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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贺长老夜袭侍卫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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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明星稀。
侍卫居小院里,那棵早就枯死的老桑树被月光照映,一面迎着月光变成银白色,另一面把影子佝偻到地面,在窗棂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树影。
江寒烟躺在房间里侧的床上,辗转难眠。
他回来之后才想起来,在尊上房里的时候,尊上一直在打岔,根本没说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也没有真罚。
江寒烟是个较真的老实性子,思来想去想不明白,急得抓耳挠腮,差点把自己拧成一条麻花蛇。
早知道就在尊上睡着之前就问清楚了!
小蛇咬着被角思考尊上的用意,想得满脑子都是尊上的脸,甚至连眼前都出现了尊上的幻觉……
不对,不是幻觉!
贺眠站在江寒烟床前,中衣摇曳,青丝披散在身后,那张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半晌,江寒烟弹簧一样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来,瞪大了眼睛:“尊上?”
贺眠点点头。
江寒烟走的时候没有给他撤掉下在耳朵上的术法,所以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凭江寒烟口型判断他说的话。
从江寒烟口中判断出了“尊上”二字,贺眠点了点头,非常自来熟地上前,示意江寒烟往里挪挪,然后爬上了江寒烟那张小小的床。
江寒烟魂儿都快吓飞了,脊背紧紧地贴在床里侧的墙壁上,看鬼一样看着半夜爬起来夜袭侍卫居的贺眠。
贺眠声音低低的,带着点鼻音,听上去格外温柔:“我会吃了你吗?过来一点。”
尊上有命不得不从,江寒烟听话地往前挪了挪:“这么晚了,尊上为什么来这里?”
贺眠半垂着眸子,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面不改色地说瞎话:“今天刚被下毒,害怕得睡不着。”
其实是因为江寒烟没走多久,贺眠就被噩梦吓醒了。醒来看不见江寒烟,贺眠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慌,脑子一热就闯进了侍卫居。
贺眠还是高估自己了,现在的他没有江寒烟根本活不了。
江寒烟根本不相信贺眠的借口,看他困得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在意被下毒的事。江寒烟张了张嘴:“尊上,属下没有跟您开玩笑。”
言外之意:别拿我寻开心了,说实话。
贺眠却早就闭上了眼睛,听不见江寒烟说的什么,他就当江寒烟什么话都没说了,顾左右而言他:“三日后门中会武,你参加吗?”
江寒烟想了想:“属下想参加。”
贺眠没说话。
就在江寒烟以为贺眠睡着了的时候,贺眠忽然睁开眼,看向他,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听不见。”
江寒烟了然,抬手拂过贺眠的耳朵,一道红光闪过,贺眠的听觉渐渐恢复,能听见江寒烟的声音了。江寒烟又说了一遍:“属下想参加。”
贺眠问:“为什么?”
江寒烟说:“今日李雀在百草堂与属下起冲突时,似乎有意激属下参加门中会武。属下担心其中有猫腻,会对尊上不利。”
李雀就是李长老那位被包成粽子的关门弟子。
贺眠掀了掀眼皮:“你不怕他的目标其实是你?”
江寒烟闻言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脑子不好用,但打架还可以,如果是冲他来的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江寒烟不知道贺眠赞不赞成,于是问道:“那尊上希望属下参加吗?”
贺眠重新闭上眼睛:“都可以。但我比较希望你参加。”
江寒烟问:“为什么?”
门中会武是抓阄决定对手,他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比许多长老修为都高,去参加难免胜之不武,在场上百战百胜,也是给尊上丢脸。
贺眠不说话了。
自己记得前世叶一喧和江寒烟在门中会武的擂台上对上过,当时江寒烟一时没收住重伤了叶一喧,自己一怒之下对江寒烟用了私刑。短短半月用刑三次,让江寒烟根基受了损伤不说,自己还因为要照看叶一喧错过了门中不少事情。
可能因为带了滤镜的原因,贺眠当时的记忆有点模糊,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其中有叶一喧算计的成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贺眠也想借这次会武试探一下,看看之后宗门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至于怎么个试探法,最方便的方法就是重现前世的场景。
如果不受贺眠重生这件事情影响,叶一喧在会武上肯定会对上江寒烟,江寒烟很听话,让他输给叶一喧并不难。只要江寒烟输给叶一喧,那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之后也不会因为叶一喧而受到限制。
前提是贺眠要把自己重生带来的影响压到最低,不然他不能保证叶一喧那边会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着,贺眠拧了拧眉头。
自己都心甘情愿中毒了,叶一喧那个骄纵性子,应该不会对今天下午自己给江寒烟找场子的行为产生怀疑吧……?
