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再不见那场雨

8、第 8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季和江阮没再像高一那样经常打架，对此老白很欣慰。江阮甚至有时会恍惚那时与沈季的矛盾是场短暂的梦境，学校里关于他们关系不好的流言渐渐消失，只知道现在的一中两大帅哥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偶尔会有女生看向他们俩的身影眼里带着诡异的热情。

　　与往年一样，今天不同于平时的冷清，因为是平安夜，很多平时不好意思表白的同学会借着这天送喜欢的人一个苹果，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关系，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沈季和江阮的课桌里已经塞的满满当当，有只有一个简单的苹果的，也有用精美礼盒包装的苹果，甚至有的还夹杂着精致的信封，可以证明主人的用心。

　　钱鑫看着那堆苹果道：“虽然我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我还是想说，这群妹子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们班这两颗草是没有心的？”

　　张舜接过江阮给他的苹果就这样啃了起来：“就算意识到也不会少，你信不信。”

　　江阮把除了有信封的苹果全分给了附近的同学，他问也不会有人承认是自己送的，会承认自己送的都写了信，也注定得不到回应。沈季把课桌里的苹果也放在江阮桌上，示意他一起分掉。江阮一边动作一边道：“去年你是不是看见我收的苹果比你多嫉妒啊，所以想方设法跟我吵了一架。”此时的江阮已经没有了去年的气愤，玩笑似的提起这件事。

　　沈季回想起了从前自己的幼稚做法，他平时就知道江阮很受欢迎，可在节日里这种感觉更甚，他心里愤怒又委屈，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嫉妒，不是对江阮，是对送礼的女生。而此时心境发生改变，他也能平和的对待这件事情的发生，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撑着手懒懒道：“是啊，嫉妒。”

　　江阮听了没有生气，别人送的苹果分完后他笑着从书包拿出两个苹果推了过去：“喏，今年你收到的更多了，这次不会生气了吧。”

　　沈季看着桌上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就知道是主人精挑细选的结果，沈季没有说话，江阮又道：“匆忙买的，没有用盒子装。”江阮没骗他，昨天晚上要睡觉时，他才瞥见日历上写的平安夜，想了想还是翻身起来，套了个厚外套骑着车去了附近的水果店，只是这时候差不多都有人定了，礼盒也不够，江阮只得在那一堆中挑了卖相最好的两个苹果。

　　沈季仿佛看见了烟花，一朵一朵绚丽的绽放在他心底，他小心翼翼的把一个苹果放好，又拿起另一个咬了一口，笑着看向江阮：“很甜。”

　　江阮看到他的笑容觉得昨天晚上吹的冷风也值了，但他还是道：“这苹果还没洗，你就这样吃会不会拉肚子。”

　　沈季：……

　　直到中午月考成绩出来了，一改上午的热闹，气氛愁云惨淡，班里的同学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个别成绩万年不变的人心情无甚起伏，这里面就包括了沈季，他毫不例外的又是第一。沈季的同桌是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常年在年级前二十，可每次看见沈季那漂亮的满分卷面还是忍不住叹气，“我有班长的脑子就好了。”前面的钱鑫转头苦哈哈道：“我只奢望有班长的一半就好了。”

　　江阮听见这话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考了三百九已经超过他的一半了。”

　　钱鑫：“我他妈说的是脑子！”

　　闻言江阮奇道：“那你怕不是个傻子。”

　　钱鑫：……

　　沈季对自己的成绩没什么惊讶的，他抽过江阮的数学试卷却皱了皱眉，他看着江阮，那表情好像写着这种题都没及格？？

　　江阮瘫着脸，他有什么办法，他数学从小就不好，他老爸还说过以后让他管账都管不清楚。沈季看了看说道，“如果你数学提到及格线，年级排名能涨个差不多五十名。”江阮有气无力道：“别说话，我晕数学满分的人。”

　　沈季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给了某人一点面子，在心里暗暗想：以后每周末给他补一天数学。

　　上课铃声响起，这节课刚好是数学，宋老师三十出头的年纪，长了副斯文的皮囊，授课方式也不古板，所以和同学们关系不错。他走上讲台道：“这次月考排名分数相信大家都清楚了，这次的题型虽然有点难，但沈季同学还是全校唯一一个满分，而有些同学的分数一下降了几十的都有，这说明什么？”这话一出几十道目光聚在沈季身上。

