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散落的日常》简安哲

28、08

　　8

　　李长言接到那个电话，怎么也不敢相信。
　　至于我，下了飞机之后，心中还是恍恍然。

　　直到在接机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心里的恍惚全都没了。
　　他穿着我给他买的黑色牛角扣大衣，没怎么整理头发，乍一看完全还是学生时期的样子。
　　我们总说时光匆匆，但变化得还是这么缓慢。

　　见到他，我做了一个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扑了上去。
　　幸好李兄的底盘稳，只晃了一下就稳稳的接住我。

　　我还是很难忽略路过行人诧异好奇的目光，但我尽量做到不惧。
　　李长言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我知道他也被我惊到了。

　　接下来，我挽着他的胳膊，说：“回家吧。”

　　到家之后，我该整理整理，该熟悉熟悉，在屋子里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的转了一圈。
　　“嗯嗯，李医生维持得不错嘛，给你满分。”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李长言还是呆呆地：“电话里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什么意思？”我已经翻冰箱找吃的了。

　　“你说，说暂时不去那里了。”

　　“对啊。”

　　“这个暂时，不会只有三两天吧。”李长言说，“就像我上次去看你一样。”

　　我偏头看他：“你好像不希望我回来啊。”

　　“你知道我的意思。”李长言走过来抱住我，“乐乐，别玩我了。”

　　上天作证，我怎么忍心戏弄他？

　　我带了医生的嘱托，带了治疗的药物回到家。我说过，李长言是有重量的，可以牢牢抓住我，所以我必须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的好，我依旧是个病人。

　　可是想一想，在正常的生活里，有多少人是完全的健康呢。

　　回家的第一晚，李长言下厨，做了咖喱鸡块。
　　为了照顾我的口味，添了许多的辣椒。
　　表扬他。

　　小区的夜晚也是安静的，但毕竟在市区，多少还是有些声音，和深山的静谧无法相比。
　　李长言和我都睡不着，这次是他提议，开始夜谈。

　　想当初我们还未在一起时，在客厅就可以聊天到很晚。
　　当然我是夜猫子，到早上睡都可以，但李长言的作息健康规律，会让我不太好意思。

　　“去休息吧。”我总是这样说。
　　而李长言依旧强撑着，“没事，你接着说，明天上午没有课。”

　　这样下来几天，他的学业和兼职都受到影响。
　　感觉是被我那些没营养的话都耽误了。
　　但就是想说怎么办呢。

　　设定闹钟。闹钟一响，无论讲到多精彩的部分，立刻闭嘴去睡觉。
　　一开始真的憋得不太好受，想着再讲两分钟，两分钟就好。
　　可心里也知道，两分钟会变成二十分钟，继而是四十分，一小时，两小时。

　　所以一秒钟都拖延不得。
　　习惯了几次，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我问李长言：“你还记得我们当时都聊什么吗？”
　　“不知道。”李长言笑，“想不起来了。”
　　“我也是。”真奇怪啊。

　　但我记得很多次是这样，我们准备看一个电影，影片放到一半，我就开始讲话。
　　电影都放完了，我还没有结束。
　　导致那段时间，看了好多有头没尾的电影。

　　只要是关于我俩的回忆，聊起来都是开心的，慢慢的感觉困了，抱住李长言，“明天再告诉你另一件事。”
　　李长言：“现在说啊。”
　　我：“不行。”
　　李长言：“为什么？”
　　我：“因为现在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