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赴》暮与星

19、爱意

　　从青丘离开后的星满提着两坛梅子酒回到凡间的宅院中，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小春在裁缝铺，不如先去看看她。”
　　于是，她上街买了好多糕点和糖葫芦，来到裁缝铺时，却看到三人在门口争吵。
　　“这太阳还挂在头顶，你怎么又来给小春送吃的？”孙大娘把小春拉至身后，想要赶他走，“你总往这跑，小春哪能还专心做衣服。”
　　“看到糖葫芦，便想着给小春买来。”阿冷想要把糖葫芦递给小春，但看到孙大娘愤怒的眼神，又把手收了回来。
　　“小春在我这吃好喝好，你就别操心。”孙大娘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要是真想操这个心，就去跟她家小姐提亲，把小春娶进门，整日这样被人瞧见，大娘我可不想小春吃亏。”
　　“大娘。”小春听到孙大娘的话，瞬间害羞起来，“你误会了。”
　　孙大娘用食指点了点小春的头，“傻丫头，大娘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的。”小春看向阿冷，脸变得更红了，“但阿冷……”
　　“我不管你们了。”孙大娘叹气，“真是女大不中留。”
　　说罢，孙大娘便摇着头往铺子里面走去。
　　“阿冷，我说你要常常来看我，可你也不用每日都来。”小春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耷拉着脑袋，“又惹大娘生气了。”
　　“公子没有召我做事，我便暂时留下来，而我在这只认识你，若你不喜欢我来，我明日便不来。”
　　“不是的。”他一说不来，小春着急地拉住他的衣袖，“你可以晚上偷偷来看我。”
　　“若是他半夜来偷看你，孙大娘定把他手脚都给打断。”听到一半的星满走过来，把手中的东西塞给阿冷，赞扬她，“不愧是我家小春，主意真多，我还挺想看看阿冷被孙大娘打的样子。”
　　“小姐。”小春喜上眉梢，“你终于来看小春了，小春好想你。”
　　星满握着小春的双手，发现她的手都是伤口，心疼道：“很苦吧？”
　　“一点都不苦，小春喜欢做衣服。”小春冲着她傻乐，“小姐来看我，小春高兴。”
　　“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你先和阿冷到那边吃，我找孙大娘说几句话。”
　　星满向阿冷点头示意后走进屋里，看见孙大娘在整理布匹。
　　“孙大娘，近段时间身子可还好？”
　　孙大娘见是她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上来，欣喜道：“姑娘快到这边坐。”
　　“孙大娘，辛苦你照顾小春。”
　　“小春懂事又能干，还是她照顾我多一些。”孙大娘面色温和，对小春颇多夸赞。
　　星满把眼前的盒子推向孙大娘：“大娘，这些钱你拿着，多了一个人，花销也会多不少。”
　　孙大娘打开一看，是一盒子的银子，又急忙把盒子盖上推回星满面前，拒绝道：“，姑娘，使不得啊。”
　　“小春在你这学裁缝，加上吃住，这些钱总是用得上的。”星满又将盒子推回给她 ，“你就收下吧，是我应该给的。”
　　看着她如此坚决，孙大娘也不再推辞，一脸欣慰地说：“其实小春在我这真用不了多少钱，我把她当成亲闺女来疼，她也把我当作亲人。”
　　“我知道孙大娘对小春很好。”
　　“大娘真的不缺钱，我这裁缝铺在青城有些名声，客源足够维持生计。”孙大娘说着羡慕起小春来，“小春这丫头命好，不仅有你这个小姐疼惜，她刚来这没几日，萧家公子也拿着很多钱来，让我好好照顾她。”
　　“萧公子？”星满有些吃惊，萧鹤川竟然因为霓裳的关系而一直帮助小春。
　　“萧公子是个大好人啊。”
　　星满和大娘闲聊了一会后，阿冷和小春也回到裁缝铺中，她对小春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后，便和阿冷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星满忍不住对他说：“阿冷，你能不能走到我旁边，我有事想问你。”
　　阿冷这才走上来说：“小姐请讲。”
　　“俢晏把三殿下的挂坠毁坏，他们关系因此恶化的事情你知道吗？”
　　“属下知道，但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我不是让你说清他们的事。”星满顿了片刻，“我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挂坠长什么样？”
　　阿冷好奇地问：“小姐为何问这个？”
