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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十六话 ...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耳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北堂朔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呼喊,缓缓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用力地眨了眨,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晰起来。
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灌入肺脏,清冽的寒意也不由得让人打了一个激灵,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透过细碎的日光,一处爬满了褐绿色藻类植物的岩洞。一端是柔柔的水波,一端是地面平整墙体凹凸的岩洞,水藻密密麻麻地贴附在凸出的石笋上,湿漉漉的石壁还滴着水,在地上形成薄薄的水洼,浸湿了身上的衣衫,紧贴着有些许的寒意,想来该是托了这湿滑地面的福,才让他们没有被严重擦伤吧。
“穆杉湖?”北堂朔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一边掌心压地欲要起身,突然感觉到手背一阵刺痛,一低头才发现原先手背的伤被这么一折腾却是又裂开了口子,伤口浸着冰冷的水晕开了些许红色。
“北堂兄,你可总算醒了。”
“让少庄主担心了,北堂一切安好。”手稍稍往后藏了藏,北堂朔温和地冲另一边靠着湖边坐着的允弄玉笑了笑,却见他一身内衫显得有些狼狈。
“我还想说,若是连你都倒下可就麻烦了。”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允弄玉指了指自己的左脚,此时正以一种不太寻常的姿势微曲着。“在下比较命苦,却是撞上了岩壁了。不过,我也只是伤了脚骨罢了,泪雨姑娘已经为我做了简单的包扎,除了暂时用不上劲倒也还好。尹兄弟的情况比较糟,到现在还没醒。”回头刚想示意一下北堂朔看向另一角的岩洞,就见泪雨从那里跑了过出。
“朔大哥,你醒了?太好了,我刚刚找到了这个……”
头上银色的梅花发髻歪在了一边,却披散下柔美的秀发,湿嗒嗒的裙褥贴合着身子变得又薄又透,勾勒出泪雨娇小的身姿,原本娇羞的面庞因为喜悦的情绪微微染上了一抹红晕,煞是好看,只是一眼,北堂朔就先羞红了脸。
看到北堂朔猛地垂下眼帘不去看她,泪雨也突然反应过来唰地涨红了脸,举在半空的手就这么僵住了,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泪雨姑娘,你怎么又这样出来了……我刚刚借给你的外袍呢?”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又迷迷糊糊跑出来的少女,允弄玉显得有些无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樾然他冷,所以……我就……我不该贸然出来的,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一看到云天草,我就一时间就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
“云天草?”原本还有些尴尬,在听到泪雨嘴里冒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北堂朔却已惊异地忘却了顾忌,猛地奔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看着那掌心里淡紫色的几片花瓣,晶莹剔透、薄如蝉翼,一时间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云天……”
“我……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而且还很多,那边的洞穴里还有很多簇……”感受着眼前那人感激而温柔的目光以及手上传来的微凉,泪雨只觉得心跳加速,脸上的飞霞又红了些。
“所以这里是无寿谷的地界了么?”猛地打断泪雨羞答答的矜持,允弄玉的眼色在听到此处种植着许多云天草的时候已全然改变了,再没有当初那种温雅的大气,反倒隐含一种难以言明的怒意。
“不,不……这里不是无寿谷,不过离得很近,我以前和姑姑来过,只是从没发现有这么一个地方,这里是穆杉湖最狭窄的地方,从这里渡过去在一直往前走,离无寿谷最多一天就能……”
“呵,所以,这里你们常来咯?”
“啊……恩……”听着允弄玉怪怪的腔调,泪雨也只能本能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说呢……无寿谷明明没那么近。”允弄玉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扶着岩壁慢慢地从地上挪了起来,阴沉的脸色,让人不敢靠近,无视于泪雨疑惑的目光,径自一瘸一拐地转入那种满云天草的洞穴,那里,似乎就有着他一直想要追寻的答案了。
转过石壁,钻过狭洞,映入眼帘的是满目柔媚的紫,带着诱惑而神秘的色调,让人不由得想去探知,想去占有,想去毁灭。
这样迷幻的色调就犹如那消失在青色火焰里的女子,神秘而妖异,让人忍不住被诱惑,被迷乱,忍不住想去揉碎,想去挖掘寒冰下的炙热。
“真的好美,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手毁掉啊……”冷笑了几声,允弄玉冷淡的目光慢慢涌起了一股恨意,猛地凝气与掌,掌心一翻,却是欲将所有的花朵顷刻揉碎!
“不要!”还未等北堂朔和泪雨反应过来,漫天的掌风已经朝着那些娇弱的花骨朵罩了下去。
那可是云天,柴月等着救命的药草!
然而只是刹那,一切掌风就止息了,那只看似有些无力的手,却是牢牢地抓住了那欲翻云覆雨的手掌,以及那几乎倾泻而出的戾气。
“少庄主,没事乱放杀气干啥?就算没吓着朔大哥他们,吓坏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嘛。它们会伤心的哦!”
