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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算什么责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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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胜券在握,只字不提那两个外门弟子,这会儿想起来了,也当个筹码搬了上来。饶是贺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的,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贺眠抬了抬手,示意李长老先别说了,他把眼神投向江寒烟:“你说。”
江寒烟指了指自己,眉头上扬,眼神里透出清澈的疑惑:“……属下吗?”
他还有解释的机会呢?
贺眠简直要笑了,被小烟儿可爱笑了:“不然呢?鬼吗?”
于是江寒烟一五一十把百草堂里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添了一句:“百草堂弟子都看见了。”
贺眠又把目光投向了李长老,谦逊地笑了笑:“当时是本尊中了毒,毒性猛烈至极,本尊情况看上去危急了些,江侍卫急着拿药,才误伤了。那既然要对峙,本尊就让人去百草堂请那弟子了,贺贰。”
贺眠话音刚落,李长老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这逆徒满嘴都是谎话,我已不信了,等我把这逆徒送去戒律堂,让戒律堂好好审审吧。”
贺眠看上去眼底居然还带上了点歉疚:“您那两个外门弟子,本尊实在抱歉,至于您的关门弟子……本尊会好好罚江寒烟的。”
江寒烟心里咯噔一下。
李长老这会儿有点听不得“关门弟子”这四个字,忙摆了摆手:“贺长老言重了,我这就带这个逆徒去戒律堂。今日多有叨扰,实在对不住,改日再携礼拜访。”
这会儿不是他气势汹汹来讨说法的时候了。
贺眠笑眯眯地看着他:“李长老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小事……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这教徒弟,得讲门窍……”
看贺眠一副恨不得十里相送的架势,李长老不得不一边讪笑,一边带着他那群用来虚张声势的人离开,又浩浩荡荡地去了戒律堂。
目送他们离开,太阳也差不多落山了。贺一跟贺叁脑袋对着脑袋,在说些什么。
贺一:“哇你跟师尊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贺叁:“师尊看我的时候。”
贺一:“你这个吊坠哪里来的?”
贺叁:“师尊的。”
贺一:“哇!师尊什么时候给你的?”
贺叁:“叫我去给粽子正骨的时候。”
贺一一听就知道粽子指的是那个被包成粽子的关门弟子:“他怎么给你的?!”
……
两个人叽叽歪歪半天,贺叁忽然问道:“话说师姐你的吊坠不在粽子那里,你身上也没有,那在哪里?”
贺一撇撇嘴:“那粽子把我吊坠扔寒潭里了。”
寒潭名如其义,虽不结冰,却比冰块更冻人,是掌门那一辈的人苦修的地方。若没有浑厚的灵气护体,进入寒潭便难逃一死,那吊坠被粽子扔进了寒潭,根本就没想着让贺一拿回来。
贺眠听到了贺一的话,下意识侧眸,看向江寒烟。
被扔到寒潭里的吊坠好端端地出现在了江寒烟身上。
江寒烟收到他的眼神,略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把手伸进自己衣襟里,摸出了贺一的吊坠。
贺一看见了,蹦跶着过来,扒着江寒烟的手:“吊坠怎么在你这里?你去寒潭里捞上来的?”
江寒烟修为元婴期大圆满,按理说是可以去寒潭修炼的,可他从没去过,他只是个侍卫,还是妖修,身份低微,宗门不允许。
他纠结地看了一眼贺眠,得到贺眠的允许之后,把吊坠还给了贺一,然后就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说。
说谎的事被尊上发现了。
怎么办?要不,跪一个?
想着,江寒烟也这么做了,只是膝盖弯到一半,听见贺眠冷飕飕地说:“你跪一个试试?”
江寒烟的动作僵住,然后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傍晚的小风一阵一阵的,有点冷。江寒烟看贺眠身上穿着中衣,便伸手,帮他拢了拢外衫。
贺眠显然很受用,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贺一大呼小叫:“叶一喧呢?刚才还在这里,这么大一个叶一喧呢?”
贺贰:“不知道啊?”
贺叁:“刚才李长老走的时候他也走了。”
贺一:“他走啥?我还没跟他分享我的喜悦。”
贺眠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他们闹,对江寒烟说:“跟我来一趟。”
江寒烟心道果然来了,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贺眠房中。
进了房门,贺眠示意江寒烟关上门窗,自己则亲自动手点上了灯烛,温暖的灯光顿时溢满了房屋。贺眠站在这温暖的灯光里,眼神晦涩:“自己说吧,错在哪?”
江寒烟下意识想跪下,但贺眠的眼神不让,只能站在他面前,垂着脑袋,声音平板地复述着自己的错误:“不该斗殴伤人。”
贺眠声音冷硬:“不对,重说。”
江寒烟顿了顿,不对?那他还干什么了?
