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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声,雨声,宁静的路上 ...

  •   “哥哥,我终于来了神奈川了,但身为队长你,大概脑海中只有在大赛中争胜,没有空来接我吧!”
      一路上春雨绵绵,月台旁的青山环绕着山雾,看起来虚无,又带几分缥缈,我一下车,风迎面而过,我深深呼吸一口空气,抬头昂望有点灰蒙蒙的天,说着那番话,我知道,我终于来到神奈川了,但我心中一点也不激动,反而觉得一种寂寥在心头缠绕,随着人流,随着红绿灯,我撑着伞,按照哥哥所给的住址,几经转车,终于来到神奈川的家,在一栋普通的白色公寓前,我停住脚步,眼前正挂着一个清晰的牌:牧。
      我知道,是这儿了,这是我未来的家,是我栖息的地方,是我归属的地方,我掏出钥匙,轻轻地,惟恐有人一般打开门,走入其中,然后习惯地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声音听来有点颤,由于没有人,这个家显得很大,地板很干净,不过与其说干净,还不如说冷清,我放下行李,打量那一间属于我的房间,打开窗,一阵清风吹过,恰是凉爽,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仿佛听到楼下的开门声,正当我以为是哥哥回来,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时,我却看到一面疲倦的父母,只见他们一坐下,就对我说:
      “夕,这一个星期,我们得为你办武石中的初三入学手续,今年,你不要再玩什么篮球了,要好好读书,考上一间理想的高中,这才不枉费我们投那么多心血……”他们唠叨了很久,但很快就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只吐出“爸妈”两字就说不下去,平时,他们总在饭前要求自己考个好名次,平时,他们总对我说回家不要超过八点,平时,难得有周日休息的我,总想出去玩玩,他们也要管一管才放心,平时,我免不得有一种不自由的想法在心头,总是默默怪责他们,但现在,他们的背影却给我一种无言的感觉,很熟悉,使我不禁想起哥哥离开家的背影。
      蓦然间,我似乎明白我来神奈川的另外一个涵义。

      办学手续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头一两天,是与父母一起见武石园中学的所有相关老师,但第三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一早起来梳洗完毕后,我忍不住将身体微微前倾对镜自照:说真的,倘若不说哥哥他的名字,没有人相信我与哥哥是亲兄妹,我没有那天生的、深黄褐色的密发,也没有他那天生的美人痣,我只有一头乌黑但不柔软,比及腰更短几分的头发,唯一可以说明一切,大概是我的眼瞳,远望,我的眼瞳漆黑一团,但近望却可见端倪,是一种很深很深的褐黄色,一次,年幼的我与哥哥吵架,结果哥哥惊异地说我的眼睛变成金黄色,结果父母走过来一检查,用故事哄我们说某先祖曾在战争时代,娶回一个黄发黄眼的女子,所以偶然隔代亦有黄眼儿出生,并且长寿善终之事发生,最后父母哈哈大笑,笑我们两兄妹竟同是黄瞳人,当然,这纯粹是个冷笑话,我至今依然不信,想着想着,我又摸了摸我那一身苍白的皮肤,正是这等苍白,惹得多少人说我营养不良,还记一次,我的鼻子因为打篮球碰伤了,流了一点血,阳光一照,血更显特别红,肤特别白,一时被人叫作“末摘花”,幸而复完甚快,末摘花之名不了了之。
