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不可能是绿茶》美式加倍

52、第 52 章

　　姜淮下午有课，林嘉一要回去盯彩排，唯一为此感到高兴的是程冉。

　　他亦步亦趋跟在林嘉一身边，用帮忙和学习的名义让林嘉一没办法对他说一个不字。

　　林嘉一是最好拿捏的一类人，爽朗爱笑，不与人交恶，对弱者有种天生的保护欲，如果最先出现在他身边的是自己，程冉有信心能让他喜欢上自己。

　　他比姜淮只是差在了时间上而已。

　　休息的时候程冉送来水，林嘉一接过来道了声谢，礼貌和疏离并存。他在委婉转达出自己的态度，可惜程冉看不懂。

　　林嘉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招男同，不禁开始反省是不是平时太没分寸感，做了什么让他误会。

　　“学长。”

　　林嘉一抬头，看程冉拿着一瓶没开盖的矿泉水一脸局促地望着自己：“怎么了？”

　　程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

　　“嘉一，你过来一下。”台上有人叫他：“这个设备有点问题。”

　　林嘉一站起来，把水随手一放，从程冉身边绕过去。

　　这几天阴雨不断，小雨淅沥沥下得又湿又潮。结束后天已经隐约擦黑，林嘉一接了个电话，让姜淮不必过来。

　　程冉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把折叠伞，等林嘉一挂了电话才说：“计算机系已经没什么课了，学长每天这么忙还要去接姜淮学长，会不会太辛苦了？”

　　林嘉一偏头看过来：“这有什么辛苦的。”

　　“我真羡慕姜淮学长。”程冉垂下眼，望着台阶下炸开的水花，低声道：“如果我有学长这么好的男朋友，我一定不舍得你每天这么跑来跑去。”

　　林嘉一蹙了蹙眉，程冉又说：“学长，我听说你以前其实是喜欢女孩子的，这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程冉一脸天真：“他们都说是姜淮学长掰弯你，不然你不会……”

　　“你知道吗。”林嘉一忽然开口打断他之后的话。

　　程冉眼睛一眨：“什么？”

　　“他们说得没错。”林嘉一撑开伞，认真道：“我现在也不喜欢男人。”

　　程冉唇瓣微张，有些愕然：“那……”

　　“你想问姜淮？”林嘉一道：“他没掰弯我，是我自己追到古镇威胁他跟我在一起，否则就把他丢进护城河淹死。”林嘉一歪头，仿佛陷入了某种困惑：“我没告诉过你吗？”

　　“我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姜淮。”

　　啪！

　　雨水在伞面溅开一道道水花，林嘉一冲进雨里，身影越来越模糊。

　　因为忙碌而疏于修剪的指甲掐进肉里，隐隐渗出几道血丝，程冉抬起头，细软的头发被风微微扬起，小鹿般懵懂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羞愤。

　　这种被冒犯的羞恼让他感受不到痛觉，只觉得难堪。

　　*

　　连日阴雨，林嘉一完全扎在了姜淮床上。他想过回客房，但一到凌晨姜淮就开始梦游。

　　与其等他半夜爬床，不如他主动点。

　　姜淮房间可比客房舒服的不是一星半点。

　　趁姜淮去洗澡的工夫，林嘉一再次点开某宝，和购物车里的水果们依次告别，含泪删掉。

　　为了爱情！

　　姜淮回来的时候，林嘉一正蒙头悼念自己送不出去的贞操。熟悉的味道环绕过来，他立刻回身，恶狠狠道：“我为了你牺牲可太多了！”

　　姜淮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嘉一把脸蒙住了。

　　沉重的呼吸声在夜幕里显得格外悲痛，姜淮顺着覆在自己小腹的手摸到林嘉一的脸：“你难过什么？”

　　“别说话，睡觉。”林嘉一的声音略屈辱。

　　姜淮不禁敛眸，怀疑程冉对他做了什么。

　　清晨身体亢奋的丝毫不亚于他们正做什么的时候，这个年纪的男生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随手扔根枯柴，都能窜起好大的火焰。

　　姜淮怕冷，喜欢贴着林嘉一，喜欢不分时间地吻他。

　　好比现在。

　　人还没清醒，身体便本能的热了起来，喉咙里渗出一道难耐的低吟，姜淮立刻明白过来，顺着林嘉一的手臂向下滑，刚要碰到，忽然被一股力道掀了下去。

　　因为不设防，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林嘉一连忙伸手，紧张道：“我没使劲啊，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姜淮手臂搭着床沿，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是我做得不好吗？”

