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实验》长风吹月

62、第 62 章

　　在柳戈清理完女人身上的精神污染后，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第70层月华城精神污染已清除。】

　　【清理难度：10%（这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女人，清理难度较低）。】

　　【逃离计划完成度：1%。】

　　柳戈心中默默说道：“以太，你真的弄了个系统，还给我发布任务吗？这又不是打游戏。”

　　以太先是打了一串省略号，又说道：“人生如戏。作为弑神计划的唯一玩家，以太建议玩家热爱人生、热爱游戏，将有限的时间投入无限的成长中。”

　　“以太，我觉得你被污染了。”

　　“系统自查进度100%，确认没有任何污染。”

　　柳戈无奈问道：“那么我的下个任务是什么？”

　　“从第99层开始一层层清理污染，消灭巨人意识体，再回到第1层打碎通道顺利逃离。”

　　“这就是你的建议吗？最后我的结局是逃离？”

　　“恕我直言，你正面打赢祂的概率并不高，哪怕我们两个合作也很难杀死祂。但是当你打碎第一层，这里所有的灵魂都会被释放。我们到时作为四维生命，也可以很自由地在星际遨游，我认为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局。”

　　“可是这个结局不够完美。”柳戈感慨道。

　　柳戈总结前世各种影视剧、小说和游戏里的女性故事线，逃离总是这些女性永恒的故事主题，作为女儿逃离被父辈控制掌握的命运，作为女人逃离男性人物的强取豪夺和精神摧残，作为母亲逃离孩子无休无止的哭闹和索取。没有人帮助她们，却总有人在寻找她们。在每一部小说的豪宅里，在每一部影视剧的宫墙内，在每一个乙女游戏的攻略环节中，她们看似是主角，实际是被操控的对象。

　　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但是这些故事线中权力的来源是男人，而痴情的女人总是在为男人牺牲自我。当色戒中的王佳芝被枪决那一刻，易先生只是流了一滴泪，仅仅用一滴泪换了一个女人的生命。但这却能换得观众们的同情和怜悯，毕竟这就是爱情的美好和残酷。

　　柳戈对以太说道：“我不会逃离，我要杀死祂。”

　　于是，以太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他立刻更改了计划名称。

　　【弑神计划完成度：1%。】

　　从逃离到弑神，柳戈要拥有的不只是力量，她还要拥有无穷无尽的勇气。但每当她想到一个个女人含泪的眼睛，勇气就会像太阳一样升起来，柳戈觉得这仿佛是世界给她加了个巨大的bug，用这个bug弥补了她作为三维生命与四维生命之间的巨大鸿沟。

　　柳戈问以太：“所以，我接下来要回到第99层是吗？”

　　“是的。”以太回答。

　　好吧，那就回去吧。柳戈内心想道，反正她对于第99层实际上更熟悉。

　　但当柳戈跟如今的基地管理者雁说起时，柳戈没想到雁计划让整个基地跟随柳戈进行迁徙。

　　“雁，你们不必如此。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大，能够保护自己了。你们继续在这里可以过很安稳的生活。”

　　雁回应道：“安稳不等于有意义。我们不能在基地蜗居着当做无事发生，而且我们跟你一起可以收留那些急需帮助的灵魂们。这是绿洲的使命，也是我们商量后的想法。”

　　地精站了出来，她说道：“对！雁跟我说了，这座灯塔是个实验场。天哪，我才不要在实验场里当什么地精王国女王。我要解救所有的地精灵魂，然后一起前去真正的魔法世界。在那里，我们会过上更绚丽更多彩的魔法生活！”

　　莉莉同样开口说道：“是的，而且我想回到女巫地界，看看在树人栖息后的女巫地界有什么变化。如果还有别的女巫愿意来到绿洲，我想教育她们学会科学技术，再一起回到真实的世界掌握自己的命运。”

　　其余海娘子们也一一站了出来，她们坚定地说道：“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紧接着又是那些刚刚从伊甸园被释放的女性们，她们更坚决地表示要同行。

　　众人都注视着柳戈，柳戈看着她们点了点头，于是在场一片欢呼声。

　　那些曾经基地的孕母们呆呆站着看着这群欢呼的女人们，她们的内心突然也涌起了一种对自由的向往和对自我价值的追求。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她们感到恐慌，整个世界都在背离她们曾经认定的方向，但她们又在感到兴奋，因为那条新的道路虽然看上去荆棘遍布但却充满光明和花香，那是她们之前从未见到过的风景。

　　一个女人似乎鼓起全部的勇气，她站了出来走向柳戈的方向。

　　接着，越来越多的女人们站了出来。

　　于是，全新的冒险就此启程。

　　在柳戈的视角中，她能看见灯塔的世界线开始偏移既定轨道。她仍然是三维生命，但就像是一个每分每秒都在长高的蚂蚁一般逐渐看见了这个世界。最奇妙的是，她的身边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蚂蚁，蚂蚁们正在站到同类的身上一层层往上叠加，她们正在突破既定的时间轨迹追寻着生命意义的真谛。

　　当绿洲基地来到第99层的时候，柳戈再次来到了曾经领取任务的母巢中心。在那里，柳戈结识了灯塔世界中的第一位朋友黄水母，可惜没过多久黄水母的灵魂就消逝了。

　　柳戈对以太系统说道：“调出第99层的精神污染位置。”

　　一堆混乱的线条交织后，虚空中出现了数行字。

　　【你真的了解世界的本质吗？】

　　【曾经的你，走过第99层的大部分区域，但你真的了解最底层的生活吗？】

　　【弑神计划支线任务：毁灭这个人吃人的巢穴。】

　　柳戈提出疑问：“什么叫作人吃人的巢穴？”

