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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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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凌幻宸再一次被虞曦抱回了卧房。他很想告诉虞曦他想自己走,可能是感受到虞曦身上透露出来的不明情绪,因而把话尽数咽回去。
莫不是虞曦从他的童年故事中联想到什么,才会如此失态?
将凌幻宸送回去之后,虞曦未多做停留,匆匆摆驾书房。
待四下无人时,他拿出一方手掌大小的红木锦盒,掀开盖子,里面是一颗光华夺目的红珠。那珠子晶莹剔透,不似凡人之物。
虞曦将其托在掌间仔细端详,忽而唇角微微上扬。
十一岁那年,于他而言是一生中的噩梦来临,但也在噩梦之中幸存有一线生机。
凌幻宸就是他的生机。
自母后过世后,他便与胞弟虞昭相依为命,在诺大的幽王宫中,没有母亲维护,两人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新王后为父王育有一子,正得盛宠。父王爱屋及乌,对其子更是关爱有加,而他们这对兄弟反倒成了多余的。
一年,幽城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以至于民不聊生。新王后逮住这个机会买通大祭司设下一个局。而他们的父王连再三考虑都不曾有,便同意了新王后与大祭司的谏言。
如果没有凌幻宸的出现,他早已成为深海中的尸骨。
大难不死,虞曦返回幽城王宫,从此开始韬光养晦,暗中部署,终于让那些算计过他的人都不得善终。
继位以后,他也曾派人到海边打听那名孩童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
怪不得打听不到,原来他的小恩公是鲛族。
“来人。”
付长侍闻声立即入内,“王上您吩咐。”
虞曦神色严肃,以平日里与朝臣议事的郑重口吻说道,“去搜寻关于鲛族的书籍,事无巨细,凡有提及的统统呈上来。”
“奴才遵命。”
付长侍恭敬退下,心里直敲小鼓,饶是伺候王上多年也拿不准此刻王上的心意了。
莫不是那鲛族小殿下惹了圣怒,王上要对付鲛族?可如果是这样,王上大可下令先将人关押起来,但又丝毫未动,难道另有考量?
付长侍心思百转,思索每一种可能性,终不得头绪。
事实证明,他好像是想多了。
在忙于查找书籍的几日内,凌幻宸的吃穿用度分毫未减,反而日益精致。若论哪里不同,那便是接连几天两人都不曾见过。虞曦未摆驾,也没召见,天天沉于政务,似乎已经将那鲛族王子抛之脑后。
但凭借不可言说的直觉,付长侍深感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
果不其然,虞曦拿到相关古卷以后,付长侍便总能在奉茶的时候偶然得见端倪。
批阅完奏折,虞曦如往常一般拿起手边书册,这些日子一有空他便翻开关于鲛族记事的古籍,去了解鲛人的习性、喜好,甚至是忌讳。
起初凌幻宸于他不过是异族之人,后来他把人归入自己羽翼之下,也未多加考虑其原本的族类。如今他知道这人便是自己心上记了很久的小恩公,又怎能不事事挂怀。
他想要给人最好的,需得先弄清楚人家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王上,请用茶。”付长侍放下茶杯,余光扫到虞曦手边。
外侧拿的是往日会看的史书,而不到近前不知道,史书内还叠了一本册子,正是寻回来的鲛族古籍之一。
付长侍把头埋的更低,实则是掩去唇边笑意。他从来没见过王上为哪个人用心至此,简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
“奴才听闻,小殿下近日食欲欠佳,不知道是不是入夏的缘故。”
虞曦闻言果然抬眼,将两本册子往桌上一扣站起身,刚走没两步,突然停下来补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本王是体恤他背井离乡。”
付长侍从善如流,弯腰道,“王上所言极是。”
此时,被传食欲不好的凌幻宸正对着一桌珍馐佳肴犯愁。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自那日虞曦将他抱回之后,每天都命人换着花样的送上各色小食,除去一日三餐,午后、傍晚还要加上滋补汤品,多以鱼汤见常。
以前他吃不了的还能分给小七和云禾,现在三个人都没有办法解决多余饭食了。
偏偏他又不是个爱铺张浪费的人。
“主子,最近御膳房怎么总送鱼来?”小七盯住眼前的一碟松鼠桂鱼不由问道。
满眼望去,红烧鲤鱼、白灼鲫鱼汤,连小食都是油炸鱼酥。
虽然鱼很好吃,但光吃鱼也是会吃腻的。
凌幻宸对此很是不解,虽然身为鲛人,食物确以鱼类为主,但他从小到大被培养出来的习性,早变成什么都吃。
正思索着,虞曦已经进了房门。看到一桌子未动的菜肴,更加奠定了传言的可信度。
“王上。”
凌幻宸起身行礼,下一刻突然被虞曦打横抱起放回椅子上,于是整个人有些发懵。
“免礼。”
虞曦坐到他身侧,“听闻幻宸近日胃口欠佳,可是御厨手艺不好?”