　　林嘉一：“……”是你做得太好了。

　　他把人从床下捞回来，认真道：“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

　　林嘉一含泪说出违心的话：“纵欲伤身。”

　　姜淮看着他：“你前两天还说禁欲伤身。”

　　林嘉一：“……”别说了，他已经够难过了。

　　离校庆没剩几天，终于能从毕业的焦虑里短暂脱离出来。褚琳有个合唱的节目，天天练，紧张的嗓子都哑了。

　　一到晚上，赵思源在电话里宝宝长宝宝短，还问林嘉一能不能让褚琳的节目往前排一点。

　　李超送来午餐，休息的时候告诉林嘉一，外面有人找。

　　程冉抬眸看了一眼，又垂下去。

　　本以为是姜淮，结果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常路。

　　“回宿舍拿了点东西，给你们带了点喝的，宋体说你在这，我就来看看。”常路头发剪了，利落了不少，上下扫了一眼：“好像瘦了。”

　　大课越排越少，他们有段时间没见，林嘉一突然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他担心常路还是没办法接受，也怕自己的某些行为会冒犯他。

　　“你瞎了？我腹肌都累出来了。”林嘉一嘟嘟囔囔。

　　常路笑笑，把手里的水递过来：“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就多买了点。”

　　“谢了。”

　　沉默片刻，常路说：“我要出国了。”

　　林嘉一抬头：“什么时候？”

　　常路没说，林嘉一也没继续问。

　　他把常路买的饮料送进去，让小南拿给众人分了。晚上叫了赵思源和大油，几人一块吃了个饭。

　　气氛有点沉闷，赵思源也不知道说什么。

　　常路叫来服务员，让拿了两箱酒过来。大概是离别的气氛太沉重，几人喝得很干。

　　酒精上头后，这种窒息的气氛才终于有所缓解。

　　大油搂住常路的脖子，控诉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就因为跟他住在一个宿舍，当初追刘姣的过程可谓极其艰难，就跟西天取经似的，经历的何止九九八十一难。

　　林嘉一不禁一乐。

　　众所周知，常路是个渣男，连带着他们也跟着不受待见。

　　好在褚琳是个颜控，因为颜值，对常路有一层天然滤镜，也让赵思源的追妻之路轻松了许多。

　　林嘉一听得哈哈大笑，常路也笑了笑：“抱歉，让你受苦了。”

　　大油摆摆手：“算了，都过去了。”

　　林嘉一笑得肚子疼，他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倒也像刘姣的风格。

　　酒过三巡，赵思源撑不住先去吐，大油伏在桌子上也有些醉了。

　　林嘉一没喝多少，低头给姜淮发了条微信。听见对面传来拖椅子的声音，立刻看过去：“你要走了？”

　　常路顿了顿：“出去抽根烟。”

　　林嘉一看了眼大油，点了发送：“我也去。”

　　门外支了几张桌子，最靠门的那桌坐了几个高中生，常路往路边走了几步，拿了根烟，却没点。

　　“不是抽烟吗？”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不少，林嘉一揣起手机朝常路看过来。

　　“没事。”常路说：“我没那么大瘾。”

　　“抽吧。”林嘉一知道常路是怕呛着他：“我早就闻惯了。”

　　“姜淮也抽？”常路下意识问。

　　林嘉一想了想：“会抽，我只见他抽过一次，他得保护嗓子。”

　　常路别过眼，提到姜淮还是一阵不舒服。

　　“打算去多久，还回来吗？”

　　“回。”常路点上烟，在白雾里跺了下脚：“老头就我一个儿子，指望我回来继承皇位呢。”

　　林嘉一没忍住笑了：“行啊太子，以后出息了别忘了罩我。”

　　“我是太子你是什么？”常路挑眉：“皇孙？”

　　林嘉一显出几颗牙齿：“那敢情好。”

　　好像又回到了刚上大学那会儿，宿舍几个人里就属常路最照顾他，林嘉一心大，总是丢三落四，上课忘记带书，出门忘带钥匙，有次请客吃饭，手机没电关机，借老板电话让常路从家里赶过来救命。

　　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回忆起来就跟昨天发生的一样。

　　“常路。”林嘉一忽然开口。

　　常路掸了掸烟灰：“什么？”

