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集证师》高纾悦

50、投诉

　　“我不裸睡。”苏慕华回答。他在家里睡觉一般只穿一条内裤，但他在这儿不想跟某人触碰，所以穿秋衣秋裤是最安全的。
　　某人长舒口气，仿佛终于放心地道：“那就好。习惯裸睡的人，半夜也会把自己脱光，我本来还挺担心的。”
　　苏慕华：“……”突然有些不敢睡了。
　　第二天意识回归，苏慕华感觉床硬邦邦的，缓缓睁开眼睛，蓦地发现自己正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华逸的身上，把对方缠得死死的。见他醒来，华逸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还说没有裸睡的习惯，半夜把自己扒光了，还搂着我不放，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苏慕华懵了，动了动胳膊，果真没有秋衣，动了动腿，秋裤也不见了。
　　华逸大声抗议道：“你别乱动了行不行，我这大早上还憋着呢，赶紧起来让我上厕所。”
　　苏慕华蹭地翻到一边，找自己的秋衣秋裤。
　　两人本来商量好早点起床回市区，结果一下睡到了八点钟。好在苏慕华是下午班，华逸也没急事处理。
　　九点钟，华逸载着苏慕华驾车离开，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因着早上的尴尬，苏慕华一路上都没说话。
　　回去的路程倒是比较顺利，他们十点多就回到市区。华逸先送苏慕华回家，他回分行拿点儿东西。
　　苏慕华回到家，看到黎崇难得的没有出门，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苏慕华调侃道：“黎崇，好久不见了。”
　　黎崇摘下耳机，笑着打趣道：“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去哪儿幽会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哪儿有女朋友啊，不是跟你说了，昨天去华逸朋友的工作室练琴了，单位新年晚会的时候演出。”
　　黎崇问：“华逸也是柜员吗？”
　　苏慕华懵了下：“不是啊。他是我领导。”
　　黎崇拍了一下电脑桌，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华逸看着一点儿都不像你同事，威慑力太强了，我都不敢说话。那你干嘛说是你同事啊？我一直以为他跟你一样都是小员工呢。”
　　苏慕华道：“领导也是同事啊。”
　　黎崇一脸难以置信，“领导是领导，同事是同事，怎么可能一样呢？”
　　“一个单位的不都是同事吗？”
　　黎崇无语道：“你这范围也太广了吧。”继而又一脸认真地看着苏慕华道：“说句实话，你这个领导，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如果不是知道你是男的，我都以为他在看心上人呢。你说单独看吧，你们俩都没啥问题，但是怎么感觉你们俩到一块儿，gay里gay气的呢。”
　　苏慕华有些心虚，佯装生气道：“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人家有心上人，我说你是不是天天打游戏打傻了？”
　　黎崇见苏慕华不高兴了，赶忙转移话题，“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当真。对了，给你看看我女朋友的照片。”
　　“你哪个女朋友？”
　　“我最新的女朋友啊，家里就是H市的，你看看。”黎崇满脸笑容地翻手机，一副身处热恋中的模样。苏慕华不由得佩服，这感情转换的也太快了吧。华逸竟然还以为他会为情自杀，简直不要太好笑。
　　苏慕华拿过他的手机，照片里的女孩儿一身绿色运动衣，蹲在地上搂着一只成年金毛，神采飞扬，笑容纯净。
　　“哇，这个真不错。”苏慕华不得不称赞一声，这个女孩儿可是黎崇女朋友里最靓丽的一个，“你要好好珍惜，别再换了。”
　　黎崇笑得眼角纹都出来了，“我都想向她求婚了。我那天去她家里，这只金毛一个劲儿朝我叫唤，她姥姥就指着我说，这是咱们家的新成员，你认识认识，以后见面就别叫了。”
　　“都见家长啦，速度真够快的。”
　　黎崇谦虚地道：“还好还好，你就等着吃喜糖吧。”
　　“恭喜恭喜！”
　　苏慕华在家里待到十一点，骑着自行车去单位，刚到门口，就听到大厅里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心里有些发怵。
　　“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一个男人愤怒地嚷嚷。
　　“你们赶紧想办法给我解决。为什么我用柜员机把钱存到你们银行卡上，钱被吞了，钱一分也没到账。以后谁还敢到你们这儿存钱，机器都会吃钱。”一位女士双手环胸，很是气愤。
