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管局和阴司所》南雨北风

31、大战

　　金色的剑芒射向地通，苍老古朴的力量迸发。
　　只见地通不慌不忙，手中凭空变化出一把水做的折扇。扇面打开，出现了整片海域。它的扇子里，装着整个大海。
　　远古的巨兽从海洋深处一跃而起，翻滚出巨大的浪花。海面波纹四起，推开一道道厚厚的纹理。水面像一堵厚实的墙壁朝彻天推进，让他连连后退。
　　他手指飞快掐了一个法诀，环境从深海来到山林。
　　狂风呼吼，锐利的山风在峡谷中借着雨势刮出它行走的痕迹。此时的风有迹可循，如刀片般带着侵略性行进。
　　风向上卷曲汇聚，形成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道带有毁天灭地气势的龙卷。闪电缠绕其身，以催骨拉朽之态朝地通猛扑。大地裂开，土壤被地上的裂口吞噬。
　　地通手上折扇飞转，海洋从扇面上侵泄而下。海水倒灌进内陆，山林间出现了一个黝黑而深不见底的巨洞，疯狂吞噬一层层倾倒的海水。
　　情势急转，巨洞之下猛地升起一方幽蓝色的水牢，将龙神彻天困在其中。
　　似乎是他输了，地通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当你决心炼化龙壳封印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我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彻天，你我之间，已是悬崖百丈冰，不死不休。”
　　岂料，一阵急促的电闪雷鸣声响起，紧接着，幽蓝的水牢被强悍的雷电之力爆破，水域炸开，将附近瞬间夷为平地。
　　地通祭起水扇，往上一扔，手指飞快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世界再次变换。
　　彻天的领悟在山林，地通的领域在深海。
　　他们再次来到海上。
　　庞大的骷髅升腾钻出海面，她身披血红的斗篷，头顶盖着火红的盖头，妖冶诡异。
　　十根毫无血肉的指节翻飞，将海水汇聚成千丝万缕，如丝线般缠绕上彻天。
　　更强大的闪电攀上水流，水遇上雷电，发出滋滋的声音，炸裂爆破声不绝于耳。
　　终于，雷电之力更胜一筹。水线被闪电斩断，这一方水域全部炸开。雷电凝结成密密麻麻的网，紧紧缠在地通身上。
　　他被束缚在骷髅架子前，背后正好立着那方血红的骷髅，成一种献祭的姿态。
　　“你居然从深海开幽冥之门，不怕遭到反噬？”彻天眉头紧锁。
　　无需多言，失败的地通已然遭受邪法反噬，口中吐血不止。
　　地通嘲讽道，“何必这样看我？你能借天之力，我能借地之力。天的力量无非是雷霆万钧，地的力量来自幽冥，我并无错。天道给了我借用这股力量的能力，我用它便是对的。”
　　这时，地通呼吸一窒，浑身肌肤皲裂，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瞬间变得通红。
　　被雷霆禁锢的骷髅架子此刻身上延伸出无数细细密密的线条，彻天瞳孔微张，“命线！你居然付出如此代价！”
　　“幽冥命线被你带走无数，一旦失败无法送回，皆是你的罪过，你要把你的命还给他们！没有还完，根本无法脱身！这是必须背负的孽债，根本无法逃避！”
　　地通无所谓的笑笑，神色痛苦狰狞，“你要是可怜我，大可放了我，让我杀了你。这样，既能把命线放回去，也能让我免受折磨。”
　　“那瘸子不是说要有怜爱之心？那你现在就怜爱怜爱我好了。”
　　“不可理喻！你乃咎由自取！”彻天怒。
　　“咎由自取？”地通好笑的嘲讽，“我怎么咎由自取？”
　　“彻天，我一直觉得天道不公，尤其对我不公。”
　　“我和你出生在同一个壳里，你还是后出生的那个。凭什么你能得到天的力量，而我只能得到地的力量？雷霆本身就是用来击溃地府幽冥鬼魅，天道早就为我们做了选择，我是被放弃的那个。”
　　“我从未想过双生会分强弱，甚至一直以为你才是弱的那个。可我将力量给了你，让你飞升金龙之身，自己却沦落成区区蛟妖，四爪不齐，龙角不生。彻天，你能有今天，得益于我对你的爱护。你凭何处置我？！”
　　“还有那个该死的瘸子！”他恨的咬牙切齿，“我不过是做了一次错误的选择，为什么就此被放弃？为什么我就再也没了机会？！”
　　“凡人总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何我没有这个机会？！仅仅因为一些弱小到可笑的命，天道就将我弃如敝履，这不公平！不公平！”他怒吼出声。
　　彻天眼底一片悲凉，“你是更强大的那个，可你一直不曾意识到。地之力不仅仅借力于幽冥，更多的，是借力于万物生灵。生命蓬勃向上的生机是一切力量的来源。上苍把这份力量赐予你，你却从来不曾用过，又怎能怨恨天道不公？”
　　“你从心底看不起世间万物，视他们如卑贱的蝼蚁，总是高高在上，才会逐渐失去你初始的力量。”
　　“你说没有机会，可你是否知道，无论是天道，还是师傅，都给了你无数次机会。”
　　“师傅见到你，永远以劝诫为主，他从不曾对你下过死手。一直以来，在他活着的时候，总是希望你能诚心悔过，肩负天下生灵。可你从来没有。”
　　“你只是越来越放肆，放肆到了天道都无法容下你。一次次的天罚都没有杀死你，并非因为你的强大，而且上苍仍然对你抱有希望。”
　　“他们都在等你悔过，可你却是一次次的辜负。直到你设局杀了师父，一切，落地成埃，你不会再有机会了。我无法让你悔改，只能将你囚禁。”
　　“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何找了上千年都找不到的壳，在师傅死后，立刻被我找到，拿来封印你？”
　　“罪无可恕了。”彻天眼中蕴藏着浓重的悲伤，惋惜、遗憾，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只化做深深的一眼凝望。
　　地通喃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怎会不知晓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怎会如此？……”
　　“你在骗我！”他暴怒嘶吼，眼底满是血色，命线根根断裂，束缚他的雷霆封印也开始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