悠闲欣赏这夏日景色。因为我们没有走官道,所以道路有些崎岖,道路两旁是今年要收割的麦子,微风吹过,泛黄的麦苗随风轻摇,泛起阵阵麦浪。我心里对自己说:河北,这是河北了,过了太行山就是家乡。

      “车夫大哥,您家乡是哪儿啊?”
      “我,我的老家就在咱们盛京啊,那儿虽然没有京城热闹,家里还有几门老亲,过年过节热乎着那。”
      “姑娘的家乡呢?”
      “我的家,我的家。”我轻轻低下头去,复又抬起来自豪地对他说:“我的家在山西。就是不远的山西,我在黄河岸边长大的。可惜,我不会水,呵呵。”
      “那姑娘的家人探亲可方便了。不用走太远,只是在黄河边儿上,得小心黄河啊。我虽没去过,也听人家说过,前几年黄河涝灾的时候,难啊。”
      “可不是,我那年还随贝勒爷去了灾区,那场面,啧啧,真惨哪。”魏姜也在一旁插腔。
      不想了,不去想了,我摇摇头,不敢去想现代的家会怎样。强打精神,笑着对他们俩说:“我给你们唱个家乡的小调可好?”
      魏姜忙道:“哪敢情。只是姑娘不宜太过招摇。”
      我轻笑道:“不妨的,我轻轻唱。”说完,暗暗回忆了一下,脱口而出:“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站在那高处,望上一望,你看那汾河的水呀,哗啦啦啦流过我的小村旁,杏花村里开杏花,儿女正当好年华,男儿不怕千般苦,女儿能锈万种花,人有那志气永不老,你看那白发的婆婆,挺起那腰板,也象十七八”一曲《人说山西好风光》引得我的眼泪快掉出来了,车夫和魏姜也随着曲调点着头。我努力的抬起头,笑呵呵的问:“我唱的好么?”

      “好听好听,姑娘唱的动情,我们听的畅快。”车夫大哥连连点头,魏姜在旁怂恿着,“大个子,你也把拿手功夫露给玉儿姑娘瞧瞧,唱个我们哪儿的小调。”

      “好啊,好啊,大哥来一个吧。”我忙拍手叫好。

      车夫大哥也不吱声,转头对我和车内的人说:“姑娘都坐稳了,马车要跑开了。”一甩马鞭,一声悠长的长调冲出,粗旷豪迈,气韵悠长。可惜,唱的什么我听不明白,只感觉到胸口热血沸腾的,呵呵,我这人没事儿就爱瞎激动,以前唱国歌都能唱的热血沸腾。转过头好奇的问魏姜,这是什么调子?他边跟着哼哼边跟我说,这是太祖皇帝征战时,八旗军士里流传出来的调子。怪不得如此振奋人心。

      一曲终了,我,魏姜和车夫都哈哈大乐,行走在乡间小路,彻底忘记我们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在。

      有些人,总会不时地提醒你,她的存在。

      正当我们乐呵的时候,车门咚咚直响,车夫放缓了速度,回问:“姑娘有什么事儿?”只见香儿探出身子来,怒气冲冲地问道:“这样子走,几时能到热河行宫?”车夫忙说:“香儿姑娘莫急,大约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了。”香儿听见这么一说,哼地一声,冲我说道:“玉儿姑娘真好兴致!想来这也是玉儿姑娘才有的行事。”说完,嘱咐车夫继续赶路。

      呵呵,我心里暗笑,说我不知检点么?既然人家已经提醒了,我也该回去车里坐着了。毕竟就要到行宫了。我笑眯眯的跟车夫大哥道谢,跟魏姜招呼一声,回去车内坐着。

      香儿见我进来,把脸撇去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氤氲倒是有些担忧和惊诧地看着我。我一惊,莫不是玉儿原来并不是山西人,不会唱山西小调?这也是小事了吧。不禁出言轻问:“氤氲怎么了?”氤氲小声说:“玉儿姐,驾车是下等人的活儿,姐姐今日如此,怕是惹人非议。”声音虽小,可车厢里地方本就不大,想来大家也都听见。香儿轻蔑的“哼”了一声,说了句:“自甘下贱。”
      自甘下贱?自己又是多尊贵的人了?还不一样是狗仗人势。我暗自腹诽。面上却做安慰状,拍拍氤氲的手,说:“我们同是服侍人的人,并不比别人高一等?今日行事是我鲁莽了,确实有些不妥,所幸乡间小道,人烟少。以后氤氲可多提醒我。”