　　“真的这么难接受吗？”

　　常路哽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林嘉一指得是什么，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很难说清到底是什么感受。

　　在遇见林嘉一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对男生产生这种超越朋友的情愫，不仅是他，就连他父母都不可能接受。

　　他这样的家庭，出一个同性恋……不仅他妈会疯掉，两边的亲戚都会闹得鸡飞狗跳。

　　常路呼出口雾，咳嗽两声，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嘉一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林嘉一是需要被关照保护的那个，但其实他才是名副其实的胆小鬼。因为害怕就频繁的更换女友，借此来安抚和欺骗自己，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但无形中却伤害了更多的人。

　　“没关系。”林嘉一道：“不想说就算了。”他冲常路笑了笑，搓搓手臂，自言自语道：“真他妈冷啊！”

　　“阿一。”常路有些晦涩地张开嘴：“我不讨厌你。”

　　“我知道啊。”林嘉一摆了下手，玩笑道：“我长这么好看，谁舍得讨厌我。”

　　常路没笑：“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姜淮。”

　　林嘉一抿了下唇：“没事，我理解。”

　　“你不理解，你也根本不了解姜淮。”常路自嘲似的笑了笑：“但比起他，我更瞧不起自己。”

　　林嘉一默了片刻：“我了解姜淮，我也了解你。”

　　常路没做声，只在心里说，如果你知道我对你有些怎样龌龊的心思，恐怕就不会这么笃定了。

　　“他配不上你。”常路掐了烟，淡淡道：“没人配得上你。”

　　林嘉一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打破这一抹莫名其妙的温情：“你到底对我有多厚的滤镜啊？”

　　父爱已经将他的双眼蒙蔽到了这种程度吗？他家老头都不敢这么盲目。

　　时候不早了，回去带上两个醉鬼，和常路一人一边把人架着站在风口等代驾。

　　早上出门出了会儿太阳，林嘉一穿得不多，冷倒是不冷，主要是风大。

　　大油睡醒了一直吵着要找刘姣，林嘉一怕他这副死样子见了人会惨遭抛弃，坚决不同意他给刘姣打电话。

　　常路把手机递给大油：“想打就打了，被甩了不能哭。”

　　“你还真想他被甩啊？”林嘉一要去抢，被常路阻止。

　　“要甩早甩了。”

　　刘姣那样的女生，不会因为一个男生对她死缠烂打就心软答应，更不可能因为感动就跟大油在一起。

　　他们只看到大油的舔狗形态，谁知道人家私底下又是怎么相处。

　　常路说完这些，林嘉一都有点刮目相看了：“你个渣男竟然有这种觉悟。”

　　“实践出真知。”

　　林嘉一：“……哦。”他不该对渣男抱有其他幻想。

　　没一会儿刘姣就来了，大衣里面裹着睡衣，应该是直接从家里跑出来的。

　　“姣姣！”大油眼睛一亮，伸出两条手臂就要朝刘姣扑过去，被林嘉一眼疾手快地捉回来。

　　他这么大块头，不把人家砸死。

　　“你干嘛拽我，是不是嫉妒我！”大油去拽林嘉一的手，表情和声音都透露着不满。林嘉一无语死了，心说等我腾出手录下来，回头放论坛上让你社死。

　　“交给我吧。”刘姣说。

　　“你行吗？”她瘦瘦小小，林嘉一还真不太放心。

　　“行。”刘姣平静道：“他撒酒疯，你们弄不住他。”

　　常路手一松，把大油推出去，林嘉一想抓没抓住。

　　“那我先带他回去了。”刘姣朝二人点了下头。

　　林嘉一想问带他回哪，被常路制止：“你没看见大油高兴的都快起飞了？”

　　“有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林嘉一。”

　　林嘉一循声回头，看见包裹在风衣里的姜淮。

　　卡其色也让他穿得这么好看，看这腿，这腰。林嘉一眯了眯眼，心道不愧是他。

　　不管是挑男朋友还是衣服，眼光都这么好。

　　在看见姜淮那刻，常路的神色就隐隐沉了下来。他用了那么长时间打消自己因为嫉妒和怨怼产生的恶毒念头，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就控制不住地卷土重来。

　　如果不是他，他和林嘉一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常路，常路？”爽朗到仿佛被阳光包裹着的声音将常路的思绪唤回。林嘉一有些小心地望过来，看他的眼神仿佛再说“不要这样”。

