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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〇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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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破靠在叶恭身边,自背后抱住她,与她相拥而眠。
整整一夜,他没有做梦,而她,一宿好眠。
第二日,天一亮,沈破早早就醒了。他怕打扰叶恭休息,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反而是叶恭不大安稳,自沈破醒后,就一直辗转身子,好像哪里不舒服。
最后,还是叶恭自己睡够了,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沈破唤了苏横进门,送来水盆,让他们梳洗。
苏横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留意到,沈破颈间的布纽上面,染了一团淡淡的口脂。他的目光在沈破和叶恭之间移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留下了那么暧昧的证据,说他们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打死他都不相信。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冲沈破道,“一天一夜没出门,殿下甚好。”
说完,他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叶恭纳闷了,一天一夜没出门有什么好的,苏横说的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回头去看沈破,他的脸颊上居然浮了两团可疑的红晕。苏横奇怪也就罢了,怎么沈破也莫名其妙脸红,这俩男人在打什么哑谜。
叶恭狐疑着洗了把脸,坐到镜子前梳头。她松松地编了一条麻花辫,垂在肩上,本打算就这样算了,心下一想,没准一会儿会见到白芷,她可不要落了下风。
想到这里,她记起座下的几位仙子曾经贡了些胭脂水粉,当即拿了出来,对着镜子傅粉施朱。
沈破洗漱完毕,来到叶恭身边坐下,拿起了螺黛,“阿恭,我来帮你。”
叶恭刚刚扑好粉,听到沈破主动请缨,便转过身,仰起头,闭上眼睛,等着沈破来画眉。
她的皮肤本就白净,上了粉之后,白里透着粉红,好看得紧。而她仰头闭眼的样子,像极了索吻,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大早晨,若是动了情念,怕是出不了门了。
沈破生生忍住冲动,耐下性子,仔仔细细地画着。
他们面对着面,距离不过半尺,呼吸交织,柔情无限。
画完眉,沈破又拿起口脂,一点一点,均匀涂在叶恭的唇上。两颊也要抹点胭脂,看起来气色会更好。虽然沈破的手法有些生疏,但是他一步一步,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好了。”沈破收回手,将桌上散落的水粉螺黛,一一归整到一处。
叶恭睁开眼睛,对着镜子左右看看,赞不绝口,“不错啊,不如,以后你每天都帮我上妆好了。”
那是不是说,以后每夜,叶恭都会歇在沈破的房间里。
沈破嘴角晕开一丝淡淡的笑,“依你。”
换好衣服,叶恭挽着沈破的手臂,往驿馆方向去了。
路上遇到纤云的侍女,拉住过路的人,挨个询问有没有见到纤云。
上前一打听才知道,纤云昨晚竟然一夜未归,到现在没有半点消息。侍女担心纤云出了意外,急得直掉眼泪。
叶恭昨天见到纤云做出那等事,虽然十分生气,却知道,这丫头的命,对沈破沈乘来说,还有用处。叶恭打出去的一掌,不过是想震慑警告一下,不会重创到她,按理说,不会出事。
纤云一夜未归,肯定与叶恭没有关系。
沈破立即下令,命禁卫军四处寻找纤云,同时派人去王宫,禀告沈乘。
安排好以后,沈破和叶恭这才放心去了驿馆。
驿馆是各国使臣歇息的地方,白芷和程野都住在这里。
不过,他们互不认识,住的房间隔着也有些远,几乎没什么往来。
叶恭是来找玉萤的,到了驿馆,直接往白芷的住处寻去。
还在走廊里,就听见远处有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白芷是陈国公主,向来端庄优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脚步声。就算是玉萤,也是经过姑姑调教过的,同样不会如此。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沈破和叶恭加快步子,往声音来源处赶去。
过了走廊拐角,视线陡然开朗,在他们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身材高大的异族男子,眼神迷乱朦胧,步伐凌乱地追赶前面戴面纱的女子。待到走近了,方才看清,这男子正是楚王之子程野。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中了纤云昨日下的药。他和纤云应该是素未谋面吧,为何会中了纤云的药,这倒是一件蹊跷事了。
那女子,从衣着打扮上看,是陈国公主白芷。
她左右闪躲,明明跑不动,又不敢停下,眼睛里透出绝望的目光。
陈国女君白若将妹妹送来齐国,是想替妹妹找个驸马,万一程野和白芷闹出什么事,齐国要如何向白若交代。
沈破和叶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肯定的目光。
两人正要出手阻止,却见对面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闯入他们的视线,身姿矫健。几乎是眨眼之间,将白芷揽在怀里,避开了程野伸过来的脏手。
白芷脚下虚浮,突然被来人救下,一时没有站稳,猛地撞在对方的胸膛上。她小声喊了一句痛,用素净的小手捂住了撞到的额头。
对方察觉到他们的动作太过亲密,迅速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满怀歉意道,“事急从权,望公主不要介怀。”
他退步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衣领的纽扣勾住了白芷的面纱,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揭开了她的面纱。
白芷的面容顷刻之间落入众人的眼帘。
细眉凤眼,粉颊樱唇,五官无可挑剔,就连肌肤的每一条纹路,都像是精雕细刻一般。
如果说,叶恭是英姿飒爽、出尘飘逸之美,而白芷就是温婉优雅、端庄娟秀之美。
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白芷在片刻的愣神之后,很快反应过来。
她屈了屈膝,低头道,“白芷见过陛下。”
来人正是沈乘。
这几日,他每天都会来驿馆,想把沈破和她的事说清楚,一直没找到机会,只得日日前来。恰好今天遇到这桩事,他便顺手救下她。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将程野按住,在请示过沈乘之后,将程野送回房间去了。
叶恭戳了戳沈破,向着沈乘和白芷的方向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沈破认真地嗅了嗅,“没闻到,是什么味道?”