      看着氤氲一脸担忧的表情我有些惊觉。原来,一出了紫禁城,我的行为就有些不受控制。没有了刻板规矩的拘束,我有些放松下来。今日的行为的确不妥,下次一定要注意。

      一路无波,抵达热河行宫后,魏姜带了几个人将车后的行李搬进八阿哥的房里,香儿,我和氤氲帮忙整理文房四宝,衣服鞋袜,小丫头名叫翠儿,跟着的婆子夫家姓蒋。翠儿和蒋嬷嬷一起去烧水,并打点吃食。

      我对这些其实颇不熟悉,少不得叨扰氤氲许久,问这问那。香儿看出些端倪,一会让我摆这个,一会让我叠那件,趾高气扬,俨然一副成了领头模样。
      大约一柱香的工夫,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我们三个站到门口迎接,待他进门后,齐声请安。这一路的风尘,八阿哥显得略有些疲累。香儿端来温水让他净面,命氤氲拿来礼服备上,只留下我干站着。恰巧翠儿端着茶正欲进门,我忙出去接了端了进来。却是没有喝茶,而是香儿,氤氲侍侯他脱朝服改换礼服。

      似乎茶来的早了点?我心有疑惑却不好问。待八阿哥换装完毕,我奉上茶点时,茶水已变温。八阿哥轻饮一口,放下茶碗,冲着我温和地说:“下次不用这么急着送来。”

      “是。”我福身回答,却看见一旁的香儿幸灾乐祸的白了我一眼瞅向别处。原来是你,这次我认栽。我虽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八阿哥略歇息了片刻,便有小太监来报:皇上传膳。他站起身来,香儿立刻上前整理了下礼服,抬脚出门,却回头对我们说:“忙了一天,都歇息去吧。留下玉儿伺候行了。晚上你们也不必过来了。”我们齐声回是,他便带着赵福走了。

      我以为香儿会再讥讽我,谁知她竟没再理我,一人去了。氤氲陪我略整理了下屋子,我便催她回去休息了。

      此时天色渐黑,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拿了蜡烛出来点在外屋上,坐在灯旁边不知道做什么好。盯着烛火看,不知不觉愣起神:香儿步步挑刺儿,是八福晋授意的吧。本不愿意理她的,偏偏老来凑。我一个小宫女,能对八福晋有什么威胁力,想太多了吧。八阿哥成亲也有几年了,府里也没什么小妾的,应该和八福晋感情很好的吧。感情的国度是自私的,也怪不得她紧张呢。今天我坐车没有安分,不知道八阿哥知道了没有,会不会罚我?会怎么罚?大概还不知道的吧。以后一定要注意了……

      我肚子有点饿了,坐的久了身子有些僵,站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脚,走出了房门,坐在门外游廊上,看着天空,转移转移注意力。

      刚才在屋里还不觉得,出来后才发现,夜星灿灿,高中地理学的一般,连北斗星都找不到,唯一记得的就是中间三颗星的猎户座,所以夜里看星星总不自觉的找它。盯着猎户群星耳边传来远处些微的丝竹乐声伴着湖边两三蛙鸣,不自觉坐在游廊上,两手一并脑后靠着游廊柱子上,喃喃吟诵出声: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混沌中坠落此间,虽已有时日,却始终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夜,是否与家人共看一份星空?兀自怅然,却听到: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一阵清醇的嗓音接了下去,我连忙爬起来。只见八阿哥带着赵福正站在游廊对面。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指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轻吟至此,人已身在面前,我连忙站起来福身行礼,却见他右手一摆,奇怪的看他,却见他停了口,右眉微微上挑,示意我继续。心下暗揣,来考究我么?《春江花月夜》以孤篇压倒全唐,当年可是牢牢背过的,微微一笑,张口接了下去: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不错,你会唐诗?”
      我福身行了礼,回道:“回贝勒爷,小时先生教过。”
      “这么说你识字?”
      “回贝勒爷,玉儿不会写字,先生只教背过这首。”我心里暗想:我可没说谎,我确实不会写毛笔字,却会看。
      他盯着我半晌,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眼神由最初的丝丝疑惑变为温和的笑意。越过我身边,说了声:“进来伺候。”进了屋子,赵福捧着物件紧随其后。我招来翠儿吩咐她去拿热水给八阿哥洗脸,然后进了屋子。

      “赵福”八阿哥抹了把脸,把手巾扔给我后,冲着点好灯的赵福说,“今日不用你伺候,下去吧。”赵福“嗻”了一声,弯腰退下。我打发翠儿出门倒水,转身拿来刚泡好的茶,见八阿哥已在书桌前坐下端看着什么。