笑呵呵的声音在身畔响起,那样轻飘飘地随意着,却是在同时,那一脸苍白,还顶着半边血迹的少年带着不可逆转的力道紧紧地捁住了他的手腕。
“抱歉,是我失礼了。”猛地甩开樾然紧握的手,允弄玉冷冷的扬起了嘴角。“尹兄弟倒是好功夫,刚醒过来,动作就这般利索。”
看着樾然拦住了允弄玉,泪雨急忙扑上去,手忙脚乱地连土带根挖了几根用手帕裹起来藏好,深怕这少庄主突然又发疯要毁坏这一地的云天草,然而听着樾然随后说起的内容,心里猛地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少庄主刚刚火气那么大,折腾得连地板都在震,我怎么可能没感觉呢?”
樾然乐呵呵地依着石壁,打着趣,他已经很累了,虽然隐约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但也一时间想不明白,只能随口这么说说。脑袋瓜子沉重的疲惫感,压得自己很想再趴回去睡一番,下腹一阵又一阵的胀痛感更让自己双脚发麻,如果可以休息,他绝对立马躺下啥都不干了。可是允弄玉,他不信,而北堂朔和泪雨两个分明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现在绝非他可以休息的时候。
“地板在震?”
“恩,我确实感觉到隐约有点震动,不过也可能是我头晕眼花了。”
樾然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答了一句,却在下一刻看到北堂朔的脸色为之一变。
“泪雨姑娘,你从前和泉绝老人来这通常是什么时候?”
“啊?恩……通常是午后,因为那个时间穆杉湖的水最满,碧波荡漾,很美的。”
“水满而盈……所以你才没发现么。云天草的生长环境是不是还需要极度潮湿的环境。”有些急切地发问,却又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恩,是呀。云天喜寒,一天至少需要有半天的时间泡在水里……”仿佛也想到了什么,泪雨回答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处巧夺天工的山洞,随处都是水流侵蚀的痕迹,而此处离对面崖岸的距离极为特殊,隔岸相望必然可以看到,却绝非常人可以轻易跨越的距离,也杜绝了人工开采的可能。所以既然泪雨却从未见到过,那樾然隐约感受到的那股震动,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低下头,北堂朔恰恰看到原先还在山壁之下的湖水已经悄悄漫了上来,已经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水。
“没错,是潮汐!”仿佛也为了印证北堂朔的猜测,穆杉湖原本平静微澜的湖水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漫过山洞的岩壁,带着一环一环的波纹,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雨,你会泅水么?”看着那渐渐躁动起来的穆杉湖,樾然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我……我没学过……”泪雨看着那慢慢叠嶂起来的波浪,也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朔大哥,我试一试。”顿了顿了,微微拧着眉,樾然握紧了身畔的游祁,缓步走上前去。
他明白的,既然泪雨也不会泅水,那么他们再无可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了,允弄玉伤了脚不能游,而自己现在的情况能否自保都成问题,那即便北堂朔善水也没用了,他怎么也带不了两个人的。只是,纵然明白,却依然不愿意束手待毙。
“樾然……”看着眼前这少年,明明倦然到无力还欲求再压榨出点力气来做点什么,北堂朔心底隐隐不忍,他明白的,他没有非常肯定地保证,而只是那样坚定地说了声“试一试”,实是因为他自身也已穷途末路,无力为继了。拍了拍他的肩,北堂朔温和地笑了。“樾然,这样的距离是勉强不来的。放心,我会找到其他方法带你们出去的。”语罢,北堂朔也不再浪费时间,开始就四周的地势观察了起来。
“呵呵,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走就赶紧先走吧,妄想做什么善人救苦救难,那真的是这世界上最荒唐的一件事。”允弄玉低着声音嘲讽了两句,便靠着洞壁缓缓地坐下了,眼底是满满的苦涩和不甘。“罢了,就算什么都还没弄清楚也罢了,这样也好……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至少……我……”喃喃自语间,允弄玉呼尔抬头,看着眼前那一直手足无措慌里慌张的少女,笑问:
“泪雨姑娘,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泉绝老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唉?这个……”虽然有些迷惘允弄玉突然冒出来的提问,泪雨却还是习惯性的有问必答,知无不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在我看来,姑姑她是一个很厉害很伟大的人。她虽然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她的心地却是极好的。不管谁有困难她都会帮,连我这么笨的人她也从来不大声责备,反而尽心尽力地教我医道。我一直都很笨的,可自己却又不死心还想学医术这种高难度的东西,自然学习过程中闹出不计其数的乌龙事儿,甚至可以说,就没有真正单独办好过一件事,所有人都说我是废材,是朽木不可雕,可就只有她从来没有放弃我,甚至于一直鼓励我说我只要我不放弃,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大夫之类的。即便遇上母亲那事儿……她……姑姑她……也是唯一站在我这边安慰我的人……”
“是指你害死你母亲的那件事?”看着漫上手腕的湖水,听着泪雨滔滔不绝的赞美,允弄玉不知怎么的涌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可笑感觉。
“你……你怎么……”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泪雨僵直了身子立在允弄玉面前。
“我只是没想到雨阳嘴里那个白痴小师妹就是你……”
“阳……阳师姐?”
