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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就这样吧。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时中谦听到过的最浪漫的话语。

      他眼蕴泪花,不可置信地看着任雪。直到刚才,他也没觉得自己能求婚成功……

      “哪天领证?周末民政局开吗?”任雪可不像时中谦那样感性,她非常理智地计划着下一步,“婚后住哪?你家还是我家?婚礼不办可以吗?我每次参加婚礼仪式,都觉得台上的新郎新娘像被人参观的猴子……”

      时中谦打断任雪,“猴子的事咱们以后再讨论,雪姐,你真的……真的……可以吗?”

      任雪回看时中谦的眼神有些无语。

      “接下来,你要面临的是整个时家对你的审判,还有我父母的苛责,甚至会发生一些……极端的事情,即使这样,你也要嫁给我吗?”时中谦问。

      任雪则以食指戳向时中谦的胸口,“那是你该考虑的事,OK?”

      “但……”

      “我什么没见过?”任雪不耐烦道,“既然选择结婚,就要共同克服一切困难,否则还结个p婚?”

      “嗯。”时中谦重重点头,然后用力把任雪抱在怀中,“以后一切困难都要一起克服。”

      两人偷偷领了证,时中谦把结果告诉父母,然后困难马上就来了。

      时博亨气得差点把家砸碎了,又甩了时中谦几个巴掌,才被时昭贞劝住。

      时昭贞则相对镇定,但看时中谦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失望。

      “带来给我们见见吧。”时昭贞缓声道。

      任雪端坐在时家老宅,不卑不亢、从容淡定、优雅端庄。

      时中谦在紧张的同时,又暗自庆幸,任雪要多拿得出手,就有多拿得出手。从外貌,到气质,到谈吐,到能力,无不令他这个丈夫与有荣焉。国内顶级学府毕业,年纪轻轻便晋升企业高管,举手投足间尽显商业精英气质,从头到脚可说是无一短板,该自卑的是他时中谦……

      “你父母还好吗?”时昭贞轻语。

      时中谦流汗,母亲总能在一块铁板中找到裂缝。雪姐父母早亡,这是她的雷点。

      “他们去世多年了。”任雪答。

      “我们时家的媳妇可不好当。”时昭贞发起新一轮进攻。

      任雪从容,“中谦早和我说过。”

      时中谦神色一凝,暗叹任雪好一个祸水东引,但……答得漂亮。

      时昭贞微笑,“看来小谦没少在你面前说我们的坏话,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原来是真的。”

      任雪却认真道:“话是说了很多,但没有坏话。他说他的母亲巾帼不让须眉,他的父亲挽狂澜于既倒,你们是他永远崇慕敬仰的人。”

      “哦?小谦是这样说我们的?”

      任雪点头,“还有很多,有时间我跟您一一详说。”

      回到他们自己家后,关上门,时中谦立马抱着任雪原地转了三圈。

      “雪姐,你太厉害了。”

      简简单单一个见面,父亲的愤怒值被削去了一半,母亲更是和任雪约了下次一起喝下午茶。

      父亲这次见面几乎没说话,但脸色明显由铁青转为了微青,这是特大利好信号。

      任雪嘴角泛笑,用宠溺的目光看着激动得像小朋友的时中谦,“别高兴得太早,这是一场持久战。”

      时中谦紧握任雪的手,“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两人结婚一年,形势越来越好,好到时家几乎认可了这个媳妇,可惜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份报告,那是关于任雪的背景调查,由时溪自发呈上。

      其实之前时家早对任雪做了基本调查,高中、大学、前后两家公司,调查得清清楚楚。也许是因为任雪的履历太闪耀:高考全校第一,A市前五十名,国内一流大学本科+研究生,工作五年扶摇直上,能力和德行俱佳。

      这样的简历完美过头,时家便没花心思往前查,但没想到……

      时博亨把一沓文件甩到时中谦面前,时中谦看完,面如土色。

      “这就是你自己选的好媳妇!”时博亨怒不可遏。

      时中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在看到任雪那一刻,他喉头哽咽,无法言语。

      任雪不明所以,拿过时中谦手里的文件,只翻了几页,她便淡然道:“民政局周末不上班,离婚的话等下周一吧。”

      她把资料放回文件夹里,塞给了时中谦,扭头准备去收拾东西。

      时中谦一把拽住任雪的胳膊,嘶声说:“我死也不会跟你离婚!”

      任雪甩开时中谦,“你有病,知道我是精神病,还要和我在一起?”

