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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先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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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维尔天赋青少年学院
医务室
果然,被蜘蛛咬也是要看实际情况的,起码要做好自己会做无数项检查的心里准备。
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的彼得小小地打个哈欠,虽然已经退了烧,但彼得还是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力气。
“汉克教授,”彼得又打个哈欠,带着鼻音的童音软软的,还有点奶气,“我真的好很多了。”
顶着个毛茸茸蓝色野兽脑袋的汉克头也不回地说,“你是指高烧昏迷两天?”仔细地反复推敲着检查报告上的每一个字,“还是突然恢复的伤势?还有……”相较于反驳彼得时的温和无奈,他的语气瞬间一厉,“查尔斯你给我好好躺着!你的感冒还没好,别想着下床!”
躺了两天的查尔斯教授分外难受,“汉克,我只是晚上着凉了,你别这么夸张成吗?”他想念他的书房,想念好吃的羊排,想念那群时时刻刻能把自己气笑的学生……
反正他讨厌死了一天到晚只能喝白粥只能躺床上不能看书的生活!
“我夸张?!”
性子比查尔斯还温顺的研究员形象生动的表演了炸毛的全部过程,蓝毛狮子头的毛炸着,“是我让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去的吗!是我让你明明觉得身体不舒服还硬撑着去上课结果当着学生的面前昏过去的吗!还是我让你不听医嘱的偷偷喝酒的吗!”
查尔斯昏过去的时候直接吓得那群学生能力暴走,在育婴房照顾妮娜的他差点被冲来找他的皮特罗给直接撞飞好嘛!查尔斯你看看他被吓得变成毛绒狮子头的脑袋!都两天了他都还没变回来好不好!
彼得眼观鼻鼻观心地保持沉默,心里直发虚:教授会生病的原因好像不是着凉了,好像是因为他把心灵宝石的力量传给了教授……教授不会有事吧?心灵宝石最爱的人不正是教授吗?在它心里面,旺达和幻视的地位都排在教授后面好不好!它不可能会害得教授失去变种能力吧?!
被汉克毫不留情地怼了几句的查尔斯不高兴地缩回被窝里,默默腹诽汉克在孩子面前都不给他留点面子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记下来了!
“滴滴――”
电子体温计发出声音。
“来,彼得,把体温计给我。”
汉克无视闹小脾气的查尔斯,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汉克早看清了查尔斯温文尔雅下的小孩子脾性,尤其是在他生病的时候,简直让人头疼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以前还会在学生面前伪装一下,现在可好了,在彼得面前都会闹小性子,彻底放飞自我了。
“嗯。”正在头脑风暴的彼得回过神来,从腋下拿出电子体温计,扫了一眼电子体温计上的数字,心里松了口气,然后递给了汉克。
汉克看看电子体温计上的数字,“华氏温度九十八点七,”提了两天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一半了,“好了,彼得你的烧降下去了,不过你最近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太累。”认真地叮嘱道,“你先回宿舍,我再给查尔斯看看病情。”
“知道了。”彼得乖乖巧巧地点头,跳下凳子,小跑到查尔斯身边,伸手抱住教授,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安慰道,“教授要听汉克教授的话,不要怕吃药打针,好好休息才能好得快,不要害怕。”
第一次被小孩子安慰的查尔斯失笑,心里的某个角落软了下去,“好,我会听话的,彼得,你先回去,不要乱跑,好吗?”
“嗯。”彼得弯弯眉眼,“教授,汉克教授,再见。”
“再见。”
“再见。”
目送彼得离开医务室,半晌,汉克脱力地放下彼得的检查报告,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发现原因。”
躺在病床上的查尔斯平静地望着天花板,蓝色的眼眸温润如玉,“没关系,慢慢来,汉克,我不着急。”
“查尔斯!”汉克脸色越发的难看,“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担心?你的变种能力消失了!我们甚至还找不到原因!”
“但着急也没用,不是吗?”一觉醒来就无缘无故失去了能力的查尔斯没办法用精神力宽慰急得野兽头都冒出来的汉克,只能放轻语气,声线里带着春风般的柔和,“汉克,我们应该换个思路,或许我的变种能力消失的原因不在彼得身上,是我的问题呢?”
汉克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又拿起彼得的检查报告,对照着查尔斯的检查报告,从第一页翻看起来。
查尔斯无奈,“汉克?”
“汉克·麦考伊?”
“汉克·麦考伊博士?”
