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邬姒

23、两手准备

　　风聆歌是被终端的闹钟喊醒的，她一看终端，时间居然来到了9月4日早上十点。
　　她赶紧翻身下床，快速整装，又赶去外域。一路上遇到的人们都面露喜悦。
　　风聆歌看了眼最新战况：第四城的外城外聚集了来自八个不同地区势力的异能者，现在兽潮已经不足为惧了。
　　只等变异兽什么时候想通退潮即可渡过此次难关。风聆歌长舒一口气，最难熬的时光已经过去。接下来一切都会向好发展的。
　　当她走出建筑物时，她看见了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晴天。
　　异能者和变异兽的交战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高空之中的阴云不是被打散，就是阴云内所含的物质被吸收干净。
　　数千年前司空见惯的晴天，再度出现。
　　太阳的光芒照在瓮城的屋顶上，砖瓦闪烁出细碎白光。真正的阳光是如此耀眼，比驻地设备模拟出来的阳光亮了十几倍有余。
　　九月在原始人类的定义中属于夏天的月份。身穿作战服，风聆歌出了一身汗。太阳亮得刺眼，站在阳光里，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不像身处阴云中时的阴冷潮湿。
　　风聆歌抬起手臂遮挡阳光。强盛的阳光，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是奇观。街道上，许多人都驻足仰头，或是拍照留念，或是置身其中。
　　从内城一路往外城飞，街道干净整洁，道路平整，防御工事被重新搭建起来。外城城基处，阳光铺洒，一砖一瓦干净整洁。各个设备重新投入使用，人员上岗，几天前的惨状似乎和这座城池没有丝毫关联，但它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好在最后人类守住了这座城池，保住了城内居民的性命。
　　风聆歌再度回到战场，准备历练自身。现在变异兽们已经被赶到防御塔十千米外。第四城的人已经抢修完毕两座防御塔。她们一见到风聆歌，就把她拉进了防御塔。
　　“你终于醒了，之前找你都被你上司拦下来了。王爱。”文职军官领着风聆歌进入防御塔顶层，比18层隔离室还要高一层的能量输出装置层。
　　风聆歌头一次不是蒙着眼睛进防御塔电梯。她看到面板上有两列按钮，一列是隔离室楼层的，一列是办公楼层的。
　　王爱摁下19层的按钮。电梯缓缓上行。
　　到达十九层，电梯开门时，风聆歌又看见了谦。他背对着风聆歌，站在能量输出装置前，风聆歌看不出他在做什么。
　　“阴云散了，装置没有能量补给，防护罩的威力就会减弱，需要特殊异能者为其充能。王爱。”
　　风聆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一层里还有很多特殊异能者席地而坐，转化新物质。
　　“来这里，蓝藻。”
　　风聆歌闻声望去，蓝藻照例又变了一副样子。风聆歌发现蓝藻和谦之间相去甚远。
　　风聆歌快步走到蓝藻身旁，盘腿而坐。王爱递给风聆歌一份《特殊异能者为防御塔能量输出装置充能知情同意书》。
　　《同意书》内写上了为能量输出装置充能可能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异能等级倒退，异能武器消失，第二异能消失，特殊异能者本人身死。
　　整整两面纸都写满了可能发生的副作用。
　　风聆歌不假思索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王爱夸了她一句有魄力。之后防御塔内的工作人员给风聆歌一套穿戴式设备，让风聆歌穿好。
　　“感觉身体吃不消了就赶紧停下，别硬撑，我们救不回来的。孙雨。”医疗兵接着给风聆歌戴上身体状况监测设备。风聆歌应声说好，她闭上眼睛，换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弓着腰侧躺在地板上，整个人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半个小时不到，负责充能装置的工作人员在监控室内看着能量场传来的数据越来越差。
　　脸都黑了。什么玩意儿输入越多输出越少？开玩笑呢。
　　她们很快来到19层，根据控制变量法，她们率先强制切断了风聆歌和能量输出装置的连接。
　　风聆歌感受到了她人的动作，她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疑惑不解。
　　工作人员拿着风聆歌不认识的仪器到处对着她的身体扫描，然后从她身上取下生物组织进行采样。
　　几个人围在她身边一阵倒腾，最后为首的女人骂了一句脏话，请风聆歌离开19层。
　　不远处的谦一直默默关注着风聆歌那边的动静。他跟着风聆歌离开了19层。
　　能量守恒定律是绝对真理，风聆歌身上一定有东西在反向吸收能量输出装置的能量。他很忧心风聆歌身上的东西会不会对风聆歌造成负面影响。
　　它比自己强太多了。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谦拦住了风聆歌，由于不确定它能不能共享风聆歌的五感。他释放出物质，想要让风聆歌陷入昏睡。
　　但谦所有释放出去的物质都被它吞噬了，甚至它反向吞噬了谦身体内的流动新物质储备。谦对它感到无能为力。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风聆歌。”眼看谦把自己拦下十几秒还没有动作，风聆歌略微低头，注视着谦的双眼，风聆歌观察着谦的微表情，想要从中读取一些信息。
　　“换个地方说。谦。”熟悉的话，风聆歌想这人不会也要送自己什么东西吧？
　　她跟着谦来到防御塔17层的一间会议室内。谦好像很熟悉防御塔的结构。外域的人，为什么会了解驻地军事建筑的内部构造。风聆歌隐晦地看了眼谦。
