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第五句

6、第 6 章

　　不二正打算走回自己的位置，前面过道一个少年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那少年赫然是菊丸。菊丸头发翘翘的，笑容灿烂，冲着他举起大拇指：“厉害啊，没听也会做。”
　　不二点头微笑，没有解释什么又回到座位上。
　　这个世界看上去像是校园故事，教学内容应该是高一。手冢的高一是怎么样子的发生过什么事他没有经历过也不太清楚，他自己的高中，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初中还是按部就班当学生，上了高中后碰见了一位带竞赛很厉害的老师，他觉得这种东西很有挑战性也很有趣就跟着参加了很多竞赛。再后来就遇见了自己的导师，从跟着做项目再到自己做项目筹办实验室。高中的话，也没有发生特别的事，就算有，手冢也不知情。
　　毕竟在他们都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并不知道未来会出现这么一个人。
　　所以手冢梦里的高中大概不会是不二熟悉的高中生活，不过，上个梦境为了以防万一，不二还是把手冢看过的爱情故事都翻了一遍，所以也不觉得多无措。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不二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旁边坐得端端正正的手冢，有些好奇地想着。
　　不二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眉眼柔和。手冢的余光里能看见不二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笑，不自在慢慢爬上背脊，让他挺得越发笔直。
　　黑板上一道题已经讲完，物理老师写上最后一个答案，手冢皱了下眉，笔记本上抄写的笔记还停留在公式的一半，他这才恍然自己刚刚稍稍有点走神。
　　手冢扶额，只得集中精神重新整理笔记，而一旁的不二又重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柔软的发垂落在臂弯里，细碎的额发半遮住眉眼，和细密的睫羽一起在白皙的脸上勾勒出浅淡的阴影。
　　手冢兀自出神了一会，看着不二恬然宁静的睡颜，皱眉想着，最近，不二是不是睡得有点多？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二变得这么嗜睡？
　　晚上和裕太一起熬夜打游戏吗？还是在做别的什么？白天在学校里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之前有问过他，但不二说自己晚上是正常入睡的，可能夏天天气太热他有点犯困。
　　手冢将信将疑，只是不二那么说了，他也不好深究。但是总这样也不好，学校毕竟还是学习的地方，还是要找个时间跟不二好好聊聊。
　　“不二，不二！”
　　意识恢复的那一刻，身体的感知先一步传入脑海，什么人在推攘自己，不二睁开眼，眼前是菊丸英二突然放大的面容。卷翘的头发几乎戳到自己脸上，不二下意识向后挪了一下：“怎么了？”
　　“你怎么还在睡？”菊丸嬉笑起来：“你今天一直在睡哦，是不是昨晚干了什么坏事？”坏事两个字的音调转了不知道几个弯，让人一听就觉得不正经。
　　“我会做坏事吗？”不二笑起来：“我只会做好事啊，比如，拯救世界什么的。”
　　菊丸拍桌大笑：“哈哈哈哈，拯救世界？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超人？”
　　笑着笑着，菊丸发现不二表情一丝变化也无，突然有点发慌，该不会，不二说得是真的吧。
　　“那个，我以为你晚上熬夜学习来着。”菊丸凑近悄声道：“没想到真是去拯救世界啊。那个，请问一下英雄高姓大名？你的敌人是谁？外星人？小怪兽？研究黑暗科技的黑暗博士？还是恶魔鬼怪？”
　　不二：……
　　“老实讲，我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真的存在我们不知道的黑暗面，我跟你说，最近我身上就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就是，鬼压床你知道吗？诶，我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菊丸开始碎碎念。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鬼压床吗？”
　　“为什么？”
　　“你听名字就在知道了啊，有鬼在压你啊。”不二严肃脸：“听说鬼会在人意识最薄弱也就是你睡觉的时候趴在你身上吸你的阳气，它的四肢会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住你，等到某一天你的阳气被他吸完，它就会一口一口把你嚼碎吞掉。”
　　菊丸惊恐脸，抱住可怜巴巴瑟瑟发抖的自己：“真、真的假的？”
