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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一段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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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丝弦的手不自觉在她肩膀上收拢,将脸贴在沈星川的耳后发丝间,熟悉到让人安心的味道在鼻腔中蔓延开来。
清醒的人往往比喝醉的更想放纵自己的灵魂,但她既然选择了清醒,便只能一直清醒下去。
“既然忘了,那就一直忘了吧。”
回应她的只有沈星川浅浅的呼吸声,想来她是真的醉了。
苏丝弦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她要怎么把人给拖回床上?
她拍了拍沈星川的背,试图让人配合。
“不是,你先别睡啊。要躺尸也给我回床上躺着。”
沈星川:“……。”
好不容易将人扒拉干净塞进被子里,做好收尾工作的苏丝弦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旁。
熬夜这事儿便是一旦熬过了某个钟,睡意便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左右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苏丝弦靠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王大花发来的男主候选人简历。
“嗯……。”沈星川突然将身子侧向她,紧闭的眼珠在光下颤动得厉害。
这是做噩梦了。
苏丝弦放下手机,俯身隔着被子用手轻拍着她的背。
先前穿着厚重的冬季衣物未曾感到什么不妥,如今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方才觉得那对蝴蝶骨硌手得很。
见人的情绪缓和了些,那皱的死紧的眉目也舒展开来。苏丝弦将轻拍抚慰的手收了回来,在沈星川熟睡的脸前比了比,竟是比她记忆中瘦了一大圈。
她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在这段婚姻关系中,她不是一个好伴侣,而沈星川值得更好的人。
仅一个念头,苏丝弦心中涌起一股酸涩。那只手也随着主人的意愿,无力下垂握拢。
然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沈星川原本收拢置于胸前的手毫无征兆的向上,一把握住了那手腕。
苏丝弦下意识往外抽离了一寸,却将自己更为敏感的掌心送到了那人手中。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沈星川的眼皮下意识轻颤几下,缓缓抬起条缝来。
眼前是似梦似醒的朦胧,沈星川只当自己还在做梦,为所欲为的不肯松手。
苏丝弦怕将人弄醒,无奈地放弃了抵抗,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顺势侧躺下来,目光凝视着她的脸,放柔了声音哄着。
“睡吧。”
第二日一早,苏丝弦是被连环夺命call吵醒的。
见人接通了电话,那头的王大花痛心疾首的嘶吼道:“说好的能来呢!你人呢!大骗子!”
苏丝弦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手机:“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清醒点吧!”
劈头盖脸地吼声,让苏丝弦清醒过来。
要命,她昨天把手机时间调回去之后就忘记调回来了。
急匆匆下床,脚拇指好死不死的撞到了地板上,一声痛呼清晰的传进耳机里。
那头的王大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改刚才形象十分善解人意的对着电话嘱咐。
“那个,你慢慢来啊。我和老郑先盯着。”
“慢个锤子!那祖宗人呢?!”
为着电影的事,郑导急得嘴上都张了好几个燎泡,每说一句话都抽疼得半死。
王大花将手机一抛,抓着冰美式狠狠吸了一口:“刚下床。”
郑导眼前一亮,嘴巴咧开:“这是终于想开了,去色、诱她家沈总给咱电影投资吗?”
王大花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大白眼:“色、诱个屁,倒贴吧。”
苏丝弦揉了揉自己大清早便遭受暴击的脚,余光落在床侧。
上面的痕迹印证着她们昨晚同床共枕的事实。
洗了个澡,用厚厚的遮瑕霜掩盖熬夜与糖分在皮肤上留下的罪证。
挑了支显气色的口红,对着镜子往嘴上涂着。
冰凉的触感让她不免想起昨晚的那个吻。
沈星川的唇总是冰冷且柔软的,就像是夏天的第一支冰淇淋。会在二人交汇的体温中慢慢融化成她最喜欢的触感。
要命!要命!苏丝弦甩了甩头,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寡欲,事业第一,方才将脑子里面的那些玩意儿给清了出去。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垂,在心里默默念叨:都老妻老妻十来年了,床单都不知道滚过多少次!临了要分了,还纯情的跟个高中生一样,亲个嘴就觉得乐上了天了!
深呼吸几下,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
她只希望沈星川能有几分醉鬼的自觉,将昨晚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免得两人再见的时候,一起用脚趾扣出个千平大别墅。
“妈咪!早安!”
客厅里,沈初蔚坐在餐桌前晃荡着小脚,见苏丝弦向自己走来,连忙从蛋糕里抬起沾着奶油的小脸。
“你哪来的蛋糕?”
“冰箱里啊!老沈给我拿的。”
沈初蔚插起一个草莓放在嘴里,被冰的一个激灵。
苏丝弦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蛋糕被七七八八拆解的只剩下可怜的残躯,只觉得脑袋发胀。
“沈初蔚你是饕餮转世吗?居然只剩下这么多了。这个月的甜品额度取消了。”
“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早上博纳叔叔和安妮姐姐来的时候,老沈给她们分了些。”
苏丝弦垂眸看着四面八方都给挖走了,只剩下中心盘踞着小鹿的孤岛。
“所以这就是我们仅剩下的母子情了吗?”