江寒烟试探着道:“不该逞一时之快?”
贺眠:“不对。”
江寒烟:“不该去寒潭捞少尊的吊坠?”
贺眠:“不对。”
江寒烟急得脑袋上冒冷汗:“不该欺瞒尊上?”
贺眠:“不……”想了想,贺眠眯起眼睛,“你又瞒我什么了?”
江寒烟:“……”原来您不知道啊,“在找到少尊之后,又把粽……咳,李长老的关门弟子打了一顿。”
贺眠:“干得漂亮。”
江寒烟:“?”
所以呢?我到底错在哪里?
小蛇的大脑变大枣。
贺眠叹了口气,自己坐到软榻上,示意江寒烟坐在另一边。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要把那粽子的下巴弄脱臼?”
江寒烟板板正正地坐在软榻上,一五一十:“因为他出言辱骂尊上。”
贺眠一阵无语:“他辱骂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把他下巴卸了?”
江寒烟眨眨眼睛,那双赤色眸子里装着明晃晃的疑惑:“骂我?有关系吗?”
贺眠指节敲了敲小几桌面:“为什么没有关系?他辱骂你你受得了,辱骂我你就非得把他下巴卸了?”
江寒烟已经懵了,他有点不懂贺眠的意思。
贺眠知道他不懂,贴心地给他解释了一下:“下次在他骂你的时候你就直接揍他,别等到他骂我再动手。既然知道会惹麻烦,那咱就别吃亏。”
小蛇不懂,但是小蛇:“好的。”
贺眠说:“还有,以后有什么事都一五一十地跟我说。”
江寒烟:“好的。”
贺眠:“最后一点,今天我中毒了,不开心,所以要罚你,你有异议吗?”
江寒烟:“?”
你不对劲。
贺眠虽然以前就因为心情不好罚过他,还不止一次两次,但总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今天贺眠直接说出口了,他不对劲。
但他再不对劲江寒烟也得认,只道贺眠可能是准备用私刑了。
江寒烟抿抿嘴,说:“没有。”
贺眠看着小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过来。”
江寒烟听话地上前:“尊上。”
贺眠对他伸出手:“再过来一点。”
江寒烟懵懵懂懂地,把手搭在贺眠手心,又往前一步。两个人的膝盖已经相碰,再近,就只能江寒烟上榻了。
贺眠不依不饶:“再过来一点。”
江寒烟眼神迅速扫过贺眠的眼神,确认了贺眠没在开玩笑,刚思考了一下该怎么更靠近一点,胳膊猛地被扯了一下,他失去重心,跌进了贺眠怀里。
等江寒烟头昏脑涨地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贺眠抱进了怀里,脸颊贴着他胸膛,沉缓的心跳声通过贺眠的胸腔传到江寒烟的骨骼里,迫使他的心跳与之同频。
尊上的怀里,好烫……喜欢。
江寒烟显然不觉得这就是贺眠口中的惩罚,他非常厚颜无耻地顿了几息的时间,才小心地开口:“尊上,何时开始动刑?”
贺眠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没力气动刑,就这样吧。”
江寒烟脑袋上冒出两个问号:“可是……!”
贺眠这个坏心眼子的把江寒烟往上托了托,现在江寒烟就是整个人屈腿窝在自己怀里,不像蛇,像一只乖顺的小兔子。
贺眠:“把小嘴闭上。”
贺眠紧紧地抱着江寒烟,怀里温度微凉,但很快被自己的体温同化,变得温热。
这感觉让人十分满足,像是一个空了很久的口子终于被填满,那心上曾经被撕裂,被冻毁,被灼烧出来的所有伤口,一瞬间全都愈合,变成了一颗完整的会跳动的心。
贺眠简直恨不得把这颗心掏出来给江寒烟看看。
但是现在不行,他不能吓到他的小蛇。
又或许,这么一直看着他的小蛇,也是好的。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屋子里却摇曳着温暖的烛光,烛光下两个人同频跳动的心里塞满了心事,谁都不肯宣之于口。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温馨的氛围被一阵敲门声打破。
江寒烟下意识抬眼看了眼贺眠,发现贺眠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于是他施法短暂地隔绝了贺眠的听觉,压低声音:“什么事?”
外面传来贺叁的声音:“师尊的吊坠还在弟子这里。”
江寒烟抿了抿唇,耿直道:“尊上睡着了,等明天再说吧。”
贺叁的声音顿了顿:“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寒烟没应声,他小心翼翼地从贺眠怀里退出来,把人抱到内室,帮他脱了靴子,盖好被子,还掖了掖被角,将外袍搭在架子上,最后吹灭了房中的蜡烛,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