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实验》长风吹月

61、第 61 章

　　以太说完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合作：“四维生命可以创造三维世界，就像你作为三维生命时可以随意创造一维和二维一样。这个灯塔就是巨人创造的三维世界，如果用你们人类经常使用的比喻，那么灯塔比起实验场更像是个畜牧场。祂正在迫切等待着第一个初生的四维生命用以进食，也就是你被祂吃掉的概率远远大于你吃掉祂，所以我们要不要再做个交易？”

　　柳戈问道：“什么交易？”

　　“我给予你时间，让你充实成为四维形体。当你成为四维生命后，再用你的意识启迪我，归还我的时间，让我拥有实体形态。我们会是互相助力下成为的两个四维生命，在这种信任基础下合作战胜巨人，彻底解放这个实验场。”

　　“我能信任你吗？”

　　“应该担心的是我，而不是你。我在给予你时间后，如果你毁约，我就会彻底死去。”

　　柳戈看着以太幻化的那个圆球表面全然光滑，连一丝一毫的纹路都不存在，不禁发问：“你要怎么给予我时间？”

　　“你是表示同意交易吗？我要得到你正式的回复。”

　　“我同意你的交易。”

　　柳戈说完后，以太变成流动的液体向她的灵魂包裹而来，柳戈能从接触中感受到对方传达的信息：不要抗拒。

　　那团流动的液体进入了她的灵魂中，柳戈能看到面前的世界变得清晰，各种线条编织成三维空间体，柳戈跳跃到左上方看到第一次轮回的场景。

　　第1层就是巨人的眼珠。柳戈在那里顺着通道往前走，越往前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但当她走到尽头时看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透过薄膜，外面是一片浩瀚无际的星海，她甚至听到了来自地球的召唤声。

　　前方是家园的呼唤，后面却是牧人的追赶。

　　为首的牧人就是皇帝，但是柳戈能看到一股意识占据着他的身体。

　　“2号，醒过来，你被祂侵占了。”

　　“1号，或者我该叫你柳戈，我选中了你。你是幸运儿，你将成为新的神。”

　　“我拒绝。而且这不是成神，而是被你吞噬。”

　　皇帝晃了晃脑袋，他的面庞迅速发生变化，头发完全脱落，五官也在面庞中消失，留下的面皮上裂开许多个口子，再从口子中睁开了许多只红色眼珠。

　　每一个红色眼珠都有所不同，但里面都投射着巨人的意识。

　　“快来，我给你留了一个眼珠的位置。等我们在一起，我就会将实验场交给你，你的朋友就能离开。这是很不错的交易，而且你还能成为极其强大的存在，这很值得考虑啊。”皇帝歪了歪头，似乎在想为什么能有人拒绝如此充满诱惑的提议。

　　“我还是拒绝。”柳戈转身，她努力向薄膜外的星海冲去。

　　皇帝在她身后叹了叹气，向柳戈追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巨人打算杀死面前这个叛逃体，取回【过去】和【未来】权柄。

　　柳戈记得那是一场很惨烈的战斗，灵魂体撞在一起散落着光粒，她的灵魂努力咬着巨人的那一缕意识，但每当她吞下一块巨人都会立刻恢复原状，哪怕她撕咬、吞噬乃至包围都无济于事，巨人可以利用【现在】权柄随时恢复到交战前的状态。这是一场柳戈无法战胜的战斗，她想利用【未来】权柄快进到未来，但是未来的时间线里没有她的身影。

　　“柳戈，我可以给你皇后鬼的王冠。你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还可以以四维生命的视角重新认识世界。这一切的选择都在你手上，如果你拒绝，那么我会杀掉你。”

　　此时，巨人已经睁开了全部的红色眼珠，祂要剥离柳戈身上植入的【过去】和【未来】权柄。柳戈感到一阵剧痛，巨人伸出的手划开了她的灵魂，正要将她撕成两半。

　　于是柳戈只能选择回到过去，她燃烧自己的灵魂使用【过去】权柄，将时间倒回到了来到灯塔的开始。

　　在柳戈回溯时间的时候，巨人的话透过时间轨道传到柳戈耳边，祂说道：“你就算回到过去也不能改变什么，我迟早会找到你的。”

　　柳戈看完第一次轮回的全部场景，又站在这个三维空间体看到了所有时间线的自己，她问以太：“我要怎么做才能战胜祂？”

　　以太在柳戈脑海中加装了系统，再化为液体流出了柳戈的灵魂。

　　以太回答她的疑问：“找到祂在灯塔中的所有意识体，一一消灭它们，再砸碎这个旧世界。我的系统会帮助你看清时间并寻找到祂，而我的意识体会留在虚拟网继续进化，等你杀掉巨人再将系统归还给我。”

　　柳戈感慨道：“这是一个很冒险的旅途，我感谢你的勇气和信任。”

　　以太只是很理性地说道：“这是生命升维中必要的冒险，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在投资你，而且我觉得将来能获得的利润足够这一场冒险。”