凌幻宸因为方才那一抱略有走神,没有注意到称呼上的变化,应道,“不,这些菜味道很好,只是太多了。而且,臣想吃点别的东西,不一定要鱼肉。”
“书上不是说鲛人都是吃小鱼的。”
虞曦本是喃喃自语,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可凌幻宸却耳尖的听个全程。
所以这么多天没见到人,是因为虞曦特意去找了关于鲛人的书来看?
一来二去,凌幻宸便将原尾猜了个七七八八。
“王上若是想知道臣喜欢什么,可以直接来问,臣都会告诉您的。”
虞曦对上小鲛人含笑的眸子,后知后觉自己被人戳穿了心事,素日威严也挂不住了,转头咳嗽两声,“本王知道了。”
凌幻宸观其别扭样子,再瞧见他微红的耳根,心里跟明镜似的。
看来是说中了。
难得见着堂堂幽城王这幅模样,凌幻宸只觉心中一片柔软。
这一世他会细心的去发现,曾经错过的虞曦。
将近夏至,转眼间到了端午佳节,民间过节家家户户包粽子,文人雅客大都喜欢游湖赋诗,而寻常百姓们更热衷的还是赛龙舟。
当凌幻宸看见送到桌上的粽子时,心思一动,突然想亲手为虞曦包回粽子。
他不擅长厨艺,故而做旁的可能有些困难,但这粽子应该是不需要精深厨艺的。
为此,凌幻宸特意叫来御膳房的一名打杂宫侍。小宫侍诚惶诚恐,被召来后再三行礼,战战兢兢,半点不敢抬头。等在房中说了些话,听凌幻宸声音温和,小宫侍才渐渐放松,细心演示起来。
“您要将两边捏住,不然会散开。”小宫侍话刚出口,突然惊觉不妥,看一眼凌幻宸,慌忙垂首道,“奴才失言。”
凌幻宸几不可闻的叹声气,看来上次处理连叶的时候把御膳房的这帮人吓到了。
“无妨,你照常教就是。”
小宫侍偷偷抬眼,看到这张凡间少有的脸,即使心有余悸,但还是忍不住想这般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如传言一样是蛇蝎心肠呢。
“是。”
小宫侍一边讲解一边亲手展示步骤,凌幻宸起初失败了几次,再接再励后渐入佳境。小七和云禾也跟着加入包粽子队伍,他们包的主要分成两种,枣粽子和肉粽子,不论是甜口味还是咸口味都能照顾到。
凌幻宸依稀记得虞曦更偏爱咸肉粽,因而多包一些。
“主子,您要不歇会儿?奴才们来。”小七突然出声道。
凌幻宸已然包上了手,笑着摇摇头,“快包完了。”
云禾用胳膊肘怼一下小七,“你懂什么,主子要自己包,王上吃了才有意义。”
小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个就叫,对,叫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凌幻宸瞧他一眼,“包粽子。”这孩子恐怕是把会的成语都用他身上了。
“哦。”小七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低头忙活。
虞曦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主仆几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忙碌着,而旁边竹盖一排一排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粽子。
“王上。”凌幻宸见其来了,停下所有动作起身相迎。
“幻宸这是在……包粽子?”
“主子说要亲手给王上包粽子吃。”小七抢先答道,因着虞曦对凌幻宸的多番垂青,连同他们在身旁伺候的人也能时常见到王上的笑模样,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凌幻宸回头,“小七。”
虞曦闻言挑下眉,“给本王?那本王可要好好品尝。”说着,他截住云禾递过来的软巾,同时执起凌幻宸的手,细细擦拭。
不同于小七和云禾,御膳房的小宫侍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都说王上如何宠爱这位鲛族小殿下,到底百闻不如一见,他今儿算是见到了。
粽子被抬出去上锅煮,虞曦拉着人坐等,回想起方才的画面不由有些吃味儿,“幻宸怎么不来本王这?”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着不对,怎么好似深闺怨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