　　“我问过母妃，母妃说三殿下很宝贝那个挂坠，一直戴在脖子上却藏在衣服下，她也没见过几次，这么多年也早已记不清楚。你一直在三殿下身边，想必也见过挂坠，所以才想问问你。”
　　“小姐是想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殿下？”
　　“正是。”星满莞尔一笑，“所以想请你帮帮我。”
　　阿冷感到意外，愣愣地看着星满。他不知道她是真心对殿下好，还是另有目的，俘获殿下的心再狠狠伤之。
　　“我把图画在纸上给小姐。”
　　“那我等你。”
　　星满突然看到那边大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对阿冷说：“你先回去把图画给我，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属下明白。”
　　她看着阿冷走远，又频频回头确认他没有偷偷跟来，才欢喜地上前拉着书阳到城外。
　　两人坐在树上，俯瞰着脚下的悬崖。
　　“我宫中的仙侍说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有事才能找你吗？”星满别过脸冷哼一声，“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想见见你不行吗？”
　　“当然可以。”听到她这么说，喜悦涌进了他的心中，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我也想见你。”
　　“那你还回东海吗？”
　　“嗯，我是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想着你可能有事拜托我，才决定先来找你。”书阳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所以真的没有事情要拜托我？”
　　星满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你说。”
　　“从哪里能寻到不惧火、不怕水，不腐之木？”
　　“要这种木头做什么？”
　　星满温声道：“阿姐大婚将近，我想亲手做份贺礼给她。”
　　“真是星月的好妹妹。”书阳凝思片刻，“如果我没记错，蛇山有你说的不腐之木。”
　　“蛇山？”听到蛇这个字，星满的脸色煞白，说话变得结结巴巴，“只有蛇山有吗？”
　　“应该是的。”书阳看她脸色大变，想起玄墨跟他说起的旧事，轻言浅笑道：“你若害怕蛇，我陪你去可好？”
　　“甚好。”喜悦不过一瞬，星满垂头叹气，“可是不能耽误你在东海的差事。”
　　“确实耽误不得。”眼帘微垂，他有些失望不能与她前去，可是又不好推托掉东海的事情。
　　“你去忙你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我可以找苍梧陪我去。”
　　“小满。”书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叮嘱她，“若是遇上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嗯，书阳对我最好了。”
　　“说完正事，不和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当然要与你说。”星满兴奋起来，把循然被雪妃揍的事情，还有他出手打修晏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书阳。
　　书阳看着她说得滔滔不绝，特别是说到循然吃瘪的样子而笑得前仰后合，一向克制冷静的心里竟然泛起些许嫉妒之情。
　　他也想陪她到处游历，陪她感受四季变换，让她对别人说起他时，也能笑得这般灿烂。
　　天界与青丘不同，最为看重礼法规矩，有时他真想舍弃这个身份，便能常常与她在一处。
　　“小满，我多希望能一直陪着你。”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原来书阳你一直在想着别的事，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星满故作生气，背对着他。
　　“不是的。”书阳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袒露心声，“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上，我想一直陪着你也是真的。”
　　“真的？”星满倾着身子，把脸靠近他。
　　“真的。”看着她贴近的脸蛋，他的心跳加快，脸发红发烫。
