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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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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屋内,隔着半透的纱幔,床榻上躺着二人,呼吸沉沉,已然入睡。
随着一阵轻风经过,阿幼紧闭的双目忽然睁开,那双眸子透着一种异样的光亮,却在她过面时瞬间暗淡下来。
阿幼侧头看向静静躺在身旁的沈昭,清冷的月光宛如银纱,透过那素雅的窗纸,自然地洒落在他脸颊上。
沈昭微微闭着双眼,他的气息平缓而均匀,胸脯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着,似是已经睡熟了。
阿幼轻轻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生怕惊扰身旁人,每做出一分动静,便要转头看看他是否醒来。
好在身旁的沈昭并未有丝毫动静,依旧静静地闭目躺着。
阿幼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她轻轻、缓缓地掀开被子,那被子滑落的声音几不可闻。
下床榻之时,随着她的动作,床榻微微晃动了一下,连带着发出极轻微的“嘎吱”声,吓的阿幼急忙僵住身子,待看向沈昭,他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阿幼赤着脚踩在地上,地面有些凉意,她不禁轻轻瑟缩了一下,缓步至木架前随手拿了件衣衫披在身上。
拉开房门时,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澈,阿幼回头看向那方纱幔,并无动静,而后轻轻掩住了房门……
阿幼甫一出门,便瞧见纹莲立在门外,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那灯笼亮起微弱的光芒,入夜后凉风习习,如同冰冷的刀刃,轻轻刮过肌肤,纹莲瑟缩着身子,她的肩膀微微向内蜷缩着,那双手掌相互摩挲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纹莲抬眼瞧见阿幼,眼睛里带着一丝急切,轻声问道:“姑娘,你确定沈世子睡下了?”
阿幼微微颔首,而后伸手自纹莲手中接过灯笼,灯笼的手柄处带着微微凉意。
方要动身,却听纹莲唠忍不住唠叨起来:“姑娘,那书房今晚便非去不可么?倘若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里透着担忧之色。
先前是阿幼担心纹莲将自己并非她家小姐的事说出去,可这几日过去,情形却有了变化,如今倒是纹莲更怕阿幼暴露了,毕竟她帮着她隐瞒许久,两人如今就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更何况,纹莲深知自己的性命还在阿幼的手上,阿幼若是出了事,她可就没有活路了。
阿幼听闻纹莲的话语,赶忙伸手示意她禁声,紧接着,屋内传来被褥翻动的声音,两人屏住呼吸,心都瞬间提了起来,紧紧盯着房门。
片刻之后,那屋内声音消散,再没有了动静。
她松了一口气对纹莲道:“劳你在此处帮我看着沈昭,若他醒来找我,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很快回来……”
“可是……”纹莲的神色中还是透着些担心,她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知晓自己劝不动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心中又不禁好奇,不晓得究竟是什么重要之物,令她屡次冒险。
阿幼心中又何尝不知,今日并非夜探书房的好时机。只是她在这侯府待得越久,便越觉得脱身困难,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是夜长梦多。
所以,今晚她决定赌一把,若能在书房里找到那块玉珮,她当即便会离开侯府……
“纹莲姑娘,我只求你帮我拖延一刻,一切待我查探之后再说……”阿幼于黑夜中深深看着纹莲,可她的眼神不再似初见时那般凛冽,反而多了些许恳切。
纹莲愣了神,自己耳中并未听错,眼前女子方才竟是在求自己,要知道自己的性命可还在她的手中呢,她为何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呢?
没等她回神,阿幼已经提着灯笼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阿幼悄然来到书房之外,外面并无人看守,然而,房门却紧紧闭锁,瞧这情形,阿幼当下便猜测到,昭定然是在这房中藏了极为重要之物,不然怎会如此谨慎小心,连房门都上了锁呢?
阿幼凑近那房门,眼睛盯着那把铜锁,区区一把铜锁倒还难不住她,不过若要完好无损地将这锁打开,怕是得费上好些时辰,可她此时哪有这许多时间可供消磨呢?思来想去,唯有将这铜锁撬开一途了。
随着阿幼收了匕首,那铜锁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阿幼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赶忙竖起耳朵细听四周动静,还好,此处略显偏僻,周围并无他人,想来很难有人能听到此间的动静。
她极快的推开房门,轻轻掩上,提着灯笼在房中搜寻。
桌案上,沈昭先前写的那份告示已经不在了,阿幼心中暗忖,应当是被他收起来了,只是不知他将其放在了哪处。
她仔细地一一查探各个角落,凡有所碰过的物件皆小心翼翼的归于原处,毕竟这里不同于卧房,稍有差池,若是被沈昭瞧出被人翻动过,必然会心生疑窦。
只是,这一番探查下来,阿幼不禁越发失落,整个书房别说是那玉佩了,连块玉的影子都见不到……
纹莲在卧房外心急如焚,不停地来回踱步,离阿幼出门已经过去许久,却始终不见她回来,天光微微亮,若是再不回来,沈昭怕是要醒了,到那时可如何是好呢?