      把茶轻轻放在他右手边,我退后立在一旁,低头忍着。是的,忍着,我饿。早晨吃的早点早消化光了,这一路车马劳顿并没吃。原本以为到了行宫可以吃东西的,没成想一直让我在这里守着。这会他回来了,却还是不放我去吃饭。

      我想吃红烧鸡翅,麻婆豆腐,不然蒜泥茄子,炒青菜也行。偷偷的咽了咽口水,没成想,肚子却在这安静的时刻发出很大的响声。八阿哥身子微微一顿,身影略有些晃动。我瞥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没听过肚子饿的声音吗?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叫我留下侍侯,我才不至于没饭吃。等等,他叫我留下服侍,我才没饭吃。他叫我……香儿却没有讥讽我……香儿知道留下后没饭吃……莫非他在惩罚我?我不禁有点恼怒,这算什么,上次在御花园也是这样,有什么不对不能明说么,老这么含糊其词。不禁恶狠狠的盯住他满含笑意的眼睛。嗯?眼睛?我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把头垂下,身子向后退了退。却听见他喉咙里闷哼一声,接着一双靴子显现在我眼前的地面。我吞了吞口水,把头垂的更低,眼珠子四下转动,心里懊恼,这肚子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时候响,这下怎么办?

      “咳”他咳嗽
      “咳”他又咳嗽
      “咳”他怎么一直在咳嗽。
      “……抬起头来。”啊,叫我抬头,我偷偷的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满脸无奈的表情。“你去膳房拿些点心来。”说完,又回去坐着了。
      我愣了一下,立刻眉开眼笑,回答了句“是。”去膳房,迅速溜出屋子。哈,去膳房了,有吃的了。加快脚步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我不知道膳房在哪儿。这下怎么走好?原路返回去问?不妥,还是随便找个人问下。只是这会儿已经入夜,人也少了,哪儿找人去。正在四下打谅,看见那边假山的亭子里单手背后站着个人抬头望天,我欣喜的往过奔过去,却被假山下跟的人挡了一下。却原来是个小太监,再仔细一瞧,他,他,他不就是踹我的那个太监,叫什么小李子的?那那边亭子里的就是十三阿哥了啊。我不禁盯着看了几眼。

      “快走快走。”小李子低下嗓子叫道。
      “小李子,你知道膳房怎么走吗?”我也同样低低的嗓子问。
      他狠盯了我两眼,“这条路一直走到头,那边左拐再走几步右边几间就是了。快走吧。”他转过身嘟囔了句:“真没规矩的笨丫头。”
      “呵呵,谁有您博学啊,连膳房这么大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反正我已经知道路怎么走了,就反驳你了,怎么着,踢我的几脚我还没算呢,便宜你了。哼。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你站着!”他高叫一声。我回头正要给了他一个鬼脸,却看见十三阿哥不知什么时候从亭子上下来,正立在小李子身后。我端正的一甩手帕,低了头恭敬的说:“十三阿哥吉祥。”福了下去,标准端庄。
      “嗯,起碦。”十三阿哥出言,我站直身子。他也不说话,不发话,我自然不能离开。等了片刻有点等不下去,正打算开口请辞,只听他说:“你是良妃宫里的玉儿?”
      我有些惊讶,过了有段日子了,他居然记得只见了一面的我。于是笑盈盈的望着他回答道:“正是玉儿,还未谢过十三阿哥那日的搭救之恩。此刻,在此多谢了。”说完又要行礼。却见他伸手一托,“不必,举手之劳。你怎会在此处?”
      “回十三阿哥,玉儿是跟着服侍八阿哥的。”
      “八哥……”他又仔细看了我几眼,道:“好生服侍八哥。去吧。”
      “是,玉儿遵命。”
      抬头看见他昂着头大踏步的离去。

      从膳房返回,我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安慰自己,他们不给吃的就算了,喝点水,我还忍得住。手里拿着小盒子,快走回去,方才耽误了不少工夫,八阿哥不会又发火吧。踏回房门,就见八阿哥依旧稳坐在书桌旁。我黑着脸把点心呈了上去。
      “怎么去了这些时候?”他头也没抬,平平的问了句。
      难道你还怀疑什么?我都没吃到什么。平了下嗓音,我也平平的回答:“回贝勒,玉儿不识路,所以耽搁了些时候,请贝勒责罚!”赌气的想爱怎样怎样好了。

