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齿之臣》土了吧唧

11、11

　　“哥，我一会出去一趟，有点事。”江北边收桌子边说。
　　他昨天把时间约在今天下午三点，这个点儿店里没什么客人，出去一会儿没什么事。
　　“怎么了？”顾白问。
　　“我爸朋友来了，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来看看我。”江北低头擦着桌子，他没打算说实话。
　　顾白已经帮了他够多了，万一这事是真的，他不想再麻烦他，他自己会想办法的。
　　“去吧。”顾白看了江北一眼，没说什么。

　　江北忙活完手里的活时间差不多就到了，他擦了擦手，“哥，我出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转角那家奶茶店。”
　　“行，知道了，去吧。”顾白说。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顾白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事情已经办妥’
　　他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江北看着对面已经空了的座位，迟迟回不过神。
　　那人带来的不止是欠条，借钱时候的录音和录像也都一起带了过来。
　　这人当初到底是多怕老爸还不上这笔钱啊，竟然留了这么多的‘证据’。
　　他打开手机查了查银行卡余额，还有三千二，还差四十九万六千八百块。
　　他有点恨当初那个傻逼的自己，要不是他把老爸中的那三百万都败没了，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他叹了口气，决定回店里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其余的事晚上回家再想吧。

　　“回来这么快？”顾白正在门口抽着烟，发现江北脸色有点不对，“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江北深吸口气，朝着顾白笑笑，“没事，就和这人也不怎么熟，聊天太累了，尴尴尬尬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先去屋里呆着吧，想吃点什么？”顾白把剩下的半支烟掐了，抬手挽了挽衣服袖子。
　　“你吃什么给我带一口就行。”江北说。
　　“行。”

　　江北在角落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然后趴桌上看着边上的纸巾盒。
　　上哪儿能在一个礼拜之内弄到五十万啊？
　　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卖。
　　他叹了口气，买三千块钱彩票能中五十万吗？
　　估计就凭他这手气，中五块钱都费劲。

　　顾白端着两碗馄饨从厨房出来，想让江北过来帮他拿一下，叫了江北一声，却没什么反应，还是在那发着楞。
　　他把馄饨放在江北面前，戳了戳江北肩头。
　　江北抬起头，一脸迷茫。
　　“怎么了？”顾白问。
　　江北摇了摇头，“没事儿，你煮馄饨了啊。”
　　“嗯。”顾白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埋头吃，一直到一碗馄饨见了底，才把头抬起来，“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事能不能和我说？”
　　江北拿勺子的手顿了下，然后挤出一抹笑，“说什么。”
　　顾白看着他，“今天你见的那个人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哥，你别问了，我如果真的需要你，我会和你说的。”江北低着头，看着碗里浮着的一颗小虾米。
　　他不能麻烦顾白，顾白已经帮他太多了。
　　“所以你现在需要帮助，对不对？”见江北没反应，顾白咬了咬后槽牙，语气也变了，“江北，抬头看着我。”
　　江北缓缓抬起头，声音很轻，“对。”
　　“你需要，我愿意提供，所以到底是什么事？”顾白深吸口气，他有时候想把江北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为什么？”江北看着顾白的眼睛。
　　“什么为什么？”江北突如其来的疑问，让顾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你要帮我？我们认识才不过几个月，从认识到现在你知道你帮了我多少事儿吗，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顾白……”江北突然笑了一下，“你是喜欢我吗？”
　　“是。”顾白的答案几乎脱口而出。
　　江北的一连串疑问，像炮弹似的没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直到听见后面的喜欢两个字，那答案几乎是不受控制般就从口中说了出来。
　　江北愣住了。
　　虽然他事先对这件事做出过预想，但当听到顾白亲口承认之后，他反倒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顾白接着说：“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帮你，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北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停住了，他舔了舔嘴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可我是男的啊。”
　　顾白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北，“看出来了。”
　　“你……”江北突然感觉有点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后边那个字说了出来，“……弯？”
　　顾白怔了怔，这个问题他没仔细想过，他对人没什么欲望，无论男人女人，可江北好像除外。
　　他想狠狠地干他，干到他下不了床。
　　“说是不太准确，因为如果你是女的，我也会喜欢，答案与否取决于你的性别。”
　　江北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顾白的意思是，自己没有这玩意儿他也喜欢他？
　　他不确定地问了句，“你认真的？”
　　“嗯，认真的。”顾白点了点头，“不过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这事你知道就行了，我没想怎么着你，你也用不着犯怵。”
　　江北一脸疑惑的看着顾白，“那你告诉我干嘛？”
　　顾白理所当然道，“你问了我就说呗，喜欢就是喜欢，没必要撒谎。”
　　江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顾白问。
　　江北放下水杯，深吸口气，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哥，我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办了。”
　　顾白看着江北轻轻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那你有需要记得和我说。”