      仔细想一想,论气质,我与哥哥他完全不同,他强壮又成熟,犹如太阳,又犹如不为宙斯所了解的窃火之神,而我自小就被他摸着头,说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说外表,我清楚明白我仅仅只能称清秀而已,更兼我已有170CM,高挑又削肩,在同学群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细看还真极度平凡与普通,唯一可以高兴的,应该是我拥有瓜子面,拥有灵活的手脚吧,我可没忘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有一个人正对着我,喃语“美夕”多次,当然,虽然我的名字有她的名字,但我庆幸我能长大,起码,既生为人,该拥有追求梦想的权利,但她没有,只有淡淡的悲哀环绕身中,挥之不去,纵是永保貌美如花,纵是能力超强又有何用处呢?犹如水中明月,雾中夏花而已。
      我再对着镜子笑一笑,便转身走出街中四处走一走,路人却很少,大概学子都把握时间休息,而上班一族早已赶去单位了,所有人都来去匆匆,惟有我一个人,悠闲地看着四边风景。
      初来神奈川,理应参观当地各大名胜古迹才是,但我不想去三浦半岛的大海,虽然它拥有历史,也拥有一支著名的灯塔,现今还在引领海船,我不想去有中华街的闹市,虽然它繁荣昌盛,虽然它充满生机,我不想去美丽如斯的横滨公园,虽然它清郁可人,别有趣味之意,我只悠然自得地走在路上,认清几个必经的位置便搭上了回家的地铁,意犹未尽地的我一落地铁,就不辨大路地一直闲逛下去,正当我觉得有点累时,忽然发觉自己正路过一个传出拍球声的小公园,大概是因为四周很安静,显得拍球声更响亮。
      那声音实在太熟悉,是篮球,是那个每天傍晚,我都得练习它,擦拭它的橙色球体所发出来的声音,我的脑海中不由得回荡起父母不许我加入篮球部的命令,回荡起我已决定初三不再加入篮球部的声音,但如果说我已经忘记篮球,又那有那么简单呢?于是我顾不得里面是什么人,只略略拨开花草,便见一个大男孩正快速运球上篮,接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入球声,球落在地上,接着他跑出去接住,向上跳高,将球稳稳地正中篮筐,好一个入樽,技术竟然娴熟,我每次尝试这招时,都落得一个倒转平沙落雁式,惹得哥哥笑个不停。
      说真的,单单一个入樽虽不代表他篮球能力强,但至少证明他的弹跳力,腰腿间的爆发力惊人,这个人,总比我来神奈川之前,在其他小公园所见到的爱好者,篮球能力更强,于是我特意绕了一个大圈,轻步地走入公园,在他背后停住脚步,细细打量他的面容了:
      他的头发虽是竖直的但异常散乱,仿佛像刚被疾风吹乱的野草,又像纵横交错的树枝,他的眼皮极厚,使得他的眼像永远眯着三角眼的人,似乎十分不友好,个性又似乎很要强,他的嘴唇极厚,一直抿着嘴,仿佛从来只有严肃这个表情,乍看,还真不忍睹,但我并未犹豫,风吹起树,发出微微的“沙沙”声,与此同时我在他背后鼓足勇气地说:
      “请问,我可以与你单对单吗?”
      他只瞥了我一眼,便转身继续拍球,似乎当我是隐形人一般,他一拍球,球反弹到他的手中,然后反身举手作投状,我只知机会来了,在他转右之际,我微微曲身,手指快速向右一伸,“咚”一声,球已经到我的手上,然后我忍不住笑着说:
      “前辈,你的球已在我手上了!你愿意与我单对单吗?”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我猜他的年纪一定比我大,所以不想少了前辈两字。
      “卑鄙!”他一字一句地说,双眼仿佛有多少不确信,好一个不讲理的人,我禁不住心想,于是压身作防守状,对着他说:“倘若这一次我盗球成功,那么前辈则答应我,与我单对单喽?”
      他虽然不答应,但似乎已经摆着作进攻者的攻势,只见他娴熟地运球于两腿间,眼望篮框,其实他脚步并没动,只等我上当罢了,他将球传到左手,向上跳高,我右手一拦,只见他急顿首,压身再向上跳投,实际上他想切入直进钥匙圈,作为控球后卫的我,看惯快速切入之姿,趁他以为我放弃而放松之时,晃动身影,轻轻拍走他的球,然后我快速夺球,拈球而拍道:“前辈,大丈夫一言九鼎,你答应我的请求吗?”