叶恭说,“奸情的味道。”
不信,就继续看下去。
沈乘上前扶起白芷,白芷望向沈乘的眼睛里,有对他搭救自己的感恩,还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娇羞。
英雄救美,果然是开启爱情故事时,万年不变的老套路。
叶恭啧啧道,“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倾心,你弟弟艳福不浅。”
沈破拍了拍叶恭的手,笑了笑,“说到艳福,谁能比得上我。”
就你会说话,就你嘴甜。
叶恭斜睨了沈破一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很快,她感觉到了一丝失落。先前不是说,白若想把白芷嫁给沈破吗,现在她和沈乘看对了眼,那叶恭一大早爬起来,用了那么多胭脂水粉,不全是白忙活了。
叶恭自语,“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美给谁看啊。”
沈破柔声说,“美给我看。我这人自私得很,总希望着,你的好,你的美,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那样,我便是你的唯一。”
是他还在介意那人吗?他什么时候能明白,他就是那人,那人就是他。
“你本来就是我的唯一。”叶恭目光潋滟,言语之中情真意切。
以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她会用一生让他明白,她的话有多真,她有多在意他。
恪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止沈氏一脉,还有她叶恭。
叶恭忽的想到一个问题,对沈破道,“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弟弟对白芷心动,只是时间的问题。将来,纤云和白芷,他要选谁。”
沈破闻言,低声笑了一会儿,“陛下对纤云的感情,不是喜欢。我早就察觉出来了,但是,这种事不能说破。是人,都有一种遇难而上的情结,别人越是阻拦,自己越觉得是真爱。我想着,等他长大一些,终有一天会明白。起初,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娶纤云不可,直到昨天,我才想通了。纤云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就范。看她对那药用得如此顺手,估计不是第一次。极有可能,她对陛下用了同样的招数。”
如果沈乘一觉醒来,发现纤云失身于他。想来,无论是不是纤云的计策,沈乘都要负起责任,这是男人应有的担当。
想起过去,沈破初回建安城,齐国大局未定,佞臣当道、敌我不明。沈乘迫不及待赶来,希望长兄可以成全他和纤云,这种行为倒是可以理解了。
只是,倘若有天,沈乘知道纤云的所作所为,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叶恭正想着,就看到送程野回房间的侍卫,脚步匆忙地回来了。
其中一个面如死灰,走到沈乘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全身都在颤抖,“启禀陛下,臣刚刚在楚野王房间里看到……”
沈乘眉头皱了皱,“看到什么?”
侍卫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沈乘说,“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臣看到……纤云公主……”
沈乘踉跄了一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程野刚刚的样子,摆明了是中了纤云下的药,而纤云却出现在程野的房间,该不会……
叶恭没有再往下想,担忧地望了一眼沈破。
沈破此刻的表情,并不比叶恭和沈乘好多少。
叶恭想去确认一下她的猜测,可是,这种丑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故,在沈乘赶去程野房间的时候,叶恭和沈破没有现身,远远跟在后面,以防发生意外。
沈乘来到房门前,喝退守在门外的侍卫,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才打开了房门。
他们无需进门,单从门缝里看到房间内的凌乱,就已经确定,他们的猜测没有错,纤云果然是跟程野有了肌肤之亲。
沈乘脸色变得煞白,须臾之后,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他的身子晃了晃,跌倒在地。
白芷慌了手脚,快步奔过去,抱着沈乘的头,焦急道,“陛下!陛下!”
叶恭心里咯噔一下,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沈破现身出面,冲在场的所有人道,“速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