“汉克――”
“查尔斯你――”
汉克忍无可忍,报告摔在桌上,回头,刚要发火就对上查尔斯看着自己的双眼,矢车菊蓝的眼睛清澈透亮,他甚至可以看见映在查尔斯眸底的属于自己的身影。而即使在自己无故失去了变种能力的情况里,那双眼睛依然充满了温柔,让他满腔的担忧焦灼随之消散。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如阳光下的初雪,不出几秒就会消融得干干净净。
“……好吧,”在查尔斯的注视下,汉克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微微发酸,但没表露出异样,选择了妥协,带着几分纵容地回答查尔斯,“查尔斯,我会换个思路,看看有没有办法恢复你的能力。”
查尔斯眉眼弯弯,笑了笑,“汉克,我相信你能找到办法。”
“你总是这样,”汉克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当年查尔斯坐在轮椅上,在得知自己失去行走能力后,非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笑着安慰他的样子,“查尔斯,”汉克走到床边,变回了那个白净的研究员,坐在床边,认真而严肃,“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你沮丧颓废的样子我也不是没见过……”
“哦,天哪,”查尔斯抬手捂脸,一脸的黑历史不堪回首,“汉克,你怎么还记得啊?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可千万别在学生面前提起,我还要面子的。”
“查尔斯,”汉克失笑,“但我也记得你跟我说的话,”他看着自己的好友,“是你教会了我要接受自己,不是吗?所以……”汉克握住查尔斯的手,声音诚恳,“以前是你帮助我,如今,就换我来帮助你,好吗?”
查尔斯沉默不语,良久,才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你根本就没给我拒绝的机会,”抬眸,如雨水洗刷后的天空的蓝色眼睛里一片坚定,“但是,你不能再让彼得来做检查了,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但你也知道,你能力消失的原因有九成的可能性是因为他。”汉克也很无奈地指出这点。
“不过还有一成的可能性是我自身的缘故,不是吗?”查尔斯耸了耸肩,比汉克还诚恳,语气认真,“即使真的是因为彼得能力暴走才导致我失去了变种能力,我们也不可以让他知道这件事,他经历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我没有办法,也不能再让他承担这份愧疚。”
“即使你会永远恢复不了变种能力?”
“即使我会永远恢复不了变种能力。”
汉克凝视着神情认真严肃的查尔斯,终于忍不住开口,好奇地问出他心里的困扰了他好几天的疑惑,“查尔斯,如果不是我知道彼得的确是他父母的亲骨肉,我一定会怀疑他是你的私生子,你不觉得你实在是太关心他了吗?”
查尔斯无辜脸,“有吗?”
“有。”汉克直直地盯着查尔斯,“你有。”
“我对你们也是如此。”
“不一样。”
“哪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哪有。”
“哪里都有,查尔斯你如果还要继续转移话题的话,我可以一整天都陪着你。”
“我没有,或者你可以当我父爱泛滥,不如过几天我问问彼得愿不愿意当我的教子。”
“你确定你不是母爱泛滥?”
“汉克!”
“查尔斯!”
知道糊弄不过去,查尔斯自己调高了床头,选择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枕头上,扭头望向窗外,透过二楼医务室的窗户,X学院里的花园尽收于那双蓝色的眼睛之中。
而在花园里,罗根正好上着体育课,当然,不出几分钟罗根就亮爪子打算追着学生们揍,坐在树上的镭射眼手按在红石英眼镜上的调控钮上,准备射飞那个又亮爪子的笨狗;树下准备着教学课程的琴和奥萝洛习以为常地戴上耳机,继续自己的准备工作;而在另一边,注意着同大家保持距离的彼得从柱子后探出头,看着乱成一锅粥的花园,露出个小小软软的笑容。
还好彼得没起疑心。
查尔斯微微松口气,却没留意到身体突然一僵的凤凰女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而躲在柱子后的彼得在他放松的瞬间,不动声色偷偷用余光观察着二楼医务室窗户,眼神闪烁。
在医务室里,汉克则是沉默不语地注视着查尔斯,良久,才叹了口气,退了一步,“查尔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你可以选择再相信我一点。”
“我一直都相信你,汉克。”查尔斯语气温柔了几分,收回视线,回头看着那个白净腼腆的研究员,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个不愿接受自己变种人身份的年轻人,“你陪了我这么久,在我最糟糕的时候是你在我的身边照顾我,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
“汉克,是你拯救了我。”
在那段将近十年的岁月里,他接受了埃里克和瑞雯的离开,接受了永远无法站起来的命运,接受了政府对他们明里暗里的警惕仇视和打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保护好他的学生。
但他没有做到。
在他又一次目送自己的学生被政府押上战场后,在他又一次听闻到自己学生的死讯后,在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学生后,他待在空荡荡的X学院里,终于崩溃痛哭。
他救不了任何人,他甚至救不了他自己。
在整个世界对变种人的恶意中,他抛弃了令自己感到痛苦的变种能力,不愿在听到每个人心里丑陋恶心的声音,不愿触及到深埋于他们心底不敢回忆的惨烈与黑暗;他总是一个人烂醉如泥地躺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地把基因药剂注射进血管里,然后狠狠地把针管摔碎;他酗酒、依赖药物、自暴自弃、冷漠颓废、脾气反复无常,他甚至自杀过无数次――现在在他被手表遮挡着的手腕上,还留有几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教科书上轻描淡写的几行黑字,是查尔斯将近十年的生不如死与行尸走肉。
历史总是这样,将所有的背叛抛弃辛酸委屈痛苦血泪统统掩埋于岁月的尘埃之中,再在历史书上一笔带过,最后被时光遗忘。
但查尔斯没有忘记,陪他度过那段岁月的人,只有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