　　如果一个人的成绩只长你一点，那么你可能会羡慕嫉妒恨的跟他拼一下，但如果人家常年第一，甩第二名几十分，那么就只剩下了膜拜，恰好沈季就是这种人，于是有人回答道：“说明只有一个沈季。”

　　这回答一出来，同学们没忍住笑了出来，宋老师被气笑了，砸了个粉笔头在那个回答的同学身上，“曾旗，你但凡在数学上也这么滑头也不至于只考四十分。”

　　宋老师又开口：“还有某些同学，语文英语一百二三，数学格都没及是对我有意见吗？”

　　这话符合条件的不多，每次被宋老师反复强调的还只有那一个，于是刚刚还聚集在沈季的目光又落在了他前排的位置上。

　　江·数学不及格·某些同学·阮：……干脆点我名算了呗。

　　宋老师又重点表扬了几个进步的同学，才开始讲试卷。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张舜一改成绩出来时的萎靡不振，笑嘻嘻的来到了他的老位置：“老江，晚上九点，魅聚KTV，不见不散！”

　　江阮拧眉：“干嘛，来给你赎身吗？”

　　“靠，老子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不记得，这兄弟不做也罢。”张舜夸张道，钱鑫看戏，“好啊好啊！”

　　张舜推开他，笑骂：“不管啊，必须来，”他又看向沈季道，“沈哥跟老江一起来啊！”

　　沈季点点头，江阮没答把他赶走了，张舜知道他会去又笑嘻嘻的回了自己位置。

　　话是那么说，放学后江阮还是带着沈季去了晋屿商场给张舜挑了礼物。

　　晚上九点，江阮打电话给张舜：“包间号多少。”张舜那边声音嘈杂，似乎走到了个安静的角落，道：“1608，你从大门进来直走走到底，再右转就看见了。”

　　江阮带着沈季道，“走吧。”

　　等两人推开包厢的门时，里面的人齐齐静了几秒，滨江市的天气早早入了冬，沈季和江阮穿着中长款白色羽绒服，却不显臃肿，看着越发高挑修长。让人眼前一亮，往那一站简直可以打广告了。

　　还是张舜最先反应过来，他走出去道：“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这么客气。”说完毫不客气的接过了江阮手上的盒子，钱鑫嗤道：“你别主动拿礼物我就信你这话是真心的。”江阮难得没有嘲讽他，笑着说：“大寿星，生日快乐。”沈季也把礼物递过去，祝贺道：“生日快乐。”张舜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谢沈哥，还有我最好的兄弟的祝福！”

　　张舜订了个大包间，最边上还有几个位置，江阮抬头一看，本班的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两个平时跟张舜玩的不错的男生，女生就陈梦欣和冉茉，其他班的有几个江阮也认识，他们经常一起打篮球，瞥到另一边的时候江阮视线一顿，是陆漫漫和蒋乔，张舜和陆漫漫关系不错，但他没想到蒋乔也会来，在上一次游戏里下线后，这还是他们现实中这段时间第一次见面。

　　陆漫漫看见他视线落在她们这边，冲江阮挥了挥手，江阮也点头回应了一下。江阮还好，但在场的和沈季相熟的也就张舜和钱鑫，所以他也只简单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江阮旁边。

　　江阮还有些担心沈季会冷脸，看到他向陆漫漫和蒋乔也简单打了个招呼才松口气。

　　刚开始大家还有点约束，好在都是群半大少年，没一会儿就找到话题，再加上没几个是内向的性子，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陈梦欣点了首合唱的歌拉着冉茉一起上台唱了起来，不同于平时说话时的内敛，冉茉的歌声意外的深邃悠远，陈梦欣的歌声悦耳动听，两人合唱不显突兀，一曲结束，在场的人都鼓起了掌声，冉茉害羞的涨红了脸，她庆幸KTV里的灯光五彩缤纷，没人会注意到。

　　张舜让人提了两打啤酒，一瓶白酒，有人忍不住道：“我草，你猛啊，白的都敢整？”

　　张舜回答：“今儿个不是十八吗，成年不得有些仪式感啊，再说了明天又不上学，是兄弟就给我喝，今晚不醉不归！”说完给每人都倒了杯白酒，除了几个女孩子，他说：“姐姐们随意啊，要喝饮料也有。”