　　“顺便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不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用悲悯的眼神看向菊丸：“我晚上真的就是在做好事，完成让我的身体好好休息这一项任务，并不会捉鬼。”
　　菊丸哇地一声跳起来：“大石，大石，我今晚去你家跟你睡！！！”
　　不二看着英二蹦跳着去找大石了，这才低笑起来，这里的英二倒是和现实里一样好玩。
　　“咳。”手冢清了清嗓子，刚刚一直没出声是不想打扰不二的雅兴，现在玩也玩够了，是时候说点正事了。
　　“不二，你最近很困吗？你今天上午也是睡到第三节课才醒。”
　　“是吗？”不二歪了歪头：“就是感觉很困。”刚刚他本来还在考虑怎么破掉这个梦境，结果突然就意识模糊了。这个世界本就以手冢的意识世界为主，他的低意识状态可能是手冢异常的精神状态导致的。
　　强烈刺激法貌似不太管用，反而适得其反，接下来怎么做，不二其实一点头绪没有。或者，等手冢这个梦做够了就自然醒来了？
　　看着不二心不在焉的样子，手冢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晚上熬夜对身体不好。”
　　“知道啦。”看见少年时期的手冢，不二又忍不住逗逗他：“你对我这么不放心的话，要不，来监督我睡觉啊。”
　　手冢噎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一瞬间的走神：“这种事情还是看自觉性的。”
　　“某些时候，外部监管也挺有效的。”
　　手冢耳廓隐隐有发烫的迹象，突然听到有人喊“手冢，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便瞬间起身离开，匆忙到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不二笑盈盈地看着某人的背影，看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手冢是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也没有上个梦境记忆的，这处事作风和上个梦境不太一样，上个梦境的手冢很游刃有余的样子，这个世界的手冢非常的，嗯，年轻？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学生鱼贯涌出教室，间或呼朋引伴的声音。
　　“嗯？放学了吗？”不二抬起还有点昏沉的脑袋。
　　“嗯，不过一会还有篮球比赛，你得等我一会。”
　　不二应了一声，准备拎起书包就走。
　　手冢默默看了他一会，认命一样接过包开始帮他整理，一边从抽屉里拿书一边叮嘱：“今天数学作业是练习册后两页，化学作业是一张试卷……”
　　“还有作业啊？我忘了。”不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觉得有点累，不二半坐在后面一排的桌子上，看着手冢给他整理课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今天你们和哪个队打？”
　　“五班。”
　　“有把握赢吗？”
　　“不到最后一局，谁也没法保证谁输谁赢。”
　　有人在催着手冢快点，手冢忙完手里的事才把书包给不二。
　　大石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见两人出来便打了个招呼，又对着不二说道：“不二，你最近好像很累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吧，可能就是夏天太热了。”不二随口扯了个借口。
　　“要不有空还是去医院看看，看看是不是别的什么毛病，我听说啊，有的人嗜睡是大脑出现了问题，还有一种病叫什么睡美人病。”
　　“你说的是KSL吧，克莱恩—莱文综合征。”不二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应该不是哦，睡美人综合征会连续睡上几周甚至更长的时间，更重要的是睡美人综合征患者注意力很差，对光线会异常敏感，这些我都没有啊。我只是有的时候比较困，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啊，这样啊，但我还是觉得你有空去看一下的好。”大石比较担忧不二的身体。毕竟不二最近嗜睡看起来蛮严重的，但又不像是熬夜过后的那种困倦，看不二这张脸，那是一点黑眼圈都没有的，虽然看起来有些苍白，但决不是长期熬夜过后那种憔悴的样子。
　　路上到处是流散的学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有一个人匆匆忙忙不知去向哪里的。篮球场上更是热闹，有不少学生呼朋引伴聚在场边看比赛，也有在场上穿着球衣正在热身的大男生。
　　这边几人一进场，马上就有一堆人围上来，围在大石和手冢身边七嘴八舌地讲着今天五班的出场阵容。
　　不二看见球场边向他拼命挥手的菊丸英二，便悄无声息撤出了人群，站到了菊丸英二的旁边。
　　“你们真的好慢，还有十几分钟比赛就开始了。”
　　菊丸正说着，忽而听见边上有女孩子小小的惊呼声。不二循声望去，最先闯进眼帘的是一头挑染了金毛和银毛的头发，在余晖下熠熠生辉，分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