      “我说了,我死也不会和你离婚。”时中谦忽然平静了下来,他语气镇静地又说了一遍。

      “怎么,不和我离婚,要把我留在身边,慢慢报复我吗?”任雪问。

      时中谦看着任雪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恰恰相反,我爱你,我要陪伴你、守护你,我……”时中谦哽咽,“我心疼你。”

      任雪低垂着头,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确定?你想清楚了?不后悔?”

      “在你身上,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后悔两字。”

      任雪听后依旧低头。

      这时时中谦的眼光却穿过低头的任雪,注意到了餐厅饭桌上的蛋糕。

      “谁……过生日?”时中谦下意识问。

      “我……”任雪顿住……

      时中谦不解,因为任雪上月才刚过了生日。

      “我……”任雪吸了口气,有呼出,然后抬头,看着时中谦,镇定地说:“怀孕了。本来想着等你回家一起庆祝来着。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即使你和我离婚,我也会生下来。”

      时中谦从惊讶,到震惊,到惊喜,到血液翻沸!

      孩子,他和任雪的孩子……

      “孩子……”时中谦低喃出声。

      他还记得小珩刚出生时,小小的,肉肉的,一头贴头皮的小卷毛,可爱到令人窒息。如果是他和雪姐的孩子,光想象他就要吸两瓶氧的程度。

      时中谦的表情很奇怪,又想哭,又想笑。他太感动了,虽然明知道这个孩子来得时机不对,但他还是心怀感恩,满怀期待。

      任雪注视着古怪的时中谦,面无表情。

      时中谦稳了稳心神,让自己的五官归位,郑重地对任雪说:“咱们离开B市吧。”

      他们跑了,远远地离开了B市。

      安顿下来后,任雪终于讲了答应时中谦的事情——关于自己为什么是精神病。

      事情要从任雪的妈妈讲起,任雪的妈妈魏晴当年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美女。她十多岁时,镇里月月有上门说亲的媒人。当时魏晴还在上学,家里便一一婉拒。魏晴暗暗高兴,因为她有约好了蟾宫折桂、结发今生的对象。

      彼时两人都在上高中,成绩均名列前茅。

      突然有个好消息从天而降,学校有个公费出国的机会,坏消息是名额只有一个。学校提交了两个候选人,按三年的平均成绩算得。这两人便是魏晴和她喜欢的人。

      魏晴只犹豫了一下,就决定放弃机会。一是她是女孩子,去国外难免害怕;二是家里需要她,照顾弟弟,洗衣做饭,她走了,家里的活谁干?三是……她愿意为爱牺牲,在她心中爱比天大。

      她按下心中的那点落寞,开开心心地把喜欢的人送到了长途车站,并约好了几年后,两人大学毕业就马上结婚。

      可惜,魏晴违约了,第二年她就结婚了。

      邻镇有人来提亲了,带了不菲的彩礼。

      魏晴父亲看得眼都直了,手先于脑接下了彩礼。

      过几年魏晴弟弟也得结婚,有了这些钱,不愁给弟弟娶个像样的好媳妇了。而魏晴呢,她的价值不就是嫁个好夫婿,然后贴补家用吗?

      一无所知的魏晴被骗到了邻镇,然后被绑到了婚房,有了夫妻之实。

      还有一月就高考了,常年年级前三的魏晴,就这样挽起头发,嫁做人妇,学当然不可能再上了。

      魏晴麻木地自我安慰,至少他的丈夫对他还不错,而他喜欢的那个人如今远走,可能也不会回来了,就这样子吧。

      但魏晴错了,她的丈夫只对她好了一年多,在看到一封来自海外的信后,他动手打了刚出月子的魏晴。

      魏晴红着眼眶,青紫着面庞,继续低头给怀里的孩子喂奶。

      魏晴继续麻木地自我安慰,还好怀里的宝宝非常可爱,为了这团软绵绵的小家伙,她什么都可以忍。

      可太难忍了,每日的谩骂,隔三差五的拳打脚踢,漂亮清秀的脸没一天没有伤,邻居们的窃窃私语,娘家人的冷漠不语,这一切都令她倍感煎熬。

      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小小的期冀:她喜欢的那个人马上要回来了,他会不会来看看她?他会不会想着带走她呢?

