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和偏执狂》小草和大树

16、第 16 章

　　临近春节，唐欲白被邀请到了赵诚家里过新年。

　　他并不愿意。

　　但赵诚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把话挑明了给他说：“我反正不要脸，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一天来你这里八趟，等年过完了，我请假休假，我天天来骚扰你。但你要是跟我去我家，说不定过完年我回刑侦队了，就不来找你了。你自己掂量。”

　　唐欲白恨得牙痒痒，“你这是威胁！”

　　“就威胁你了。”赵诚躺在他家沙发上，双腿交叠往茶几上一搭，“你看着办吧。”

　　于赵家，原先还思想较为开放的赵勋，本来是同意赵诚找个男的在一起的，他弟的德行，他知道。

　　可司徒文玉回来给他汇报了唐欲白的精神情况后，赵勋立马态度扭转。

　　他是不介意他的弟媳是个男的，但他非常介意他的弟媳会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赵勋找赵诚谈话数次，最后，赵诚只是筋疲力尽地说：“哥，你让我现在放下他，比杀了我还难。”赵诚眼角血红，“你无法体会到我的痛苦，我真喜欢他，我不是什么圣母，想着靠爱感化，让他变成正常人，我知道我做不到的。但你让我放弃了，放弃以后呢？”

　　赵勋皱眉道：“还有什么以后，天下男的多了去了，重新找一个。”

　　“哥，唐欲白没有亲人，也没有其他朋友，他现在只有我，我要是离开了，他就真剩下一个人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爸妈？他就是个炸弹，不知道哪天嘭一声就爆了！他在身边，爸妈出事了怎么办？！”

　　赵诚握紧拳，“哥，家里有你，爸妈会放心的。我已经准备好了，等夏家案子结束，我会立刻向组织提申请，调往Y省刑侦队，我带着唐欲白一起走，除了逢年过节，我们不会回来。”

　　赵勋怔了怔。

　　“疯了。”赵勋闭眼凝气，“全疯了！”

　　往年赵诚都是独自回家过年的，也不带人，但那是因为不知道唐欲白生病了，现在知道了，他做不到把唐欲白一个人扔在那个空房子里，尤其是唐欲白背后还有个变态杀人狂，虽然那个人和唐欲白关系应该不差，但他杀人这一点是改不了的，再把唐欲白一不小心杀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说起那张照片，春节前几天，他走访了曾经夏家的邻居们，给他们看了照片后，从几个老居民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陈墨。

　　据说，这个人和唐欲白从小到大都在一起。

　　之后内网搜查陈墨。

　　发现根本没这么个人，没一个能匹配上的。

　　他问技术老谭，老谭说：“内网里都查不到的，除非他是黑户。”

　　他对陈墨这个人的怀疑逐渐增大，不过调查还要时间，还是挪到年后再说。

　　除夕夜那天，万家灯火，明亮璀璨，天空的绚烂烟花如流星般吹散大地。

　　商场超市根本都挤不进去，能推的车子都被人推完了，剩了几个筐子，赵诚一手一个，本想让唐欲白也提一个，唐欲白瞟了他一眼，赵诚哈哈笑：“我来我来，你跟我后面走，别丢了啊。”

　　世纪万家门口用大红绸缎包裹的喜气洋洋，大红灯笼一排连一排，进了超市里面，暖气十足，羽绒服穿着都有点热了，里面放着充满年味儿的‘好运来祝你好运来！’‘恭喜你呀恭喜你！’各种高昂的歌曲。

　　带小孩儿来超市的人更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商场将过年大礼包的区域在二层摆了一个大厅，补货员推车一辆接一辆地往上补货。

　　三层有餐厅，快餐米饭、卤汁面食、饺子，火锅，想吃就要先领号，然后坐在外面一排塑料凳子上等待叫号。

　　赵诚怕唐欲白饿了，穿过人群，买了个杂粮煎饼，唐欲白接过手后，问：“带水了吗？”

　　“在车上。”说完，赵诚又挤进前方的奶茶店，哼哧哼哧抱了一大桶鲜饮果汁，唐欲白接过来，眼也不抬，“冰的？”

　　赵诚一顿，拍了拍脑袋，“忘了！”说着要再去买，唐欲白看不下去，把他拉回来，“那么挤，别去了。”

　　赵诚不肯，“你肠胃不好，喝冰的会难受。等等啊，我马上回来！”

　　这一等，又是二十分钟，唐欲白揉揉太阳穴，看着赵诚飞奔回来的样子，突然感觉，这人挺有意思，但凡自己是个女孩儿，说不定都心动了。

　　超市里的东西，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凡是唐欲白多看了几眼的，他都直接往筐里扔，两筐装不下，就先去结账存车的后备箱里，来回了两趟以后，第三趟，推了两辆车子来，笑道：“运气好，终于推车了！”