      “罢了,我乏了。”他放下书,看着我眨了眨眼。我咬了咬牙,说:“玉儿这就去叫人进来伺候。”却见他微笑着摇摇头。“是,玉儿去拿”好,你就是玩我吧。我跑去茶房拿热水,一边倒一边骂:洗脸是吧,滚开的水,我烫不死你,想喝茶是吧,巴豆茶伺候,我拉不死你。拿了点心又不吃,下次月饼也噎死你……舒服多了。

      端了热水,轻松的回房。水温?当然是正好,我可不拿自己小命开玩笑。服侍他梳洗完毕,眼睛盯着那盘点心,频频给他提示。却见他不理会我的暗示,径直走向床榻。罢了,我认命了。乖乖放下帐子掖好,正要出了内室,却听见他说:“丫头,把那点心吃了吧。”

      “谢贝勒。”一蹦三跳地跑过去抱住那盘点心就往嘴里塞。却因为吃的太急,我噎住了。“咳咳……”拼命地咳嗽了几声,又听见帐子里传出声音:“咳,那壶茶也赏你了。”

      灌了一大口茶,混着点心从喉咙里咽下,撑的嗓子有些生疼,却有些感激帐子里的那个人。呆呆望了那床帐半天,又拿起点心一口一口慢慢吃了。

      灌了一大口茶,混着点心从喉咙里咽下,撑的嗓子有些生疼,却有些感激帐子里的那个人。呆呆望了那床帐半天,又拿起点心一口一口慢慢吃了。

      压住了饥饿,我出去梳洗,躺在外屋的床榻上。未几,听帐内出声召唤,拿了灯过去,却是要吃茶。方才那壶茶已经被我吃了大半,自然不能再拿去。我去茶房拿了热水,重泡了一壶拿去,倒了口水给他漱了,方捧上茶,却眼睁睁的看他只吃了一口,便丢过来说:“这个茶吃腻,赏你吃罢。”赏我?你吃剩下的东西干吗要赏我,我才不吃。嘴里谢过恩典,端了茶杯正要走,却见他缓缓开口:“主子赏赐,是要当场吃完。怎么宫里规矩改了?” 靠在床边一脸笑意的盯着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我。

      挤出一丝笑意,一咬牙吐出一个“是”字,左手托着茶盘,右手把方才那茶灌进喉咙,福了一下问:“贝勒爷还有何吩咐?”

      “茶吃腻了,你去拿碗牛乳来罢。”牛…牛乳?这时辰膳房早停了,我到哪儿给您变牛乳去?我快冒火了:“请恕玉儿失礼,玉儿不知此刻何处有牛乳。请贝勒爷明示!!”

      “怎么,还用我教不成?”

      “是,玉儿这就去准备。”把茶盘重重放在外面桌子上,我跑出屋子。唤醒了翠儿,才知道这次从府里带了牛乳片来,放在茶房了。抱歉的请她帮我取了出来,用热水调了,我端着送过去。捧到他面前,也是吃了一口又不吃了。说了句“搁着罢”我放下托盘一看,他…他…他……居然睡下了!

      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声,掖好帐子,出了内室。

      躺在了外屋的榻上,继续咒:折腾死我算了,再叫就装听不见,睡觉!

      翌日清晨,我被氤氲摇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见她一脸无奈:“玉儿姐,你怎么忘了伺候贝勒爷起身呢?”啊,天,睡过头了。我忙从床上坐起来,左右打谅:“贝勒爷人呢?”她还没开口,就听见香儿缓缓地走来:“若等姑娘起来伺候,怕是什么事都要误了!”眼睛恨恨地盯了我一阵,抬起头说:“贝勒爷有命,玉儿姑娘若起身,着你将昨日的衣裳洗了。姑娘真运气,若是生在我们府里,怕是早拖出去杖责了。哼!”旋即走进内室。

      “她这是怎么了?”罚我不是她该高兴么,怎么这样恼怒,我疑惑的问氤氲。
      “姐姐不用理她,原本今早我们进来伺候,却看见贝勒爷站在姐姐床边,本来便要唤姐姐的,贝勒爷说不用。然后她便说姐姐没规矩要请贝勒爷责罚姐姐,所以贝勒爷就说姐姐起来后,罚姐姐洗衣裳了。没事的,氤氲帮你。”氤氲宽慰地说着,话音刚落。

      “氤氲跟我来。”香儿站在门口唤了氤氲出去。氤氲抱歉的看着我,怕是也帮不了我了。昨天折腾我一宿不说,今天还得洗那么多衣服。谁叫咱是丫头的命,我爬起来,认命的拿着衣服去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翩然出旧城(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