“既然我父亲和你家那位认识,我认识雨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看着依旧傻愣愣的泪雨,允弄玉不由得哀叹一声,笑道:“我总算明白雨阳每次提到你就一脸怨念是为什么了。你还不是一般的白痴。你难道都不知道你之前无数次失败都是嫉妒你的那些宵小动的手脚么?”
“动手脚?这……”
“人家学了大半年的针灸,你一个月就几乎不会再发生穴位偏移的错误,半人高的药方书籍,你看三次就掌握了所有基础配置,比起她这个人人称颂的关门大弟子,你才真正是无寿谷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医师!可偏偏你又是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需要别人帮忙指点的样子,这般唯唯诺诺,故作姿态,不让人妒恨难忍才是奇事呢……”救死扶伤的医王药谷又怎样,闻名天下的财阀贤庄又怎么样,这个天下真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儿,哪里都有让人恶心的人渣和伪君子。
“我……我不明白。”泪雨觉得自己更晕了,明明允弄玉说的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可连起来她却又统统听不懂。她不是一直都是什么都不会的笨蛋么?
“不知道?不明白?你这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假,很虚伪啊。一个私生子做到你这样鹤立鸡群,却还一脸无知,呵……你……”
“所以你想说,雨这么多年被欺负打压都是她咎由自取了么?自我的想象和判定,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成果?”听到这,樾然也不再保持沉默,走过来抱住那个僵直到发颤的身子,眼底慢慢地腾出一股冷意。“用别人的悲惨来证明自己的幸福,我觉得这才是真正弱者。”
别人自我卑怯的心情强加在她身上本就是不公,夸张放大的猜妒掩去了应有的理解和宽容。就算是她懦弱自卑的性子造就了她凡事都没有自信,惯常唯唯诺诺的结果,但是这也不代表一直被她所信任的人背叛和欺辱就是她应得的!
“少庄主,这话实是过了,我倒觉得泪雨姑娘这般谦逊的性子挺好。毕竟学海无涯,这般认真求实,多问多想的性子,才是她真正成为天才的基石吧。”听着北堂说的声音响起,大家才注意到他早已蹲在云天花坛的一边,认认真真地写着些什么。
只见略微停顿的手指复又在水中画着,北堂朔温和地笑了笑。“更何况,对于有些人来说,命理艰涩的人都活得比他们精彩的话,那岂不是显得他们更加懦弱无能?”
回头看见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低垂着注视着那满地的绚紫,樾然突然觉得五年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在眼前这个人身上,遂搂着泪雨欣然一笑不再多言。
“……少庄主……如果,如果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娘……我娘她……”当烦乱的思绪里剥开一缕细线,泪雨猛然间想到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误,如果一切的错误都是有预谋的人为,那那一次呢?那让她悔恨一生的那场错误,是不是也错不在她?
“这我不清楚,不过听雨阳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没人能作什么手脚。”
母亲病重,被所有人宣告无救,最能仰仗的姑姑却出诊未归,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人相信奇迹,却是她自己不信天命,妄想凭着自己胸中那点淡薄得可笑的知识来扭转乾坤。执着着自己手里的针,固执着自己可笑的坚持,终是一败涂地,亲手送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在让她痛不欲生地挣扎了一个时辰之后……
这里面没有意外,没有蓄谋,错误终究是自己铸成的。因为自己的懦弱不自信,那一针终究是偏了毫厘。或许母亲是可以撑到姑姑回来的,或许母亲是可以走得很平静的,然而却是因为自己……
“娘……”眼泪如碎裂的雨滴砸落在渐渐漫过脚踝的潮汐里,那一夜喷溅的血雾,那一夜凄惨的哀嚎,终究是她一辈子的噩梦,永远都挥之不去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雨阳倒是有过这么一句评价。”看着那绝望的泪水和空洞的眼神,允弄玉突然有些不忍,又隐隐念起那冷傲的女子颇为凉淡的一声喂叹。
“她说,虽然结果依然失败,但是这是你这么多年来做过的唯一让她看得顺眼的一件事。”
坚持过努力过,在生与死的边界永不放弃任何一丝可能,坚信着身为医者可以带来的奇迹,这样的秉性或许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
“为什么?”听着从小都鄙视着自己,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女子突然冒出来的认同,婆娑的眼眸里充满迷惘的同时,又闪过了几簇零碎的光。
“因为雨你始终没有放弃啊,相信奇迹的人终究会带来奇迹的。”樾然依旧笑呵呵地说着,只是语调里只有温和的暖意,而没有往日里逗弄玩乐的胡闹。
只是这样么?是因为这样,母亲最终才那样温柔地看着她,阖眼离去。忘却了前一刻的痛不欲生,忘却了一辈子的抑郁忧伤,只为了将最后一丝理解与宽容带给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看着那娇弱的少女安静而沉默地流泪,所有人终究再不出声,留一刻清静让之好好地稳定心虚,从过去的哀痛中抽离。
愚笨的假象母亲的逝世造就了她的软弱,但是若还可以不放弃,总会有不一样的结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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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十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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