      她等到了他,但他不是一个人。

      远远的,魏晴看到喜欢的人,还挽了个漂亮时髦的姑娘在身边。

      魏晴想到了自己的脸,眉毛旁边有一片青紫还未消肿……

      喜欢的人似乎感受到了魏晴的视线,穿越街道,与她对视,她急忙别过脸,跑了起来。

      她跑回家后,不吃,不喝,不干活,不带孩子,只呆呆地坐着。

      女儿快三岁了,小儿子才刚会爬,平时他们一哭,她就要第一时间哄哄抱抱,但今天她却无动于衷。

      她丈夫回来了,看到家里儿子女儿哭作一团,家里连口热饭都没有的场景,扬手就是一顿揍。

      今天的魏晴不太一样,往日她还会躲,但今日却倒在那任他踢踹。

      后来魏晴时不时就会犯病,一病起来,少说一两天,多则十天半月,痴痴傻傻地坐着,甚至半夜都坐着睡。

      镇里都传魏晴得了精神病。

      任雪稍稍长大,母亲的许多活都落在了她的肩上。洗衣做饭带弟弟,她像个小大人,过早地担负起了一个大人都可能做不好的工作。

      魏晴也有好的时候,好的时候特别好,说话温温柔柔的,会读书讲故事给姐弟两人,姐弟两人听得如痴如醉,这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前提是爸爸别回来。

      爸爸是货车司机,但一般只跑短途运输,所以经常回家。只要爸爸一回来,便会打妈妈。

      有次爸爸打得太狠了,妈妈住了半个月院。

      后来有一次,爸爸喝了酒,往死里打妈妈,弟弟任书嚎啕大哭,任雪则拿起了一本故事书,用力砸向了爸爸。

      爸爸很高、很壮,任雪那点小力气,砸在爸爸身上雨点都不如。

      爸爸回头,怒视任雪,抄起一旁的椅子,就要往任雪身上砸去。

      任雪吓得闭眼、抱头,而妈妈却在椅子马上要砸到任雪时,使劲拉住了爸爸。

      爸爸对反抗的妈妈震怒,拳脚相加,用上全力。妈妈忽然如疯了般,开始反击。一时两人不分伯仲,甚至爸爸左支右绌,让妈妈挠了个花脸。

      后来妈妈真的疯了,她打人,不分是谁,连她最爱的两个孩子都打。

      妈妈被送进精神病院住了一段时间,但因费用高昂,很快就被接了回来。

      妈妈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是那个安静温柔的妈妈,但坏的时候,谁都打。

      任雪那时个子很矮,但比弟弟高,所以在妈妈打他们的时候,她会全力护住弟弟,让妈妈的拳头巴掌全落在自己的肩上、背上、头上,她一声不吭,就像妈妈被爸爸打时一样。

      爸爸开始跑长途,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等回到家,就打妈妈,打任雪,好在不打弟弟,不但不打弟弟,还会把弟弟抱在腿上,让弟弟吃他下酒的花生米。

      有次爸爸喝多了,又开始打妈妈,妈妈反抗,爸爸打得更凶了。

      渐渐地,妈妈不反抗了,她仰躺在地板上,眼神灰蒙地望着天花板,任丈夫一脚脚踢在她的身上、脸上。

      任雪松开呜咽咽低声哭的弟弟,几步冲到了爸爸身后,死死地抱住了爸爸的腿。

      妈妈满脸都是血,她觉得爸爸马上就要把妈妈打死了。

      “放开!放开!”爸爸甩了几下任雪,没甩开,“你再不起开,我连你一起打死!”

      任雪置若罔闻,她知道她只要放开手,妈妈就会被打死。

      “砰砰”几声,爸爸的拳头落在了任雪身上,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任雪瘦弱的身躯如要散架般。但她没松手,她能坚持住。

      随即又是“砰砰”几声,然后是巨大的“砰”的一声。

      打人的人和被打的人都愣住了,因为最后一声不是来自于他们。

      父女两人齐齐往窗户方向望去,那里只留下打开的窗户和飘扬飞展的窗帘。

      任雪松开父亲,拼命地跑到窗前,扒着窗户往下看,她看到的是模糊的,趴在楼下地上的,妈妈的身影。

      她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没多久,她忽然起身,但不是往楼下跑,而是拿起了桌上的剪子,握住剪头就往爸爸身上扎。

      平日凶神恶煞的爸爸此时吓得六神无主,直到女儿的剪刀快扎到他腹部,他才反应过来,他迅速挪开,剪刀一下扎到了他的大腿上。

      爸爸发出惨烈的哀嚎声。

      任雪没停,继续往爸爸身上扎。

      爸爸连滚带爬,但依旧被扎了不少下。

      直到邻居推开他家的门,才把不断挥剪刀的任雪拉开。

      爸爸捂住大腿,大声喊道:“她中邪了!她疯了!她要杀我!!”

      那年任雪11岁,妈妈跳楼而亡,她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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