　　江北今天下班没有和顾白一起吃饭，他突然想到，如果这事是真的，欠了这么大一笔钱，老爸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除非……
　　这事压根就是假的。

　　江北到家之后，连鞋子都没顾得上脱，直接进了主卧，掀开老爸那边的床板，他记得小时候老爸偷偷告诉过他，他给他存了一笔钱，就放在这里。
　　照这么来看，这件事如果老爸记了下来，肯定也会藏在这。
　　这里是老爸认为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江北看着从夹层里摸出来的牛皮纸信封，信封摸起来有些厚度，感觉不像是一个存折或者一张银行卡，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把里面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小本子。
　　他坐在床边，后背靠着床，盯着手里的本子看了一会才翻开。

　　本子上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些零零散散的日记，几张江北小时候的照片。

　　江北的手指停在一张全家福上，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小学毕业那年照的。
　　他低着头，鼻头开始泛酸，要是自己懂点事就好了，早点懂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了，如果他听点话是不是就没事了。
　　他吸了吸鼻子，接着往后翻了一页。
　　看到上面的几行字之后，江北停住了往下翻的手。
　　老爸真的和那人借钱了，为了他……

　　下课铃刚打，江北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就被人堵在了教室门口。
　　“江北，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张朝贵用手指狠狠地戳着江北的肩膀。
　　江北低下头，斜睨着这个低了自己一头的矮子，他不屑地笑了一下，“怎么，前女友找了个各方面都比你强的，自尊心作祟接受不了了？”
　　张朝贵气得直咬牙，王冉刚和自己分了两个月，转头就勾搭上江北，看见他俩从学校出双入对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就喜欢我嚼过的是吗，还有味吗？”
　　江北半眯着眸子，皱着眉。
　　他没和王冉在一起，真说的话，勉强算得上是朋友，还得是半年联系一回的那种。
　　前一阵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联系上了。
　　这姑娘估计是憋得久没人能唠嗑，打从联系上他那天起就不间断的和他吐苦水。
　　今个他总算是见识到她口中的那个家暴，出轨，约炮的人渣了。
　　“自己喜欢出去约就别耽误人姑娘，睡不舒坦了还拿人撒泼，你那根玩意儿没让人剁了喂狗都他妈是你命大。”江北冷笑一声，“别像个疯狗似的逮个人就乱叫，太吵。”
　　围观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多，张朝贵的脸瞬间挂不住了。
　　“我扇死你个小白脸！”

　　张朝贵突然疯了似的朝着江北扑过来，江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
　　被打脸这事是万万不能忍的，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江北一把揪住张朝贵的衣领，朝着他的脸狠狠砸下去。
　　可能是张朝贵矮得太弱不禁风了，江北一拳头就把他牙给打了出来，还不止一颗。
　　江北刚想停手，张朝贵突然破口大骂，伸出手还要往江北脸上扇，“你他妈，有种今天把老子打死，你个傻逼，抢老子女人还他妈这么横！有种你再打，老子讹死你！”
　　江北刚压下来的怒火瞬间就着了。
　　去他妈的，打死得了。

　　周围人看江北这发了狠的架势没一个敢上去拦的，等到张朝贵被打的翻白眼了，才敢上去拉。
　　江北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血，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有种你就讹死我，老子等着。”

　　江北轻轻合上手里的本子，他不知道这事有后续，但有一点他记得很清，自从张朝贵挨了那顿打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他自嘲地笑笑，当时痛快了，出了口气，到头来这事还是找上来了。
　　说到底，这件事的源头就是自己，要不是把老爸中的彩票都败光了，估计不只是彩票，他可能把当时家里的存款也给花没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老爸也不至于找人借钱堵他捅的这个大窟窿。

　　江北沉下眸子，突然感觉心口堵得慌。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他没地方发泄，没有人倾诉，他甚至觉得父母就是被自己克死的。如果没有他，他们两个一定会活得很好的，就算没什么大钱，但至少，至少不会死。
　　他害怕，他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那感觉就像是全世界都在抛弃他，孤立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一夜之间成长起来，让他为曾经二十年犯下的错误买单，而成长的代价是他父母的生命。

　　江北把头埋进膝盖，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闷声啜泣。
　　如果死的是他就好了。
　　可没有人能改变过去，人生就像早已写好的剧本，编剧是命运，他看着你一步步走进早就写好的开篇，发展，高潮，结局，然后冷眼看你迈着那错误的一步，最后站在制高点嘲笑着你的崩溃。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揉了揉被泪水糊住的眼睛，看着地上放着的房产证，户口本，几张他上学时候的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