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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爱恨情仇 ...


  •   李润仙人被挡在门外,小了声:
      “其实,那天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王志山面若冰霜:
      “不说是吧?不说你走。我不强求。就算是我当初一厢情愿,看错了人。从现在起,我再不想见到你。你、我各走各的,你去你家过你的节,我回我家看我的父母。”
      说着这话,他做了一个要关门的手势,
      “你走,我要关门。”
      门被李润仙手一伸,挡住了。
      看着他,她急了。她虽然满面通红,却不会像其他女孩一样,好言劝他、哄他,手紧紧扣门,一个人不吭一声,站在门口。
      沉默,可怕的沉默。
      这个世界上的情感,境由心生。当你喜欢一个人时,想听她的每一个字,听她诉说整个世界;而当她话少时,会格外聆听,不讨厌她的话少,甚至是一语不发,觉得那是神秘;相反,当你对一个人心存芥蒂时,会心生厌恶,看着对方的悄无声响,厌倦她的沉默,认定她死不改悔、负隅顽抗,以不说一话,来掩饰狡诈、虚伪,甚至是欺骗。
      一晚的遭遇,伤了王志山的心。他要果断与食之无味的遮掩,划一个句号。
      王志山冰冷,让李润仙慌了。
      两个人的距离,令她惶恐不安。她反复问自己,怎么办?要是说出那晚的遭遇,他是否相信?而信任,像是一张白纸。刚开始,没有瑕疵,一旦有了第一道褶皱,再难恢复如初。她害怕这样的裂痕。刚开始,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论如何,不能说出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在担心,担心他不相信她,担心她说不清、道不明,带来更多的质疑,成为道道褶皱,最终让裂痕越来越深,最终,无法挽回。
      想着这些,她的眼神,近乎哀求。
      可他表面坚强,内心跟着脆弱。他喜欢她,能将她的所有,装在心里。她的不善言辞,恰好如他所愿,是那种其他人给不了的感觉。他知道这是真心真意,而他要要的,是不离不弃。两人从相遇、相知再到相恋,没有誓言,没有承诺,却早已将对方融入生命,为她心疼。是啊,人生很短,在这不大的小镇,遇到了便是遇到了,相遇过后,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只要她没有背叛,他依旧会好好珍惜。等一辈子太长,下辈子,真的不一定能遇见。
      而他,在反复地、剧烈地问着自己,我该不该说出那一晚发生的事?
      他所不知的,那一晚是她的梦魇,是她不能诉说的秘密。那一晚是负担,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可一切她想独自随,却难以承受,以至于难以呼吸,她感觉到了令人窒息。多日以来,他不再理她,她遭受冷落,她内心一点点明白,她渴望他,想和他冰释前嫌,走到一起。这种难分难舍,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期望。她能感受,却难以诉说。人生最为煎熬的事情,不过如此。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渴望他能理解,愿意和一起分担;可不可言说的经历,最终横在中间,成了她无法逾越的一道坎。眼下,他要给她关上一扇门。要是她不说出来,她被拒门外,失去他,让她再次回到像浮萍一样的无处安放中。想到此,李润仙开口了:
      “其实,那天真没有什么。我那天上的是长白班。下过班后,我倒班,想第二天再去上早晚班。出门后,我本打算来找你,跟你说一声,然后回家。后来我遇上了他。他拦下了我,让我到他那儿去坐一坐……”
      “等一等。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嗯,是你认识的那个。”
      “是钱春?”
      “嗯,是的。”
      “哦,真是他。”
      话至此,王志山长长地吁了口气。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早猜到是他。真相大白,果然是他!都说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苗依香所说一点不假。事情终于水落石出的这一天,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一声叹息,他让开了门:
      “你进来吧。”
      她进了他的宿舍。
      宿舍里,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心痛万分。他眼前晃动着的,不是委屈的她,而是钱春的猥琐,以及酒气熏天的钱明春。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再次晃动的,面前的李润仙,已成郭佳荷。郭佳荷令他心在滴血。郭佳荷的模样,在晃动,在变,成了眼前的李润仙。看着她,他的心,抽紧了:
      “那,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李润仙鼓足勇气,开始了那一晚的回忆:
      “他跟元华一个村的,还是邻居……之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元华踩好了点……总之,他趁你不来加油站的时候,来找过我。有几次,还在我们食堂吃过饭。后来,他约我到他那儿玩,我没去……不知咱的,那天我遇上了他。他拦我,说一个村的,是不是到我宿舍玩会?我不去。可他硬拉着我的单车,不让我走……我想他跟元华、老金认识,不好伤他,去了他那儿……”
      声音虽小,可一字一句,被王志山听清了。他与郭佳荷感情的失败,糟糕不是两人最后走不到一起,而是它无情的剥夺了他长久以来再去爱一个人的勇气。面对李润仙,一切变得心有余悸。他张大了嘴:
      “什么什么,你还跟他去了他宿舍?”
      “我就坐一小会。我说我要走了,天黑前我要回的……他不肯。天快黑的时候,我说我要回去了;他让我再坐会儿。外面黑漆漆的,连个月亮都没有。老房子让人害怕,我不管了……我出了他的宿舍,大声叫‘开门’、‘开开门’,没有人应声。我叫他开门,他说,整个粮管所除了他,再没其他人……我害怕,说你再这样,我会翻脸的。他拉我,不让我走……”
      王志山气血上涌,两眼像是喷了火一样。他万万怎么也没有想到,钱春竟借着风高月黑,尽干趁火打劫的勾当。他的眼前晃动着钱春纠缠不清的嘴脸,怒火直冲脑门!只是一切匪夷所思。话到了嘴边,成了质疑:
      “等等。你说你是被他骗去的?那,你们在一起做了些什么?”