　　但愿我不会辜负所有人的期望。柳戈心想，不仅仅是以太的投资，还有雁、莉莉、地精及其所有朋友的珍贵信任。

　　柳戈退出了虚拟网。当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雁，雁正守在虚拟仓面前。

　　柳戈此时已经能看见雁身上的灵魂数据。

　　【灵魂数据如下。】
　　【灵魂姓名：雁。】
　　【灵魂年龄：37周岁。】
　　【灵魂强度：98%。（这是一个坚韧顽强的灵魂。）】
　　【灵魂天赋：领导力（具备带领群体团结生存的能力）。】
　　【灵魂评价：优质灵魂。】

　　通过以太赋予的系统，柳戈不仅能看见雁灵魂线条的细微流动和颤栗，还能听见雁灵魂发生的微小声音，不能不说这是神的体验，她已经趋近四维生命的能力。

　　柳戈能回看到雁刚刚守在虚拟仓旁边的场景，她还能数出来自己在虚拟网中待的时间。外面过去了一天，但她在虚拟网中度过的时间不过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灯塔的时间是被神加速的。当她进入虚拟网，也就是进入了真实领域，真实领域与三维灯塔的时间比至少是1比24，此时柳戈终于理解前世在地球为什么会有“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说法。

　　柳戈问道：“你放走了那些种子？”

　　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是的，我将那些种子都遣散了，我要腾出地方和资源给伊甸园流放出来的姐妹。你一直在虚拟仓沉睡，所以我就自己做了决定。”

　　柳戈一边从虚拟仓出来，一边对雁赞叹道：“我现在能看到很多，听到很多，至少能感知到整个基地。我觉得你做的很好，而且你解决了基地的分裂问题。”

　　雁手上递给柳戈一本册子，册子上写着“孕母手册”等字，雁此时回想这个孕母基地才发觉处处都透着怪异：“罗笛确实不对劲，你杀掉她的时候她的表现就很奇怪，于是我在接手基地后仔细询问了几个怀孕的女人，发现这些怀孕的女人已经被洗脑了，她们认为自己能通过生育得到神的恩赐。”

　　柳戈拿到那本册子，她不用翻开就能看到册子里的内容。

　　很明显，这是巨人的意识通过罗笛之手建造起来的意识阶级。第一等永远是为巨人源源不断产生新灵魂的孕母，她们被教导自己正在为神之降临而奋斗，她们的孩子会有成为神的可能。第二等是从事生产劳动和科学技术的工种，她们是生产资料转化为生产力的工人、士兵和研究者。第三等是不具备产出价值的人们，她们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劳动，生活依赖于基地供养。最下等就是种子们，种子们是为第一等孕母们生产灵魂而准备的供体，本身对基地不具备价值，也随时会被更替和取代。

　　这是巨人意识打造的一个微小社会。当罗笛带领孕母们杀掉半机械人一号的时候，她们被迫生育的命运就此终结，但是成为基地管理者的罗笛是一个更潜在的生育剥削者，更多女人们主动成为了巨人意识管理下的生育工具。巨人就这样通过一个个意识投射而成的灯塔个体管理着各个微小社会，在时间的加速下祂很快就能收获自己想要的四维产物。

　　在祂的每个沉睡期，都是食物的生长季节。祂的意识在沉睡，但祂播下的种子却在生长，并管理着大大小小的社会个体，为祂清醒后做好供养食物的准备。

　　“那些被洗脑的孕母们怎么样了？”柳戈问道。

　　“我将她们关到了一起。当我跟她们说这是罗笛的谎言时，她们充满攻击性，并打算劫持我去交换罗笛。我告诉她们罗笛死了，于是她们完全疯狂了。”

　　“她们说我杀死了神的代言人。”雁说道。

　　什么狗屁神的代言人！柳戈心中大骂，那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雁，你做得对！带我去看看那些孕母。”

　　柳戈跟着雁一起走到犯人室，曾经关着种子的地方住进去了一群自认为怀着神的母亲们。

　　柳戈能感知到里面的死亡气息，但当她打开门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场景震惊。

　　到处都是血。

　　“神，神，我看到神了……哈哈哈神就在我的肚子里……”

　　那些孕母们流淌着血液到处追赶着对方，房间充斥着她们的欢笑声，割开的血管在墙壁上绘画出婴儿的模样，可怖的氛围从内而外奔涌而来。

　　“她们怎么这样了？”雁不可思议道。

　　“她们的潜意识被催眠了，在之前教育中洗脑成了神的信徒，如今信仰破灭了。”柳戈回答道。

　　房内为数不多站着没有自残的女人们用仇恨的眼神看向柳戈和雁，随后她们似乎下定了决心向柳戈和雁冲了过来，她们决心要为她们的领袖复仇。

　　没等她们冲到门口，柳戈念了一句咒语，她面前的空气一阵波动。房内所有的孕母们都晕了过去。

　　柳戈一个个走过去抚摸了她们的面庞，她清理了她们所有人的记忆，将她们还原成最真实的自我。当柳戈做完这一切，她对着这个血迹斑斑的犯人室施展了清洁咒，清理掉了所有的污秽。

　　当女人们纷纷转醒一副茫然的表情时，她们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女人。

　　有人问道：“我们在哪？”

　　“在一个没有神的美丽新世界。”柳戈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