　　钱鑫忍不住道：“你要脸吗，还姐姐们。”张舜不在意，“我不管，今天我最大。”陈梦欣和陆漫漫两人主动冲他要了一杯白酒，可谓是性格相投了。

　　蒋乔是被陆漫漫拉着来的，她见江阮除了最开始客套的冲她们打了个招呼就再没看这边一眼不由得泛起失落，此时看着陆漫漫手里的白酒她有些跃跃欲试，但陆漫漫没让她尝。

　　沈季自然注意到了蒋乔，他稍微一想就确定了当初是她给江阮写的情书，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江阮的态度很明确，所以这件事在他心里也翻了篇。

　　钱鑫率先举起酒杯，道：“来来来，兄弟们，让我们祝福舜子年满十八！”于是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向张舜举杯。

　　江阮拦住沈季要往嘴里喝的酒道：“喝过酒吗你就敢直接灌白的。”说完走到陈梦欣旁边拿了罐旺仔给他，“喝这个。”

　　旁边的人看着江阮这动作，嘴里发出一阵哄笑声：“咦——老江你把学霸看这么紧吗？”平时他们可能不怎么敢开沈季的玩笑，可现在一个二个已经有些上头。

　　沈季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我就抿一口。”不等江阮回答，张舜凑过来，“可以可以，抿一口也醉不了，还有你们别喝多了啊，还有啤的呢，等一下来玩骰子，有的喝。”

　　一个男生道：“我去，老张你真是飘了！”

　　江阮没再说话，他看着沈季喝了一小口，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他：“不好喝，辣。”

　　江阮好笑，“说了让你别喝。”

　　沈季道：“可是他们都喝酒，连陈梦欣和陆漫漫两个女孩子都喝了，我不喝人家笑话我怎么办。”

　　张舜让老板拿了骰子过来，说：“输的人一杯啤酒，先说好，不能喝的别来。”隔壁班有两个男生，沈季，冉茉还有蒋乔都没玩。

　　他们剩下六个人，七个起叫，江阮第一把是庄家，他看了眼自己的点数，张口道：“九个3。”下家是钱鑫，他没忍住“操”了一声，“刚来就玩这么大，老江你可以啊，我不信，开！”大家打开，江阮自己有个四个三加一个斋，陈梦欣有两个，张舜和隔壁班的一人一个，陆漫漫和钱鑫都没有，刚好九个，江阮扬眉，“喝。”钱鑫笑骂了声，二话不说端起旁边的酒喝了下去，沈季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玩到最后一个个都喝成了红脸，战场上只剩下了两个人，张舜扒着钱鑫大着舌头道：“老钱，我玩不过老江，我还玩不过你嘛！来来来，开！”钱鑫也好不到哪去，喝得脸红脖子粗：“你他妈的，就欺负老子，爸爸今天必须教你做人！”

　　陈梦欣喝的晕晕乎乎，扔下骰子拿着话筒就往大频幕前面的歌台站，她点了首刘欢老师的《大河向东流》，不同于刚刚悦耳的声音，现在的歌声粗犷豪放，冉茉怕她摔倒连忙跟在旁边扶着她，这死动静让包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但只呆了片刻又自顾自的玩起来，冉茉看着颇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陆漫漫还保持着清醒，不知道是酒量好还是输的少，她在旁边给陈梦欣疯狂捧场。隔壁班的男生是输的最多的，人菜瘾大，早被他们班另外两人架着去厕所了，江阮不至于醉，但难得放纵一次，见钱鑫和张舜已经开始发疯，他懒懒的靠在沈季身上没再参与，KTV里温度很高，再加上喝了酒，他们早早把外套脱了，但他觉得沈季身上也跟个火球似的。

　　江阮冲沈季笑：“好玩吗？”沈季迟钝了片刻，先冲着江阮扬起了一个弧度略大的笑容，才点点头说好玩，江阮看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还没琢磨过来，就见沈季直直看向对面，他顺着视线看过去：