刚想到此处,只听“吱呀”一声,那卧房的门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这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突兀,纹莲的心猛地一紧。
“你家小姐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纹莲赶忙转过身去,却见沈昭正站在房门前。
他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看着纹莲,只是他的眼神飘向远处,并未落在纹莲身上,似是在寻找阿幼的身影。
沈昭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片淡漠之色,那声音也是冷冷的,既没有丝毫惊讶,亦不见半分愠怒,可越是这般平静,却越让纹莲觉得害怕。
纹莲赶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开口说起那早就想好的说辞,“小姐……去茅厕了……”
纹莲声音微颤,尽管极力掩饰,却还是能听出一丝心虚。
沈昭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到纹莲身上,眼神中瞬间多了几分凌厉,厉声质问道:“那你为何不同去侍奉?”
“因为……小姐不喜人跟着……”纹莲低下头,不敢与沈昭对视。
“是么?”
显然,沈昭根本不信这个蹩脚的借口。他微微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的衣摆轻轻晃动,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露出破绽。
沈昭紧接着又问道:“说,你家小姐究竟去了何处?”他的神情严肃而冷峻,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纹莲被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连忙跪在地上。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结结巴巴的,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恰是千钧一发之际,阿幼匆匆赶了回来。只见她脚步略显急促,却又不失端庄之态。
“大半夜的,夫君这是在做什么?”
眼波流转间阿幼已至纹莲身旁。她轻轻弯腰,扶着纹莲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将纹莲从地上拉起。
不等沈昭先开口发问,阿幼已然柳眉轻挑,美目之中似有嗔意,抢先质问沈昭道:“夫君这是打算趁着容儿不在,欺负容儿的丫鬟?”
言罢,她朱唇轻抿,等着沈昭回答,只是那双桃花似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是要从他脸上瞧出个所以然来。
沈昭并未作答,只是微微抬眼,目光清冷,反问她道:“这么晚,你去了何处?”
阿幼轻轻挑眉,勾唇冷笑着步上台阶,不多时,便来到沈昭身边。
“我不过是肚子不适,去方便方便,夫君有何恼怒?”阿幼站定,微微仰起头看着沈昭。
沈昭低下头,目光落在阿幼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湖水,转而问道:“你既有不适,为何不叫醒我?再者,三更半夜你独自外出,万一遇到歹人该如何是好?”
阿幼轻笑道:“堂堂侯府,哪儿来的歹人,况且夫君白日操劳,甚至顾不得用膳,好不容易睡下,我如何忍心唤醒你?”
阿幼听闻沈昭之言,心中似有不平之气涌起。她轻轻哼了一声,旋即转身背对着沈昭,那动作带着几分娇嗔与赌气之意。
她赌气般说道:“知夫君这般想法,我便不该那般贴心。就该多劳累夫君才是,倒是我自己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说着阿幼声音越发委屈起来,她抬起衣袖,轻轻掩住自己的面容,肩头一颤一颤,在沈昭看来还以为她真哭了,此刻是正在擦着眼泪。
沈昭有些无奈,还真是娶了个娇滴滴的小姐,自己不过就询问一二,怎么就惹得她哭了起来,这一来二去的,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莫哭了……你方才说不适,现下可好些了?”沈昭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了许多。
阿幼听到这话,缓缓放下袖子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不解道:“谁同你说我哭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月光的映照下,仿若藏着点点星光,璀璨而迷人。
没哭便好,沈昭温声道:“回房中吧,外面冷。”
凉风阵阵吹来,吹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那风拂过肌肤,带着丝丝凉意,入秋的夜晚确实有些寒冷。
阿幼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她也不看沈昭,自顾自地进了屋。
一进屋,阿幼一声不吭地重新躺回榻上,心中却在想着玉佩的事,着实想不明白这玉佩不在书房,还能在哪儿?
阿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搭在阿幼的小腹上,而后缓缓地、轻轻地揉着。
她身子一抖,瞬间变得僵硬,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只听耳边传来沈昭那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这样可好些了?”
阿幼双手紧张的抓着被角,似有似无地“ 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