      她最担心的问题,来了。这是她极不情愿回答,也极不情愿再回头的。自己不仅是受害者,还成了被告一样的角色,李润仙委屈极了。泪水不争气地出来了,顺着脸颊,静静流淌:
      “他跟我说,他还是不错的;要是我同意跟他处对象,嫁给他,不会亏了我……”
      猥琐的话,在王志山面前,像是多了只苍蝇一样,在嗡嗡乱叫。王志山怔怔地看着李润仙,她低下头,在轻声啜泣。可他的心,坚硬异常。想着你跟了一个对你有想法的人,谁之过,他不为所动,整个人冷冰冰的:
      “那,你能跟他去宿舍,不想跟他好吗?”
      李润仙抬头望了王志山一眼,眼里满是不解;之后,她满是嫌弃:
      “怎么可能!我就算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他的。”
      这话总算是给王志山一丝安慰。想着她竟然如此不知道对自己和别人负责,随意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将自己立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的揶揄劲上来了。在一阵摇头之后,他道:
      “可能吗?那你跟他去宿舍干什么?你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跟个男人去了人家住处,意味着什么?我敢说,就算是你被□□了,法官也只能说你是自愿的!要不然,你去人家宿舍干什么,不就证明,你是自愿的?”
      李润仙“呜呜”哭出声来。
      哭声凄厉,飘荡在屋子里,成为恸哭。恸哭中,她抖动着,一抽一答,令王志山坚硬的心,变得酸楚。酸楚翻江倒海。他感叹相亲的人不可接近,可恨之人竟能如此掀起波澜。一切的受害者,成了李润仙。是的,李润仙是一个对着异性朋友不会设防的女孩,全在不懂得应该注意行为举止和交流的边界。但有时候,你可能没有其他想法,可别人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你就不清楚了。这就让一个受害的人成了泪人。看着她,他的心软了,不再刻薄地问话,而是痛心地为她揩泪,抚她的头发,让她别哭了。
      良久,李润仙的委屈,成了宣泄。她抽抽答答,说了后来发生的事:
      “我一仰头,撞开他,跑下楼……他跟着我,叫我别费事了,说是这个时候已经关门,你走不了。我不信……我跑到大门口,门真的反锁了,还是一把大锁……我问谁有钥匙?可他说钥匙不归他保管……说着说着,他又来拖我,说是天冷,感冒了怎么办?我说你再敢拖我一下,我跟你拼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的!我在大门口足足半个小时……外头出不去,天黑,我冷,上了楼。一进宿舍,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跑进了里头的那间,一下把门反锁……他在外头小声劝我开门,说是有什么话,他进来再说……我不管。不管他在外头怎么叫我,我不吭声。我半靠半躺,天亮了,我跑了出来……”
      一幕一幕,像是一一颗颗重磅炸弹,在王志山心头炸开来。
      狂轰滥炸中,他兵荒马乱。他的眼前,晃动着郭佳荷的遭遇。不堪的一幕幕,打开记忆的阀门,再一次上演。他呼吸急促,气喘不已。人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她面前踱步,不住地道:
      “好你个钱春,平时人模狗样的,竟然猪狗不如!”
      李润仙泣不成声。是的,她伤得不轻。他不能再麻木不仁,往她的伤口撒盐。深埋于心的愤怒和不安,化成无尽的懊恼与追悔!
      他捶打着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天啊,要是那晚我进了粮管所,或者跟杨三明进了去,那不就能救回你李润仙,让你不再陷于水火了吗!千错万错,怪我!
      到此,王志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李润仙止住哭泣,从自责与悲伤中,重回现实。
      她拉他的手,不让他一拳头一拳头地捶向自己。如果一晚的受伤,让他背上十字架,成为压倒两人的原罪,那她无法原谅自己。她是从父母的乖乖女,温婉善良,不能热情似火,却更不能识破欺骗与罪恶。正是这种天性,差点被寡廉鲜耻的恶徒得逞。她是无辜的!
      罪恶与未知的幻想在反复拉扯中,留给李润仙的,终成恶梦。恶梦终在此时,被坦诚爱恋的两人撕碎,只剩下了积郁之气。说出来,是解脱。
      她长长舒了口气。压在心头、让她追悔莫及的多少个夜晚,终成梦魇,如今,梦魇过去,她重获新生。她看着他,像是卸下一块巨石,变得平静。她想知道,在真相到来之时,他是否还信守承诺,在等着她?为此,她怔怔地看向他,没有张口,却是满怀期待: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呢?”
      “嗯。”
      她猜测他已经不喜欢她,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她敬他坦诚,心灰意冷:
      “那我走了。”
      没了迟疑和犹豫,她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不谙世事、过于单纯的李润仙,在爱情面前如此不食烟火。遭遇是留给两人的考验,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你去哪儿?”
      她转了身,看向他,不说话。他再次道:
      “你不是让我跟你去你家吗?”
      她站定了,眼里闪着不解。而他,则反问道:
      “我要是不去,是不是还想找那个渣滓,跟你去?”
      她感动了,重重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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