　　蒋乔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其实这动静并不大，因为包厢里还有一个鬼哭狼嚎的陈梦欣，可是下一秒她站了起来，江阮顿觉不妙，果然，蒋乔直勾勾的走到了江阮面前，道：“江阮，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江阮察觉到身边的人慢慢坐直，下一秒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蒋乔说完这句没等江阮的回应，又折到了刚刚的位置，在沙发上翻动起来，江阮心想：这姑娘不会这么虎吧？可下一秒他发现还真有，因为蒋乔拿起了另一个话筒，站到了沙发上，对着江阮大声道：“江阮！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哐当”一声，随即又是一阵“嘶——”的电流声，陈梦欣手里的话筒砸到了地上，连冉茉都被惊呆了，一时之间除了还在播放的音乐，整个包厢静的出奇，一个个被吓得瞠目结舌，刚从厕所回来的人直愣愣站在门口：回来的好像不是时候——才怪！！

　　连几个醉鬼都被刺激的清醒了几分，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吃瓜的兴奋，陆漫漫反应过来连忙去拽蒋乔，她这才发现刚刚张舜给她倒的白酒一滴不剩，而凑近了看蒋乔目光涣散，只大致看向江阮的方向，喝醉的蒋乔异常执着，陆漫漫竟没把她拉下来，陆漫漫欲哭无泪，心想：乔乔啊！你最好酒醒了别后悔！

　　蒋乔继续说：“江阮，你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江阮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一天天。这么多人他想给女孩留点面子，谁知蒋乔又道：“我只要一个答案。”

　　张舜见状连忙撞了撞江阮，“说句话啊老江！”

　　江阮叹了口气，在其他人八卦的眼神中拒绝道：“不好意思。”

　　陆漫漫一直关注着蒋乔，生怕她听见了想不开，谁知蒋乔听了这话，居然笑了：“我就知道！”笑着笑着又开始哭，“呜呜呜呜为什么我第一次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陆漫漫急道：“你别哭啊乔乔，世界上那么多男人呢！”

　　张舜又给在场的另外两个女孩子使眼色：赶紧安慰安慰啊！

　　陈梦欣喝醉酒的脑袋还很迟钝，没反应过来，于是只能寄托在冉茉身上，可冉茉不擅长安慰人，她憋了半天憋了句：“你多喜欢几个人就好了，说不定就习惯了。”

　　在场所有人：……您还是别说了。

　　蒋乔哭的更大声了：“我就知道！！但是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缠着你的！！”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向张舜道了歉：“对不起！影响了你的生日。”说完向张舜鞠了个躬，张舜心惊胆战，连声道：“没事没事！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陆漫漫连忙把蒋乔带走了。张舜喝多了，他怕两个女孩子有什么危险，让隔壁班的同学帮忙追了出去。

　　眼看事情暂时解决，江阮这才转过头仔细观察沈季，换平时沈季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安静，从刚刚开始他一直握着江阮的手，力气出奇的大。

　　冉茉大概是在场除了江阮以外唯一清醒的人，她见状走了过来，对江阮道：“他刚刚喝了白酒，”顿了一下又道：“两杯。”

　　江阮：…………

　　好在喝多的沈季没有发疯，只是握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

　　他们等了一会儿，还没见那两人回来，张舜打了个电话过去，只听他应道：“好，好的，麻烦了啊兄弟，谢谢！”

　　众人看向他，他说：“李轩他们打了个车，怕出事，跟着一起走了。”

　　冉茉哦了一声，道：“现在还要继续嘛……”

　　一下子走了四个，除了寿星还有三个瘫在沙发上睡着了，剩下两人又不是个活跃的性子。

　　张舜突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蛋糕……蛋糕还没切，”又让前台帮忙把蛋糕送了过来。

　　张舜把已经闭上眼的钱鑫和隔壁班剩下的男生摇醒，“老钱，起来，切蛋糕了。”

　　钱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看着沈季和江阮紧紧交缠的手：“你们……牵手干嘛？”

　　听见“牵手”两个字，江阮心头一跳。

　　而沈季瞪了他一眼，张口就来：“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钱鑫呆愣：“……哦。”

　　好在八卦的人都醉了，剩下的冉茉哪怕心里想再多也不会说出口。冉茉假装没看见，牵着陈梦欣过去，一起切了蛋糕。

　　江阮替钱鑫和张舜叫了车，又把冉茉和陈梦欣送上车，道：“安全到家给张舜发个消息。”

　　他这才有空管身旁的小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