　　常路呼了口气，挤出抹笑：“宋体交给我，你回去吧。”

　　他知道林嘉一很久没住宿舍，自然也知道他住在哪里。他用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但还是无法抑制的对姜淮感到愤怒，但也不想让林嘉一难堪。

　　常路尽可能不去看眼前那个讨厌的人，越看越烦，矫揉造作的狐狸精！

　　“喝酒了？”姜淮余光扫过常路，没做停留，轻轻牵住林嘉一的手，知道常路在看，还故意靠过去，亲昵地嗅了嗅：“好重的酒气。”

　　“有味道？”林嘉一捂嘴：“那你别闻。”

　　常路闭了下眼，攥着赵思源的胳膊转了个身，眼不见心不烦！

　　见常路拖着赵思源离开，姜淮忽然换了副表情，轻轻捏住林嘉一的下巴，在树影的遮挡下亲了上去：“啤酒，真小气。”

　　“谁小气？”林嘉一想，他大概是被姜淮的美色晃晕了，刚才还算清醒的大脑变得一片朦胧，牵着姜淮的那只手荡来荡去，越荡越晕，越晕越要荡。

　　“常路。”姜淮牵着他转身，冲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汽车招了招手。

　　车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林嘉一隔着车窗看见驾驶座的司机，眉头一皱：“我不坐这个车。”

　　“为什么不坐？”

　　司机已经从驾驶座绕了过来，拉开车门，听见林嘉一说：“他太凶了，不像好人。”

　　万一趁他不注意把姜淮拉去卖掉怎么办。

　　司机：“……”

　　姜淮：“那你把眼睛闭上。”

　　“不行。”林嘉一瞪着司机：“我得盯着他。”

　　司机：“……”

　　姜淮把他的手从车门上拉下来，附在他耳边说：“他只是长得凶，其实很温柔。”

　　林嘉一抱着手臂：“我不信。”

　　“真的。”姜淮把他推进去，关上车门：“他还会唱学猫叫。”

　　林嘉一一脸不可思议：“那他怎么不唱？”

　　司机：“……”

　　姜淮从后视镜里看了司机一眼，后者堆满凶残的脸上浮出一抹屈辱。

　　林嘉一转过来，略有不满：“他不会唱。”

　　“他会。”姜淮眼尾轻挑，薄唇微微启合：“陈哥。”

　　司机：“……”不太想应。

　　“你工资多久没涨过了？”

　　司机：“……非要唱吗，唱别的行吗？”

　　姜淮把身体不住前倾已经快要贴到司机后脑勺的林嘉一拉回来，淡淡道：“我不勉强你。”

　　司机含泪：“不勉强，真的……不勉强。”

　　不搭调的喵喵喵稍显羞耻的从前排传过来，林嘉一眼睛微微瞪圆，转过头，惊喜万分：“他会唱！”

　　姜淮：“我说了他会唱。”

　　林嘉一突然一巴掌拍向司机，把开车和不开车的都吓了一跳。

　　那个叫陈哥的司机肩头一震，慌忙打正方向盘。见姜淮已经把人控制回去，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危险。”素来平静的表情有了一瞬的慌张，他按住林嘉一，把他两只手都牢牢控制住，防止他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不能打人。”

　　“我没打人，只是想跟他道个歉。”林嘉一挣了几下，没挣开，有些茫然地望向姜淮：“我误会他了，他不是坏人。”

　　会学猫叫的怎么可能是坏人。

　　“他知道了。”姜淮低声哄道：“你醉了，睡一会儿。”

　　“我没醉！”

　　姜淮点点头：“嗯，你没醉，是我醉了，你照顾一下我。”

　　林嘉一看了他一会儿，眉头拧了松松了拧，突然伸向姜淮的手让一直在后视镜里小心观察的陈哥心里一咯噔，差点以为他要对姜淮动手。

　　好在林嘉一只是捧着姜淮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

　　不打人就好。

　　陈哥一脸淡定地挪开目光。

　　“那你靠在我肩膀上睡。”林嘉一把姜淮的头揽过来：“到了我叫你。”

　　陈哥：“……”谁叫谁还不一定呢。

　　姜淮把手挤进林嘉一的指缝，带着林嘉一一块向后，给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说：“你陪我。”

　　林嘉一不再乱动，老老实实让姜淮倚着：“好。”

　　“闭眼。”

　　“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