哪能啊!沈小朋友第一眼看到蛋糕的时候,叉子就迫不及待地伸向了那只小鹿,只是沈星川眼疾手快地给拦下了。
沈初蔚卖萌道:“老沈说这块是留给你的。”
苏丝弦偏头,看着沈初蔚屁颠屁颠的挪到自己身边,托着下巴,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但是我美丽的万人迷妈咪,怎么可以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呢!”
她的小手指勾着拿盘子的边缘,悄默声地把它往自己嘴下挪。
“不如让孝顺的女儿,帮你解决……。”
两根手指捏住了那被拖拽的盘子,眸子一抬便是沈初蔚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威严。
苏丝弦:“不可以。”
沈初蔚泫然欲泣:“演员的基本修养呢!我要给大花姐姐打小报告。我要向外公外婆控诉!”
苏丝弦早对自家小祖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见怪不怪了,是时候让她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了。
“这是我的。”
沈初蔚打了个冷颤,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妈破天荒地在大清早将这种高热量的东西,送进嘴里。
松软的蛋糕裹挟着巧克力夹心一同融化在口中,口感十分丰富。高热量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苏丝弦泰然自若地拿起手边的咖啡,优雅地小酌一口。
今天是久违的好天气。暖阳爬上了餐桌,催着桌边的绿箩将昨夜集赞的露珠抖落下来。
“那个,老妈。”
“嗯?”
“我好像一只走在路上,被人突然踢了一脚的狗哦。”
“乖乖做个人吧。”
安妮和伯纳同样觉得沈星川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
先是大清早将那蛋糕分到他们手中,二人正欲道谢却被静了声。
理由是:她还在睡觉。
一句包含无数信息的话,让他们将这蛋糕吃得如同狗粮一般香甜。
其次便是,沈总好像恢复了之前的工作节奏。
“博纳,这份报表的数字有问题,让财务部重新核算。”
“好的,沈总。”
接过安妮递来的茶水,沈星川的目光落在她手上自进办公室开始便拿着文件夹。
“那是什么?”
安妮将文件递了过来,沈星川打开一看,是辞退书。
对象正是早先在酒桌上,对着苏丝弦颐指气使的影视部门的吴总。
博纳踌躇片刻开口道:“沈先生的秘书今早打了电话过来。希望您考虑一下吴先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
“大概意思是吴先生的妻子,是沈夫人的表侄女。希望我们能念在一家人的情分上……。”
牵扯到家务和公司事务的事情,话说一半是身为秘书的语言艺术。
“让财务部清查他这些年经手的每一份合同和合作商的钱款去向。”
沈星川转开了手边的钢笔,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签名后递给安妮。
“之后如有必要,可回电沈先生的秘书。希望沈夫人能念在一家人的份上,监督她的亲属归还我司财物。”
二人松了一口气,那个英明神武的大boss好像回来了。果然资本家便是失忆了,恢复的第一项技能点就是工作!
“好的,沈总。”
苏丝弦举着冰美式姗姗来迟的时候,郑导已经面试了一大批人了。
虽说这部片子跟上了广电黑名单没啥两样,但能混个脸熟,也多得是人愿意来。
苏丝弦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站着的花季少女。
二十出头的年纪,从头到尾一身名牌,将白幼瘦三字描述到了极致。
她低头看了看大胆到不贴照片的简历,眨巴了一下眼睛,侧过身子对着身旁的郑导问道。
“我们找的是男演员吧?”
“她旁边那个。”郑导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出了这位祖宗的来头。
某煤矿老板的老来女,自小就被宠得没边了。
苏丝弦在现场扫好几圈,方才寻到那个几乎和酒店会议室春色满园背景墙融为一体的男人。
一身五彩斑斓的夏威夷热带色彩皮大衣。头发染成了白色,未了还挑了一撮独领风骚的翠色悬在耳边。
苏丝弦:“……。”
许是苏丝弦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男人自我感觉良好对苏丝弦理了理头发,发射了一个wink!
苏丝弦:“……。”
那位小公主见男朋友有情况,忙将身子挪到二人视线中间,一根手指竖起。
“我可以投资你们这部剧。但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们家小甜甜来演男一号。而且,不能有发生关系的戏码,吻戏也不能!”
关系?能发生什么关系?
是年少无知跟蓝玉烟因戏生情,弄得最后剥皮抽骨、遍体凌伤。
还是自认能和沈星川各取所需,结果现在假戏真做、念念不忘。
关系这个词,害她不浅。
“怎么样?”小公主昂起了头颅,一副胜券在握,料定尔等必然会答应的姿态。
娱乐圈近年来便是潜规则也讲究了几分文雅,她倒是许久没听过这么直白的条件了。
苏丝弦按下了手中的签字笔,笔尖弹出的瞬间,她展露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而后,毫不留情地在简历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小朋友,姐姐我吃过好的。你家小甜甜这盘菜,上不了我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