跟江寒烟面对面沉默了许久,贺眠才开口道:“会武时,我帮你把修为压到筑基。若是对上叶一喧,你便放放水,故意输给他。”
江寒烟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好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尊上想用他,来证明叶一喧依旧是那个天之骄子吗?果然还是因为这个,连自己的面子都不顾了,让他参加门中会武。
他只是一个给叶一喧维护自尊的工具而已吗?
贺眠不用想,光看看他这小表情就知道小蛇肯定误会了,开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寒烟眼睛又亮了起来。
贺眠看着他的眼睛,决定哄哄他的小蛇:“如果叶一喧受伤了,那我就要跟个老母亲一样,日夜不休地照看他,为他端茶倒水,我懒得。”
小蛇不吃他这套:“尊上本不必这么做的。”都怪你鬼迷心窍。
贺眠叹了口气:“可如果你受伤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江寒烟睁大眼,眼里都快能看见光了。
贺眠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小蛇的脑袋:“但如果你不希望我伤心的话,那就尽量别受伤。”
江寒烟顿时一脸纠结:“如果没有尽全力就输了,会给尊上丢人。”
贺眠说:“你最重要。”
计策是计策,但是计策中的你最重要。
江寒烟心里都开始放烟花了,他主动往贺眠那里拱了拱:“最后一个问题。”
贺眠挑了挑眉:“会自己问问题了?”
他的烟儿真棒。
江寒烟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他没有证据,只得摸了摸鼻尖,道:“今天尊主问属下错在哪里,属下愚钝,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贺眠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出声:“你就是想这件事想到现在都没睡着?”
江寒烟耿直地点点头。
贺眠真快被自己的笨烟儿可爱笑了,乐得不可开□□你觉得你哪里错了?”
江寒烟现在听不得这个问题:“属下不知。”
贺眠说:“把你枕头分我一点,我就告诉你。”
闻言,江寒烟立刻把自己的枕头挪了过去。贺眠一抬头枕在上面,脑袋舒服多了。
小蛇的枕头虽然看上去灰扑扑的,但是很软很干净,上面有小蛇身上那种有点冷淡的水汽的味道,并不潮湿,却很清新。
但是江寒烟的枕头就那么大点,贺眠枕了江寒烟就没地方枕了,脑袋落在褥子上。
贺眠又把枕头挪了过去,自己枕一边,留出大半给江寒烟。
江寒烟见状,也不扭捏,枕了上去。
这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变成了面对面,甚至能感觉到对面人温热的呼吸。
贺眠顿了顿,才开口:“你哪里都没做错。李雀寻衅滋事,口出狂言,给他点教训是应该的。”
江寒烟似懂非懂:“可是……”
贺眠知道他要说什么:“既然你知道打了人会有麻烦,不打又不行,那你不如一开始就把他们全都揍趴下,不要非等到他们开口骂我了再动手。天大的麻烦都有我给你兜着,不用束手束脚。”
江寒烟抬了抬眼,看向贺眠,眼神里带着探究。
贺眠不对,十分不对。
以往贺眠只会让自己重礼法要谦让,在外面不要给他惹是生非,能忍则忍。
现在贺眠居然教他打人要趁早,还说天大的麻烦都给自己兜着?
江寒烟有一种不真实感。
贺眠也看着自己的小蛇,平静的眼神里藏着溺爱:“还有什么问题吗江侍卫?如果没有的话,我困了,能把你的被子分我一点吗?”
江寒烟眨了眨眼睛,然后低头,伸手揪住自己被子的被角,往贺眠肩后一搭,把贺眠整个人都裹到自己的被子里:“好的。”
贺眠被沾满小蛇味的被子包裹,十分满足地眯了眯眼,又问江寒烟:“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寒烟犹豫了片刻,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道:“尊上,还会跟以往一样关照叶少尊吗?”
贺眠闭着眼睛,沉默。
小蛇不笨,能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但小蛇实在是太敏感了,他倒是不怕小蛇看出什么端倪来泄露出去,但小蛇这样很容易让他左右为难。
江寒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往被子里缩了缩,暗自懊恼:早知道就不问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江寒烟第二次以为贺眠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贺眠开口了——
“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我以为内容提要就是文章标题,还在想为什么我看到标题只显示第几章。
好好好吃了萌新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