　　以太解释道：“取名人吃人的巢穴，只是因为你是个人类。当然，如果你是个鸟的话，我就会取名为鸟吃鸟的巢穴。”

　　“重点不是这个名字。我说的是什么叫作人吃人？”

　　“你知道的，整座灯塔都在人吃人、鸟吃鸟，但最底层吃的尤其厉害，男性作为劳动力在社会层面被吃掉，被吃掉的男性又在家庭结构中吃掉女性，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时无刻不产生精神污染。你拥有了半个神的视角，你应该能看到空间和时间中的各个吃人场景。”

　　“你的任务就是毁灭这个人吃人的巢穴，让那些空间和时间中的各个吃人场景碎裂不见。”

　　听完以太的解释，柳戈沉默了很久，最后她说道：“如果要我运用权柄不断地重回过去，改写那些吃人场景，哪怕我的灵魂枯竭，我也做不到清理所有的这些场景。实在太多了，在灯塔开始存在的那一刻起，人吃人就没有停止过。母巢中心颁布的任务用生育当做幌子，这已经是人吃人最文明的伪装了。你跟我拥有一样的视角，你应该能看见曾经那些更残酷的场景。”

　　以太确实看到了那些残酷的画面，一只猴子在活着的时候被开颅吃脑，一群饿急了的虫子围在母虫身边一点点啃食，一群男女围着炉子在煮孩子吃。这个社会的残酷性超出想象，所有的黑暗线条都在交织逐渐汇入深渊。

　　在柳戈拥有以太赋予她的时间后，她甚至能看清底下深渊的模样，深渊不是什么暗无天日的地狱，而是所有灵魂生物黑暗回忆的黑匣子。这个匣子里存放着所有灵魂生物难以面对的兽性和怨念，灵魂碎裂后仅存的魂念就在深渊一遍遍播放着这些黑暗回忆。
　　久而久之，这些黑暗回忆变成了粘稠的黑色胶质，就在那里生长起了一个难以言说的黑色怪物。

　　以太跟柳戈共享视角，他望着最下层的深渊说道：“你看到了，那些黑暗物质是这个深渊怪物的最好养料，应该说这个怪物同时也是巨人的恶之阴影。你只要杀死这个怪物，那么就是杀死了巨人的一部分。”

　　柳戈感慨道：“你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作为系统，你是不是应该提供更多的帮助？你现在是要我创造一个再无任何黑暗的社会吗？这根本不比杀死巨人来的简单。”

　　以太在虚空中幻化成一个可怜的哭泣表情，他说道：“我只是一段智脑程序。此外，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柳戈没有再为难以太，而是找到了雁。

　　当柳戈说要终结所有的母巢中心存在时，雁既赞同又怀疑：“可是那些灵魂要怎样赖与生存呢？”

　　“只能劫富济贫了。在我打破灯塔前，只能抢夺那些既得利益者的财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可以先从母巢中心抢起，那里正好囤积了大量克比。”柳戈对雁说道。

　　以太听完后出声提醒：“柳戈，现在的问题可不是抢劫，而是要毁灭这个人吃人的巢穴，终止巨人恶之阴影的生长。”

　　柳戈当然明白，但是没有足够的物质基础，人吃人永远不会终止。只有跳脱现有的思维，进入全新的领域，才能不断汲取到生命运行的所需能量，这才是所有灵魂生物应该努力的方向。

　　只要留在这个实验场，那么所有的灵魂生物都会走向不可颠覆的死亡结局。

　　柳戈对以太说道：“抢劫确实是个好办法。所以，我决定了，从第99层母巢中心开始抢起。”

　　一个完美的抢劫行动应该是怎样的？

　　套上面罩，成为没有符号的人，然后成功抢走财富隐姓埋名吗？

　　柳戈带着众多人做了另一个典范。

　　她带人拿武器轰开了母巢中心的大门，随后雁和莉莉施展魔法催眠了在场所有生物。

　　她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大厅，当着机器人的面抢走了所有克比，接着打开孵化室运走了所有幼儿。

　　当柳戈故地重游，再次来到曾经捡垃圾的片区时，内心不禁感慨万分。她就这样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从一个捡垃圾的小女孩变成了敢抢劫母巢中心的小女孩。

　　柳戈走在那个片区，不变的是她仍旧听到了不停歇的吵闹刺耳歌声。

　　是那只鹦鹉！那只巨大的绿色鹦鹉还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虽然那歌声比起之前更难听沙哑了。

　　柳戈走近鹦鹉，然后递给对方八个蛋，吓得那只绿色鹦鹉一骨碌滚了下来。

　　“这……这……这是什么？”鹦鹉震惊道。

　　“这是你的八个蛋。我从母巢中心抢来的，还给你。”

　　“嘎嘎……嘎……你说你从母巢中心抢来的……”

　　“对啊，怎么了？你不是天天在为这八个蛋哭吗？不用哭了，我还给你。”

　　鹦鹉张大嘴，看看柳戈又看看蛋，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鹦鹉期期艾艾地说道：“你真的……真的还给我？还有，你真的抢了母巢中心？”

　　柳戈点点头，说道：“对啊，你还要不要你的蛋，我还有很多家长要走访。你不要的话，我就带回自己家养着了。”

　　鹦鹉一个咕噜跳了起来，飞快地抢过了蛋：“要要要，天哪，你可真是个人物。之前是我错了，我还以为你精神错乱，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神奇，不可思议，我要为你唱赞歌。”

　　在鹦鹉咿咿呀呀之前，柳戈赶紧离开了那个嘈杂的片区，毕竟她还有着一大群幼儿要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