　　唐欲白问：“你父母有什么喜欢的吗？”

　　赵诚道：“我爸喜欢喝咖啡，我妈喜欢算命。”

　　正准备给二老买点什么礼物，不至于空手去的唐欲白：“……”

　　超市里的咖啡都是最普通的，想要买上好的咖啡豆，得要渠道，所以他立马打消了买咖啡和咖啡机的念头，直奔养生区，看一些养生食物。

　　赵诚解释道：“我爸喜欢喝咖啡是因为忙起来的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喝咖啡提神儿的。我妈是因为怕我爸在外面出事儿，所以迷信，每次我爸回家探亲结束后，她都拉着我爸去庙里求平安符。”

　　唐欲白道：“平安符真的有用吗？”

　　赵诚似懂非懂：“有用吧，我觉得有用，戴在身上心安。”

　　唐欲白看他，“那你身上也有？”

　　赵诚道：“我妈给我求了，我没戴。”

　　“哦。”

　　“怎么了？”

　　“我看你今年多病多灾的，还想你要是没有，我去给你求一个回来。”说完，唐欲白发现这话不太对，他刚要张口解释，就见赵诚喜上眉梢，“我没！我真没！我妈那个不知道让我放哪里去了！咱俩一起去求一个？！”

　　唐欲白被逗笑了，他用车子把赵诚一顶，“让路。”

　　超市里买完，隔壁商场转了一圈，唐欲白买了一条丝巾和一块手表。

　　他很少给人送礼物。

　　养父母从来不会给他钱，他口袋里时常空空的。

　　小时候，都是陈墨给他送礼物，那时陈墨也穷，但他会去外面抓蚂蚱，然后蹲在街边手艺人身旁，学着怎么编笼子，把蚂蚱放到编好的笼子里，他还会去抓蝴蝶，一个透明玻璃杯内，全是彩色的蝴蝶。

　　后来长大了，自己虽然开始赚钱了，但也没买过礼物，仍然是陈墨给他送的最多。陈墨会给他买很多书、买踩上去像是云朵一样的鞋子，买各种鱼缸里的活体小鲨鱼。

　　离开商场的时候，天色暗了，路上堵车严重，周围车子的喇叭从他们上了立交桥后就没停过。

　　等到了赵家时，还没进门，饭菜的飘香就传入鼻腔。

　　进门后，赵父赵母十分热情，赵母喜笑颜开地说：“你就是小唐吧？来来来快请进！”

　　唐欲白礼貌地说：“叔叔阿姨好。”

　　赵母哎哟一声：“来就来还提了这么多东西，累了吧，赵诚也是，不知道帮着拿一点！”

　　后面的赵诚连连喊冤：“我今天出大力气了，就让他提个东西，怎么好处就都是他的了！”

　　赵勋也在，唐欲白打招呼过后，发现赵勋眼神怪怪的，他坐在沙发上，难得有点无措。

　　他很少在这么温馨热闹的环境里生存。

　　赵父见他尴尬，很体贴地陪他一直说话，问他多大年纪了，做什么工作，天南海北，一通胡扯，唐欲白也打圆场，给赵父找了个擅长的话题，问他当年做警察的英雄事迹，这个话题一打开，犹如猛龙过江，根本停不下来，唐欲白属于比较会捧人的那种，只要他愿意，和谁说话都不会让话落到地上，给赵父哄得高兴的不得了，吃团圆饭时，拉着他的手就让他坐旁边。

　　一桌子饭菜，鸡鸭鱼肉，齐全了，还有一盘饺子。

　　赵母笑道：“饺子里包了金豆子，谁能吃到谁来年就是大福星！”

　　赵诚大笑：“来来来，那这一盘都是我的了！”

　　赵母拨开他的手，“去去去！”

　　电视上是春节联欢晚会的歌舞节目，大家一边吃，一边吐槽怎么今年的春晚不如去年了呢，每次一到歌舞节目，窗外的烟花声鞭炮声就震耳欲聋，电视声音听都听不见，等小品和相声节目一出来，外面立马静了，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唐欲白一边看节目，一边聊天，一低头，发现盘子里全是去了刺儿的鱼肉，他看向赵诚，赵诚不明所以：“吃啊。”

　　唐欲白问他：“吃到金豆子了吗？”

　　赵诚凑到他耳旁，悄声道：“我把有金豆子的饺子放你盘子里了，你快吃。”

　　唐欲白眼睛睁大，失笑：“作弊啊你。”

　　赵诚一笑，继续闷头剥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