      他用着毫无感情的眼盯着我,但不再说话了,只堤防我的进攻,看来,前辈他大概已经答应与我单对单了,在3月的风间,在小公园的叶间,他一时施展擅长的入樽,一时他顽强地单手肩上投球,一时他运用熟练的三步上篮,而我则以速度,以经验,以技巧夺他的球,以打击他的得分能力,幸而他防守不太好,不然在抢篮板方面,我可是稍逊一筹了,但他也毫不逊色,往往在我放松的时候,便是他反击之时。
      不知不觉,时间也定在中午12:00,我压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气喘不尽,汗也抹不尽,当我松下双手黑色的腕巾时,那个陌生的前辈对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读书?有加入篮球队吗?”
      我挥一挥汗,扭一扭湿透的腕巾说:“我叫牧绅夕,今年在武石中读初三,不过并未加入篮球队,至少今年不想再加入篮球队了,敢问前辈你在何处读书呢?”
      “福田吉兆,”他看着远方的树,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点悲伤,“在陵南学习。”

      白天是一了纤云,夜晚却是风雨如晦,刚洗好碗筷,厅中的电话响了,我一接,话筒中传出哥哥的声音:
      “听爸妈说,你不想加入武石中的篮球队,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的口气比以前更霸道,也更深沉了,这难道是队长应该具备的条件吗?
      “是呀,我初来这里,课程可能跟不上,所以我得花更多工夫在学习上……”我还没有说完,却听到哥哥在叹气说:“MVP这个荣耀过去了,你的心现在除了学习以外,就别无其他梦想吗?”
      “不,我还记得我当初答应哥哥的话,做一个能在球队危机时力挽狂澜,在球队得分时团结一致的王牌!我从没有想过放弃篮球的事,”接着,我将我所考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哥哥他听,刚停,电话的那一端传出沉默,我连忙再说,“哥哥,你清楚我的三分球并不强,这可是控球后卫的大忌,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哥哥你一般,进能以一人之力,直入中路,退能带领队友,防守兼备呀!况且初中比赛只有30分钟,而高中激烈多了,所以我想借这段时间,好好锻炼身体,也好好学习一番,你不是曾说过,‘休息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出发吗?’”
      此时窗外雨纷纷,我听到哥哥暂时沉默一下说:“是,我一直期望你在神奈川上展示你的才华,一直希望你能到神奈川好好学习,妹妹,你明白就好,我会时常寄信回来的。”
      “哥,你不回家吗?海南离这儿真是那么远吗?每次放假,你也有回东京的家住几天的呀,为什么反而不回这儿呢?”我急着说。
      “海南的训练很忙的,不允许我时常请假的,”我听到他的笑声,但笑得沉重多了,“大概可用顾此失彼来形容吧,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不过一想起你在神奈川,一想起你空闲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我比赛,那么作为哥哥的我倒也安心多了,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呀,小雪,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
      电话合上了,临睡时我侧身而想,久久不能平静,虽然哥哥合上电话时,还是叫着我的小名,我出生时,哥哥刚好3岁,他应该还记得我是在一个雪花纷纷的黄昏下出生的,所以我叫牧绅夕,小名雪,小孩时,家人亦多叫我为小雪,但我长大了,家人反而少叫了。
      难道人长大了,无论血缘多么亲近,无论感情多么好,但心中终会出现间隔吗?忽然间,我觉得风雨声凄冷得很。

      4月花开,我正式在武石中上学了,清晨,我伴着风,伴着雨晨跑于宁静的街中,心中却一直不平静,只有星期六的黄昏时,星期日的清晨与福田前辈单对单时,我才像真正的我,终于我明白,其实我深藏在心底的梦比过去燃烧得更浓,我有点希望5月的县内男子篮球比赛了。
      绅夕的日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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