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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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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觉耳边三声巨响,低头再看,便见地上的三人没了半个脑袋,血浆混着血肉,淌了一地。
这样的手段,哪里是人能使出来的。
无边的森森恐惧中,无人敢再置喙一句。
不管是三姓之人,还是在看热闹的百姓,此时看云鲤的眼神,犹如在看鬼神罗刹。
没人能想到事情会以如此荒谬的方式结束,三姓之人来时有多威武高傲,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不堪。
云鲤站在往来的人流中央,海棠卫静立在她身侧,鲜血浸了一地的海棠花。
二楼包厢内,川负雪满脸惊讶,想问云月舒是否看清云鲤是怎么出招的。
只是不等她开口,云月舒紧盯着云鲤的身影,忽的飞身而下。
“这位姑娘,还请留步。”
云月舒疾行到云鲤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姑娘之姿,似是故人,可否摘下面具一见。”
川负雪记忆里的云月舒,温和从容,举重若轻,今日她似是急于求证什么的急迫姿态虽然掩饰的很好,川负雪还是第一时间觉察到了。
难道醉光阴背后的人,与母亲有什么过往?
为何从未听母亲提及过?
观那人的身量与声音,似是与自己岁数相差不大。
黑霭霭的目光凝在云鲤脸上,川负雪立刻追上去,第一时间挽住了云月舒的手,显得自然又亲昵的唤了一声。
“母亲。”
云月舒只当川负雪被今日的事吓到,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云月舒今年三十有六,眼尾生了淡淡的细纹,但这丝毫不损她眉眼间那股柔和的韵味,她身上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母性。
云鲤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并不是对原主不管不顾的,她们也曾有一段温馨的好时光。
那时,她在云鲤眼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光辉。
而今,看着咫尺之遥,母慈女孝的一幕,云鲤忽然觉得很可笑,视线扫过川负雪紧挽着云月舒的手,她冷冷开口。
“即墨州主怕是记错了,你我从未见过,毫无干系,何谈故人之说。”
像,太像了。
云月舒眉头紧拧,视线近乎固执的在云鲤脸上寸寸扫过,一样的红衣,一样的不羁,记忆中的已有十年未见的故人仿佛在此刻从记忆中活了过来。
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小月亮,这世上很少有人有毅力有魄力有实力能逆天改命,恰好我就是这小部分人,你在城内乖乖等我,等我回来,这一战,大晟一定会赢。”
故人之言犹在耳畔,故人却一去不归。
明明自己亲眼看着她在怀里寸寸成灰,可那样明艳如骄阳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
她能创造出神迹,又为何不能死而复生。
云月舒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掩于袖下的指尖深深扎进了掌心,再开口时,嗓音已然嘶哑。
“这位姑娘,还请摘下面具。”
云月舒的这副姿态,在云鲤看来,不管将她认成旁人,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女儿,都很莫名奇妙。
冷硬的一口回绝,云鲤绕过她便要走。
然而,在擦肩的瞬间,变故陡生。
一柄雪色折扇强悍的挡在云鲤身前,风花雪月四部齐齐围拢过来都难以阻挡云月舒的攻势,追月四人难掩惊讶,传言中性情温和怯懦的即墨州主,竟也有着玄师境的身手。
她藏的太好了,这么多年,竟未听闻到一点风声。
云鲤像只小鸡般被云月舒拎起来,朝着门外飞跃而去。
“跟我走。”
风花雪月心中着急,纷纷涌上前围攻,却始终阻挡不了云月舒的脚步。
眼看两人要消失于眼前,一道金色玄力倏然而至,容月栖紧随其后,踏空而行。
“即墨州主,我的人,你带不走。”
就像是突然遇到了屏障,云月舒与云鲤两人陡然失力,直直朝地下落去。
艰难站稳,云鲤一看明显失态的云月舒,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朝容月栖身边跑,毫无一点此前的嚣张姿态。
容月栖静静注视着她跑过来,忽的唇角勾出一点微末的弧度来。
云鲤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攥住容月栖的袖子,躲到了她身后。
两方对峙,终是云月舒败下阵来。
虽然两人都是玄师境,但云月舒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不是容月栖的对手。
“改日定再来拜会。”
“恭迎。”
云月舒与川负雪离开时,两人的目光都在若有似无得打量云鲤,川负雪眼中藏了一抹暗色,她想知道云鲤到底是谁,又或者母亲将她认为成了谁。
竟然连自己都不管不顾,一心要带着她走。
川负雪暗暗咬牙,她绝不允许母亲身边有比她更重要,更亲近的人!
满江楼,人潮散去,满地狼藉。
容月栖轻飘飘斜睨了身侧的人,抽出袖子,抬步便走。
云鲤站在原地,纠结了会,还是决定跟上去。
有一说一,云鲤觉得,容月栖对自己挺不错,这条大腿抱的还是很舒服的,关键时刻总能撑住场子!
虽然那晚她出手的时候,她是真想要自己性命的。
可最后落下去的时候,云鲤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气托住了她,不至于真让她摔成了肉泥。
到底是自己先说那些过分的话的,云鲤深呼口气,跟着容月栖到后院。
水榭没修,没了屋顶,容月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石桌前。
天上落着小雨,云鲤拿了伞,又顺手折了枝海棠。
“容夫人,借花献佛。”
头顶落在一片阴影,容月栖抬眸,云鲤撑着伞站在她身前,另一只手拿着花,身后风雨渐起。
容月栖没有理会,回身继续望着天际。
云鲤见她不想搭理自己,也没说话,两人一站一坐,不知不觉,便是半日光阴。
月亮高悬时,云鲤已经蜷在地上睡着了。
容月栖睁开眼睛,低头看她,像只没了母亲的小兽,睡的很熟,身体却紧紧蜷缩着,明显的防备姿态。
半晌,容月栖抬手掐诀,一道结界笼罩下来,将水汽寒露阻隔在外。
云鲤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无意识扯住一片裙摆盖肚皮上,睡的更熟了。
容月栖继续在原地静坐着,眸底映着夜色,她已经独行了太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人亲密相处,就像现在这样,不必言语,不必逢迎。
就这样静静的呆在身侧,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