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没》白枝覆雪

9、第 9 章

　　“学长，我们去吃章鱼小丸子吧。”林郁瞥见对面的摊位，拉着顾烬走过去。
　　只有面对美食，他身上的那层冰才会融化，露出冰下那封存已久的炙热的灵魂。
　　“阿姨，一个章鱼小丸子。”话落，他一顿，微微侧头：“你要吗？”
　　顾烬轻轻摇头。

　　林郁捧着碗，小口吃着热乎乎的章鱼小丸子。
　　他从没吃过这些，以前因为学习根本不会看一眼，现在上了大学他终于可以吃了。
　　一口咬下去，他的眼睛立马亮了。
　　像一个考完试求妈妈带去吃好吃的小孩，对什么都好奇。

　　“学长，那是什么，把鱿鱼放在板上烤？”林郁把空碗扔进街边的垃圾桶，抬眼看见美食眼睛又亮了。
　　真的好像小孩，顾烬眼底浮现笑意。
　　“那是铁板鱿鱼。”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面对林郁时，他的声音从来是温柔的，与晚风融在一起，令人沉醉。

　　“去买一个！”林郁卸下身上的冰，整个人充满了烟火气，多了活人的生气。
　　“老板，一份铁板鱿鱼！”说完，他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地看向身边人，“学长吃吗？”
　　他习惯了一个人，现在身边有人陪着很不适应，总忘了身边有人。

　　“吃。”顾烬点头。

　　“小心烫。”顾烬见鱿鱼还在碗里滋滋冒油，林郁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嘴，赶忙出声提醒。
　　闻言，林郁一个急刹，收回他的嘴，静静等它凉下来。
　　顾烬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摊主的女儿看着他们，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歪着头看他们：“大哥哥，你们是情侣吗？好像电视上看到的……”
　　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说话没个底，低着头在小脑袋瓜里搜索合适的词汇。
　　现场一下陷入沉默中……

　　“不好意思啊。”摊主拍拍女孩的肩，“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没事。”顾烬敛下眼中的欣喜，语气淡漠。

　　“走吧。”顾烬拉着不明所以的林郁走了。
　　他们离摊位越来越远，依稀能听到身后的说话声。

　　“妈妈，那两个大哥哥不是情侣吗？像电视剧里的一样谈恋爱。”
　　“不要乱说，也许他们只是朋友。”
　　“可是我感觉那个高高的大哥哥看那个长头发的大哥哥就像，就像电视剧的男主看女主一样，难道不是吗？”
　　“他们是男生……”
　　“可是爱情无关性别。”

　　随着距离拉长，她们的说话声也消失了。
　　林郁静静吃着铁板鱿鱼，只是鱿鱼口感太颈道，他迟迟咬不断，索性啃着，用牙磨。
　　真是可爱，顾烬唇角无意识翘起。

　　艰难咬下第一口的林郁看向他碗里基本没动过的鱿鱼，问：“学长，你不吃？”
　　顾烬：“吃。”

　　铁板鱿鱼好吃是好吃，但太难下咽，林郁默默在心里把它踢出“最佳美食”的行列。
　　晚上的小吃街更显热闹，人来人往，灯火阑珊，美食的香气在空气中混合，均匀地吸进鼻腔。
　　经过前几次的体验环节，林郁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心中的“最佳美食”少得可怜。

　　顾烬看出他心情明显下降，牵住他的手往一个方向带。
　　“给你推荐一家好吃的。”灯笼发出的红光将他的侧脸覆上一层暖光，平添了岁月静好的模样，“这是我来这一年总结出来的。”

　　“煎饼果子。”顾烬带他走到摊位前，“我个人喜欢，你也试试。”
　　“老板两份煎饼果子。”
　　“小顾啊，”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目光直直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这是男朋友吧，长得真俊俏，真配啊。”

　　顾烬耳尖泛红：“没，学弟。”
　　“哦。这样么，话说你已经很久没来了，还以为你腻了阿姨的手艺呢。”
　　“最近忙着处理社团的事，没时间来。”
　　“这样啊。”
　　看着他们自来熟的攀谈，林郁也确定了，学长是这摊位的常客。
　　“你们的煎饼果子。”
　　“谢谢阿姨。”林郁伸手接过。

　　和摊主道别，顾烬拉着林郁到一间长廊坐下。
　　长廊是古风长廊，对外开放，来小吃街的人都喜欢把东西带来这吃。

　　他们来得算早，长廊的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他们安静的吃着煎饼果子，看着来往的行人，仿佛彻底融入了人间。