　　麻小樱满脸通红，根本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两人停下来，才道：“今天是周末，我们没有办法清点柜员机，明天我们清点完就跟您联系……”
　　还没等她说完，那男人就一脸不耐烦地嚷道：“你别跟我说废话了，赶紧把钱给我拿出来，我管你周末周一的，现在、马上给我解决，要不我就投诉你。”
　　麻小樱的嗓子都哑了，无奈地道：“周末我们没法清点，文件上也是要求五个工作日内清点，我们明天上班就联系总行……”
　　“我跟你说半天你没听懂是咋的，现在就给我解决，把你们行长给我叫来。”那男人声嘶力竭的声音让苏慕华一哆嗦，但作为男人，他得过去帮忙，不能让麻小樱孤立无援。
　　章菁和主管正在办理大额存款业务，根本顾不上麻小樱，而外头这对大声吵嚷的夫妻，已经让整个大厅像个战场，走过的人都战战兢兢的。
　　苏慕华走过去，礼貌地问道：“这位先生，您好，问一下您存钱的时候，有卡钞的情况吗？”
　　那男人怒目而视，“你谁呀，你是行长吗？”
　　苏慕华长这么大也没跟谁打过架，每次处理这种问题，内心都是拒绝的，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今天周末，行长没上班，您把细节说一下……”
　　“你不是行长你说啥废话，刚才跟这女的说了半天了。周末行长不在，你们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我站这儿来。”男人轻视地瞥了苏慕华一眼，根本不让他说话。
　　此刻的苏慕华特别无语，他想起了那句俗语“气的心脏直抽抽”，他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咋啦？”李海燕和宋梅也走过来询问。见到李海燕过来，苏慕华心里踏实很多。
　　男人的戾气十足，丝毫没有收敛，“你们有行长吗？能解决事儿吗？不能解决事儿都别说废话，我们不听。今天中午，立马把这事儿给我们处理了，要不我就打12345。”
　　女人平静了些，说道：“刚才我们已经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了，你们说周末点不了，必须周一才行。我们现在要见你们领导，让领导给我们解决，我们明天还上班呢，没空一次一次地跑。”
　　李海燕和气地笑道：“这位大姐，那你再跟我说说，我给你想办法。”
　　“说啥说……”男人又开始大声嚷嚷，女人忙安抚地拽他胳膊。
　　“我今天去工行柜员机，拿我的工行卡取了两万块钱，然后到你们银行柜员机，存在紫月银行的卡里。我卡里原来就有三万，存完了是不是应该是五万，但是现在的余额，还是显示三万。这钱莫名其妙地就丢了，哪儿去了？而且你看看这短信，一个劲儿显示银行卡取款，余额减少。我压根就没取款，这钱到底是谁取的？”女人开始的时候语气好了些，说到后边也是情绪激动。
　　李海燕拿过女人手机道：“来，我看看短信，取款五千，取款五千……一共取了四笔，然后又存了两万，余额是三万。”
　　“我压根没取过紫月银行卡里的钱啊，这一笔一笔的短信，都是谁取的？”
　　李海燕一边翻短信一边道：“你先稍等下啊。你拿着工行的卡去工行柜员机取款，拿着取出的钱到我们柜员机，存进我们银行的卡里。你工行的卡还带着呢吗？”
　　女人疑惑道：“带着呢呀？跟工行的卡有啥关系，现在是你们行的卡没有存上。”
　　李海燕道：“你听我的，把卡给我，我去给你查下余额。”
　　女人翻出一张工行卡，递给李海燕，几个人一起到自助区，打开一间防护舱走进去。
　　李海燕把银行卡插入卡槽，手指翻飞地点了几下，道：“输入密码吧。”
　　女人没再质疑，顺从地输入密码，余额显示两万。
　　“大姐，你卡里原来有多少钱？”
　　女人迷惑不解地道：“两万啊，这里怎么还有两万呢。”
　　李海燕如同破案的侦探，笑吟吟道：“因为你压根就没取工行卡里的钱，你虽然去了工行柜员机，但是你取的是紫月银行卡里的钱。你从紫月银行卡里取了两万，又到柜员机存进去两万，可不就没多没少，还是三万么？这下明白了没？”
　　夫妻俩醍醐灌顶地“哎呀”一声，女人开始埋怨男人：“你说你取的工行卡的钱么，怎么取的紫月银行的？”
　　男人也不复咄咄逼人的气势，低声道：“那两张卡的颜色都差不多，我也没注意。”
　　李海燕道：“有啥事儿别着急，说清楚了都能解决。”
　　夫妻俩讪笑着走了，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宋梅愤愤不平地道：“这样的人说了也没用，下次他们还这样。我觉得应该有那种黑名单，动不动就投诉，动不动就无理取闹的人，投诉无效。”
　　李海燕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苏慕华，说道：“上了这么多天班了，还没习惯呐？”
　　苏慕华捂着胸口道：“他嚷嚷的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小孩子家家的，有啥心脏病啊？净瞎说。”
　　事情解决了，但苏慕华想到三天两头要应对这类事情，这样的客户，不由得内心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