　　“那我们成亲以后就一起云游四海，好吗？”她的眼如满天星星般闪烁着光芒，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书阳凝视着她，她的笑颜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他想一直留住她的笑容。
　　“好。”
　　那时候的两人是真心想要陪伴在彼此身旁。
　　回来的路上，星满脑子里一直想着蛇山的事情。
　　虽然有苍梧陪同，但蛇山上的蛇又不会因此都消失不见。不过，苍梧回魔界也有段日子了，可一直没有和她联系过，看来她得去趟魔界找他。
　　星满本想着先找阿冷拿到图纸再去魔界，可她刚踏进院子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把她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气味还有血腥味是苍梧。
　　她迅速转过身，看见的却是苍梧满身鲜血与伤痕，呼吸急促，面容因疼痛而扭曲。
　　“发生了何事？”顷刻间，眼泪便从她的眼眶中滑落，疼痛、焦急与不安充满着她的心，还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他的身体。
　　“没事。”苍梧疼痛难忍，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只是受了点小伤。”
　　“阿冷，快来。”她大声哭喊着，看着苍梧在眼前倒下。
　　这时，听到呼喊声跑出来的阿冷看到这一幕也感到惊讶，连忙上前把苍梧扶回屋里。
　　“苍梧殿下怎会身受重伤？”阿冷先用灵力缓解苍梧的疼痛。
　　“我一回来便看见他如此模样。”星满心急如焚，也想用灵力给他治疗，却被阿冷制止。
　　“被沾满毒水的鞭子抽打。”阿冷一点点解开他的衣服，发现有些地方血肉模糊，甚至伤口深可见骨，“还有被蛇虫撕咬过的痕迹。”
　　光是看着他身上的伤便让星满身体发抖，恐惧占据着她的心。
　　“下这么重的手，要是换作灵力低微之人，别说逃出来，两鞭子下去便已命绝。”就连他看着这满身的伤痕，心里都难以不害怕。
　　“到底是谁这么对他？”
　　“先前苍梧殿下说回魔界，属下猜想，能重伤殿下的应该只有魔君。”
　　“魔君？”星满瞳孔微震，“可苍梧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怎能下如此狠手？”
　　“小姐应该也听苍梧殿下提起过，魔君从不把殿下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在他们说话间隙，苍梧猛地吐了口鲜血，止住的血又不断从皮肉中渗出来。
　　“阿冷，到底如何是好？”星满慌张不安，用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血，可是脸上的伤口也不停地冒出血。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不知该怎么办，不知道怎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她小心翼翼地用丝帕擦去渗出来的血，又生怕弄疼了他。
　　“为何都止不住？”
　　看到她如此难过，阿冷也跟着伤心，要是被小春知道她哭成这样，定会被小春责骂。
　　阿冷安慰道：“会没事的，我先传信给殿下。”
　　可在他传信之际，星满突然冲了出去，又不好丢下苍梧一人，便没有追上去。
　　而离家后的星满直奔向风鸣的府邸，闯进他的药房中翻箱倒柜。
　　“公主，你到底在找何物？”五竹看她把屋子翻得一团乱，怕被风鸣责骂。
　　星满并未理会五竹，把找到的药一一放在桌上。
　　“公主，你不能把这些药都拿走，殿下知道真的会把我杀了。”
　　“你直接告诉三哥药是我拿走的，事后我定会回来请罪。”星满继续翻找着，可始终找不到那一味药，“五竹，你知道三哥把凝血丸放哪里了吗？”
　　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瘫坐在地的五竹的心是死了，哪还知道什么凝血丸生血丸的。
　　“我问你话呢？”
　　“五竹只知道自己要被做成竹筒饭了。”五竹两眼空洞，一副将死的模样，不停地傻笑。
　　“不会被做成竹筒饭的。”星满边找边应付他，“你赶紧想想三哥把凝血丸放哪了。”
　　“等殿下回来五竹帮公主问清楚，公主下回回来拿的时候，还能顺便吃上口竹筒饭。”五竹嘴里一直重复着竹筒饭，脑子里已经在幻想自己被砍成几节的画面。
　　“算了，我先拿走这些。”她看到五竹这副失了魂的模样，想着也是问不出什么，“别垂头丧气，我保证不会让五竹你变成竹筒饭的。”
　　说罢，她便把桌上的药瓶都包起来，赶忙回了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