　　谦感觉到了风聆歌的视线，他一言不发。只是从空间戒指内拿出一块金色的不知是何材质的布，把它递给了风聆歌。
　　“这个，给你。它能保护好你。谦。”
　　风聆歌先是讶然，谦居然有空间戒指，这也是书上写的传说之物。
　　“不，我不能收，谢谢你，风聆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风聆歌不敢要那块布。
　　“我不白给，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谦。”谦灰色的双眼盯着风聆歌的鼻尖，他不敢与风聆歌对视。
　　“什么事？我考虑考虑。风聆歌。”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作为人活下去。谦。”风聆歌的右手手腕被谦握住，扯出。谦把那块布往风聆歌手里一塞，脚底生风地离开了。
　　风聆歌像被烫到一样，手一抽搐，那块布掉落在地上。她捡起那块金灿灿的布，打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的门正对着电梯，风聆歌以为谦出来时电梯还停在这一楼层。
　　当她看到空荡荡的走道和显示上行的电梯。心里思索着这人下楼不走楼梯也不坐电梯的吗。真奇怪，两三秒的时间谦就没影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再度打开。
　　“我靠，这你哪里来的。赵媛。”
　　出来的是赵媛。现在的赵媛没有穿作战服。她的头发是极鲜亮的橙黄色，赵媛的双眼也是异瞳，不过是左紫右金。
　　风聆歌看向赵媛，怎么哪都有她。现在不好再对她置之不理了。她向赵媛打了个招呼。
　　赵媛的视线落在那块布上，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抚摸那块布的手。啧啧称奇。
　　“我的天啊，这可是和嫖木齐名的静女布啊。谁给你的？你上司？赵媛。”
　　第四城监控松散，也没有录音设备，每个人的言行都很随意。
　　风聆歌听到静女布三个字，她两眼一黑。她意识到谦究竟给了自己什么东西。
　　静女其姝，静女布能稳定异能者的新物质，并且别的新物质对佩戴者的影响会为零。
　　最重要的是静女布自从第二次人类大灭绝后就停产了，世上所存的静女布不知道有多少存货，总归是可遇不可求的完美的防御型装备。
　　总不能是因为蓝藻和自己关系看上去不错，所以谦才送自己静女布的吧。
　　风聆歌将静女布塞进口袋，跟赵媛说了句再见后重返19层，19的工作人员看到风聆歌，纷纷上前阻拦。
　　“我就进去送个东西。风聆歌。”
　　然而工作人员并未通融。她们还顺便取消了风聆歌上19层的权限。风聆歌再也无法通过芯片扫开19层的步梯门和电梯门。
　　风聆歌只好先回到战场。充能这事自己干不了，上战场总是可以的。
　　地平线远处依旧一片漆黑，只有第四城在阳光中显形，在地面仰头看天，第四地上空的湛蓝色像是一块镶嵌在黑色丝绸上的蓝宝石。
　　而周围的阴云依旧对第四城虎视眈眈，云边翻腾着，不断有丝丝拉拉的黑色雾霭往第四城上空逸散，随后被吸收或者扰碎。
　　风聆歌在4号缓冲带上回望防御塔，属于第四城的晴天来了，自己的晴天什么时候能来到呢。
　　纯黑色的高塔矗立在地面之上，特殊的金属将光线尽数吸收，并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天空万里无云，飞鸟散尽，没有不长眼的变异兽往第四城的方向飞。
　　风聆歌甚至能同时望见DE两座防御塔。也不知道风凌云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兽潮波及？
　　风聆歌飞上前线，就看见谦正在挥刀斩杀变异兽。
　　他双手持刃，左手的长刀是赤红色的，红的鲜艳欲滴；右手的长刀风聆歌已经见过了，通体碧绿。
　　双刀挥砍间变异兽的肢体簌簌落下，所过之处，变异兽无不身首分离。
　　说起来，谦貌似和自己同龄，并且双方异能等级一致。风聆歌思考着谦是自己弟弟的可能性，最后得出结论可能性为零。
　　首先风凌云理论上没有左手，其次他从小就是右撇子，不可能双手持械。
　　谦感受到了风聆歌的视线，他扭头看了一眼风聆歌，那眼神凝实的拉丝，仿佛要把风聆歌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般。
　　即使风聆歌已经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她依旧感受到来自谦的灼热视线。她不明白谦对自己抱有什么情感，她下意识躲避，风聆歌飞到了另一处地点。
　　有的外域异能者正在打包变异兽的尸体。第四城的异能者在和他们据理力争。“这头变异兽分明是我们杀的，你们凭什么拿走！高蜜。”
　　“姐姐，你当我们做慈善啊，我们冒着风险过来打兽潮，一没要你们包食宿，二没要你们付路费，你总要让我们带点什么走吧。九里，陈小行。”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谦的身旁，他双手叉腰，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第四城的人。
　　九里的人。风聆歌眼神微动。这个势力里的人专营雇佣生意，也许自己可以委托她们找风凌云。但是莫子虚又说过不能去找风凌云。
　　所以现在，找还是不找。在缓冲带上避开同胞找外域的人进行交易的机会仅此一次。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她要等上几十年才有可能重新接触到外域的人。大古驻地内的异能者被明令禁止和外域的人私下联系，一经发现按通敌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