　　煎饼果子份量很足，两只手都抓不住，林郁只能用手捧着。
　　第一口，林郁眼中的光恢复过来。
　　第二口，眼里的光更盛。

　　看着他满足的样子，顾烬不自觉跟着笑起来，他总能把他身上的冰化掉。
　　“学长，还有什么推荐？”一份煎饼果子下肚，他竟然感觉不到满足，还想吃更多。
　　“炒粉，怎么样？”
　　“好啊。”
　　微风扬起少年的发丝，面上的笑容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明媚，如微风一般让人心神荡漾。
　　或许只有吃美食才能让他露出完整的自己。

　　是小吃货一枚啊，顾烬无奈地摇摇头。
　　卖力挤出买炒粉的队伍，他们在摊边落座。
　　“这是你心中的第二吗？”林郁问。
　　顾烬想了一下：“算是。”
　　林郁眨眨眼：“待会儿还有什么推荐？”

　　顾烬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林郁不解。
　　“你真的很可爱。”

　　？
　　林郁摸了摸后脖颈，移开视线，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气氛再次归于平静。

　　小吃街是个好东西，每一个摊位都是一个新世界，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他决定了，他以后要经常来小吃街，把小吃街吃个遍。

　　“不急，慢慢吃。”顾烬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扬了扬唇角：“小心烫。”
　　林郁以为是自己的吃相吓到他了，直起腰，小口小口往嘴送。
　　顾烬一怔，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很可爱。”

　　？
　　要不是你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我差点就信了。
　　林郁低下头，拌了拌碗里的炒粉，他今天是不是太放肆了？

　　吃到一半，林郁停下动作，抬头四处张望，在找着什么。
　　顾烬知道他腻了，起身离开。

　　“诶，学长……”
　　“我很快回来。”扔下这一句，他加快脚步，好似晚一点回来，人会不见似的。

　　五分钟过去，在林郁纠结要不要去找他时，他拿着两碗看起来像中药一样的东西。
　　“给，冰粉。”他将一碗冰粉推到他跟前，“解腻，饭后甜点，或者其他。”
　　“谢谢。”林郁轻声道谢。

　　林郁舀起一勺冰粉，他很好奇这个软趴趴的东西是什么味道，想着，就送入嘴中。
　　冰冰凉凉的触感，一咬就碎，意外地好吃。

　　顾烬看了只觉得好笑，他这个晚上身边好像带了个古代人，或者说，小孩，每一样东西都会让他眼睛发亮。
　　为了解决炒粉甜腻的问题，接下来的半碗炒粉，他先吃一口炒粉，再去吃一口冰粉，二者混合，刚刚好。

　　东西吃完，林郁打了个饱嗝，打完他急忙捂住嘴，失态了。
　　顾烬笑笑：“今晚就先逛到这，我送你回去。”
　　“不用。”
　　“为什么，这也可以算作报恩的一部分。而且我们寝室顺路。”
　　林郁说不过他，只得答应。

　　路上，两人走在路灯下，路灯的光随着他们的走动摇晃。
　　“今晚，星星挺少。”林郁努力地想应景的句子，抬头看星星，找到了，但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想的是漫天繁星。
　　“嗯。”

　　寝室楼下。
　　“学长再见。”林郁挂上专业假笑。
　　“再见。”顾烬扯出僵硬的笑。

　　“郁哥，今晚去哪浪了？班长叫出去吃烧烤，发了多少条消息给你啊。”魏余走过来，直直盯着他的脸。
　　他拿出手机，简单看一眼：“抱歉，我关机了。”

　　“吃饭了没？”魏余又问。
　　“嗯。”林郁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两件衣服走进浴室。

　　十点，寝室楼准时熄灯。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个黑影正蹲在桌子前翻东西。

　　借着微弱的月光，林郁小心地翻找抽屉里的东西。
　　窗外一阵风吹进，窗帘的一角被吹得高高扬起。
　　“找到了。”他小声道：“幸好。”
　　他打开药瓶，往手心倒了几粒药，仰头吞下去。接着他又翻出好些药瓶，依次吃下去。

　　苦涩的药味在舌间蔓延，林郁轻手轻脚爬上床，拉上床帘，睡下。
　　意识昏沉间，林郁不自觉回忆起今晚的事情，他不仅吃到了好吃的，而且心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生病了吗？
　　手背抚上额头，平复如潮汐般思绪。

　　次日一早，室友们老早起床去体肓馆参加比赛，巨大的声响吵得林郁头疼。
　　“呯”的一声。
　　林郁拉开床帘，一脸阴沉：“动作轻点。”
　　“抱歉抱歉。”

　　林郁重新躺回床，打算睡个回笼觉。
　　室友们走后，他的世界再次归于平静。

　　两个小时过去，他睁开眼睛，他饿醒了。
　　他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在外卖软件上挑选想吃食物。
　　十分钟过去，他打定主意，下单了一份煎饼果子。
　　解决完早餐问题，还要解决睡觉问题，离外卖送到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是够他再补一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