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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万里雪飘夜正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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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三年的初冬，夜晚清冷。
黑衣劲装的女子坐在城墙上，抱着一坛酒，独自喝着。
戚少商和顾惜朝来到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如画般美丽的女子，四周充溢着那么悲伤的情绪。
那种悲伤，连他们都能感觉到。
“玲珑姑娘，好久不见。”戚少商抱拳一笑。
嵬名玲珑从城墙上跳下来，把酒坛一摔，也笑笑。
“顾公子，戚大侠，好久不见，不过，我想，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顾惜朝开门见山，“玲珑姑娘是有什么事与我们说吧？”
嵬名玲珑笑着说，“顾公子，玲珑确实有一事相求。”
“请说。”
“大夏经历这样一场打击，皇家又有这样的丑闻暴露天下，我们的子民需要皇家向上天神灵祈祷，献圣女为祭品，平息上天之怒，保佑我大夏平安，让我们的子民对我们重新恢复信心。我作为嵬名家女子，自当以自己的血为祭，所以，我便是祭天的圣女。三天后我便会回到我故乡的神山上，完成天祭，以平息神灵之怒。”
嵬名玲珑说完这些话，戚少商与顾惜朝都有些愣了。他们知道北方民族有太多信仰与祭祀方式，可是没有想到，连嵬名玲珑也要成为祭品。
看着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嵬名玲珑笑笑，“我这次来，是想求顾公子，将我那对耳环还给我，还想求戚大侠帮一个忙，帮我将那对耳环交到南仙手里。”
戚少商和顾惜朝更不解了，嵬名玲珑竟然要他们帮的，是这样的忙。
“我知道你们两位对我的所作所为有诸多不解，在我死之前，我决定告诉你们——因为我一直拿你们当朋友。”
………………
“我记得南仙来到大夏时是个春天，西凉的春天从来都没有那么美，她来的那年春天，我们的土地上开了好多漂亮的花，好像是都在欢迎她的到来。”
“可是她并不开心，她不开心的样子，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会心痛。”
“我曾经很喜欢那个被千万人拥戴的帝王，可是从我见到她的时候，我竟然开始恨那个男人。我知道南仙一定有自己的爱人，却被逼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这个男人毁了她的幸福。”
“所以我发誓，我要让南仙快乐，我要保护她。”
嵬名玲珑的脸上仿佛弥漫起一种光华，似乎在回忆初见那个女子时的美好。
“从那以后，我所做的所有事，都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和我同样是女子的人，一个我曾经爱的人的妻子。而我恨的那个人，是我曾经爱过的，并且一直爱着我的。你们说，是不是很不可置信？”
“玲珑姑娘……”戚少商几乎说不出话来。
“谁伤害她都不可以，谁要是知道她的秘密，我就要杀了谁。我一个一个的杀，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我会杀了你们，杀了方应看，然后再杀了李乾顺！”
“可是我杀不了了，我也没办法再保护她了。而这次因为她的错误，子民们要由一个皇家女子做祭品去祭天，于是，我想，这是我保护她的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方式了。”
“顾公子，那对耳环是南仙送给我的唯一的礼物，我只求你还给我。戚大侠，我不会再回去见她了，所以，你帮我送还给她好么。”
顾惜朝和戚少商已经说不出自己此时的感觉，只能点点头，“好。”
………………
初冬的雪比往年飘的紧，顾惜朝望着今年汴京的第一个雪夜，想起了有一个女子，那样用力的爱着另一个女子。
从夏国传来的消息，嵬名玲珑作为圣女，在天祭之礼中献给他们的神灵自己的生命，换来大夏子民的安心。
他们用尖刀一刀刀割破她的每一处皮肤，让血慢慢流干，成千上万的百姓望着女子鲜红的血液染红厚厚的雪层，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顾惜朝想，要有怎样的爱，才能将自己的生命安然付出而不计较对方是否能给与自己回报。
他对这样的爱充满敬意，他从未想到，原来一个女子爱另一个女子，也可以爱的这样凝重而伟大。
他再次望着这汴京城，他一直都知道，这样一个管弦丝竹金碧辉煌的城市，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舞台。
再过几日，他便要去宋夏边境驻守了。
回过神来时，他看到戚少商站在他身后，他微笑，递给他一个锦盒，里面放着那对耳环。
“大当家，再过几日，惜朝便要去往边境，就在此一并道别，万望珍重。”
戚少商接过那锦盒摇了摇，笑的清朗。“顾公子，我是不会跟你道别的。”
顾惜朝愣了一会，才反应起戚少商拿到这个锦盒后自然也要去夏国，要去完成那样一个嘱托。
他笑，“是我忘记了，我们还不用道别。”
戚少商忽然望住他，像是要说什么，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顾惜朝总觉得他已经听到了戚少商要对自己说的话。
他微微扬眉，望着北方，“大当家，我曾说过，我打骨子里爱呆在北方，你记得么？”
“当然记得，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从来都是想忘也忘不了。”
顾惜朝笑着说，“我也是。”
“那么，惜朝，我们便不用道别，而且，我想以后也不用。”
戚少商说完，与他并肩，也望着北方，“既然喜欢同样的地方，我相信便非殊途，你呢？”
顾惜朝回过头望着他，看到戚少商如炬目光闪耀如同中天太阳点亮了雪夜，一刹间失却语言。
………………
政和三年初冬，汴京的第一场雪，雪夜正长。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