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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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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青蔓悠悠转醒,只觉浑身酥软,脑袋又昏又沉,口干舌燥,一副宿醉的样子。她刚要用手撑着坐起身来,目光一扫看见齐铭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米粥,闻起来又香又甜,恰巧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脸一红把头埋进被子里。齐铭不知缘由,以为宋青蔓是为昨晚的事情害羞,嘴角噙着笑挨着床沿坐了下来,一边搅动着勺子一边对她说:“这是方嫂一大早熬的,火候够时间足,你尝尝。”说罢就把碗凑近宋青蔓,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准备喂她吃。宋青蔓抬头一看脸更红了,齐铭一说话她忽然就回忆起了昨晚的情形,心里不由地扑扑乱跳,好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我自己来。”宋青蔓只觉齐铭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温柔,一时半会儿不适应,脸颊又红又烫,要伸手去接瓷碗,却被齐铭闪过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子下面的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呀!”宋青蔓尖叫一声,用被子牢牢裹住,又羞又恼。
齐铭轻笑放下碗,从柜子里取出宋青蔓的里衣放在枕边,虽然屋子里温度适中,但外面冰天雪地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着凉,还是不要大意的好。宋青蔓一把拽着衣服艰难地在被子里穿上,也顾不得整齐不整齐了。待她穿好里衣这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起身来,软绵绵地靠在竖起的枕头上,齐铭又拿起勺子要喂她,一边还说道:“趁热吃,耽搁一会儿就凉了,对胃不好。”话音未落,齐铭看着宋青蔓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听话。”
宋青蔓只想打发齐铭离开,忍着别扭把粥吃了,目送齐铭穿着官服出门,终于松了口气。瑞珠儿眼尖,待齐铭一离开就连蹦带跳地进来了,笑眯眯地看着宋青蔓,问她今日有什么吩咐。宋青蔓精神不济,只是摆摆手,瑞珠儿点点头,安静地退了出去不打扰她休息。宋青蔓蜷起双腿,用手臂用力抱住,把脸埋了进去,这安静又黑暗倒叫她安心了不少。她脑中思绪混乱,一会儿是齐铭以前冷漠无情的样子,一会儿是齐铭为自己负伤的痛苦,一会儿是两情相悦的欢喜……跟做梦一样荒诞离奇,仿佛上一刻和这一刻都不是同一个人,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以后要怎么相处啊?宋青蔓蹙起了眉,想起刘氏在父亲面前的娇羞样儿,不由地一阵恶寒。要是让她也这样,还不如回到以前那般陌生的好……
“夫人,有客人来了。”瑞珠儿快步走进来,打断了宋青蔓的胡思乱想,“听门上说是夫人您的母亲……”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刚刚才想到刘氏这人就来了,果然平时无事别瞎想。宋青蔓怔了一下,没想到宣平如此偏远都会被人找过来……她吩咐瑞珠儿把人带到正堂去,慢悠悠地起床穿衣,在掀开被子时赫然发现床单上有一团血迹,臊得她手忙脚乱地扯下单子胡乱揉成一团,丢也不是放也不是,偷偷地藏在了衣柜最里面。这一打岔反倒叫宋青蔓镇定下来,不管来者善与不善,她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却说刘氏带着丫鬟晴儿和瓶儿在正堂坐等,瑞珠儿摸不清她的喜好,上了清茶和茶点,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动手。知府的府邸在她想象中比这好多了,不说是金碧辉煌,至少也是几进几出、亭台楼阁样样都有。她有点吃不准这个女婿的能力和品行如何,看来只有从宋青蔓身上找出点端倪来,毕竟她对齐铭还是有所期待的。
宋青蔓跨进正堂一眼就看见刘氏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后,而她旁边椅子上还坐着一个眼生的姑娘。宋青蔓下意识皱了皱眉,莫名地有点不高兴,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既平静又冷淡,“母亲安好,路上劳累,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住处了,随时可以去休息。”
刘氏冷哼一声,明显不高兴,宋青蔓见了她居然不行礼,现在她还是白身没有诰命,不过是有个四品的夫君就这般跋扈,将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她忍了忍,想起此行的目的冷冷地说:“蔓娘果然有点当家的样子了,不枉我多加教导。”口头上占了便宜,刘氏心里好受了不少,这才介绍起身边的少女,“这是你表妹婉君,幼时曾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日子,你们姐妹关系不错,还记得吗?”
宋青蔓本想回怼一句,但她硬生生忍了回去,看着刘婉君慢慢地回想,好像小时候确实有个小妹妹跟着自己,只是相处了半日她就去了外祖家,哪里有什么情分。刘氏这么说,无非是想套近乎,贴关系,且看她究竟想做什么,“婉君妹妹好,多年未见妹妹长得越发水灵了。宣平不似中原城市繁华,不久前才遭了战乱,此刻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不知母亲带着表妹过来有何事?”
话音刚落,宋青蔓就看见刘氏眼眶里涌出泪水,一张手绢擦了又流、流了又擦,那番楚楚可怜的做派看得她浑身不舒服。本来就宿醉,此时她更加不爽了,只想早点打发了她们。刘婉君在一旁装腔作势地劝慰,刘氏抽泣了几声之后才向宋青蔓说,原来她跟着齐铭到宣平之后,家里的生意突然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不仅让宋文新损失了大笔钱财,还惹上了官非,不得不把多年经营的生意拱手让人才脱了身。如今他闲着在家脾气暴躁,对刘氏的郎情妾意抛得远远的,终日饮酒作乐不听劝,甚至有纳妾的念头。刘氏见劝不动也阻止不了,一时气愤跟宋文新大吵了几次,还让娘家人来撑腰。谁知宋文新是无意还是有意的,竟然看上了刘婉君,腆着脸要娶她过门,唬得刘氏六神无主,这才听了弟弟的下下策,带着侄女往宣平来了。她想着与其便宜了宋文新那个老东西,不如看看女婿如何,一来年纪上相差不多,二来女婿好歹是四品官,对娘家的帮助只多不少。当然后面这些打算她没有跟宋青蔓实说,只是跟刘婉君交了心。
宋青蔓一心以为刘氏过来是为了躲宋文新,住上几日就会回去,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闲话几句就让桃夭带着她们去了西厢房。等晚上齐铭回府,她简单地跟他说明了情况,齐铭没有什么介意点点头让宋青蔓自己安排,现在这是他们二人情意相通的时候,他才没心思去管外人呢。这不晚饭他带着宋青蔓在书房吃了,两人腻腻歪歪说了一会儿话才分开,宋青蔓特意点了好几支蜡烛,将书房照得光亮,自己带着瑞珠儿回房看书去了。齐铭就着灯光看了会儿公文,草拟了几个冬季防灾的措施,揉了揉倦怠的眼角,叫侍书收拾妥当之后离开了书房。
宣平冬日很少下雪,昨日的雪是初雪也是末雪,跟玩笑似的,房顶和地面上只是湿润,半片雪花都看不见。到今日更甚,不仅没有雪花,叫太阳这么一照连地面都干透了,完全看不出下雪的痕迹,倒叫宋青蔓埋怨了好一阵儿,直嚷着可惜。若不是刘氏突然上门,她本想带着瑞珠儿去接草木上的雪水,用来泡茶别有一番风味。齐铭顾忌着脚下,用手稍稍提着下摆,慢悠悠地穿过院子回正房,刚走到院中忽见一袭白衣伫立在光枝无叶的树下,不免吓出了一身冷汗。
“谁?”
那白衣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一个面生的少女。齐铭顿住了脚,既然不是鬼魂,他就不害怕了,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那双斜飞的媚眼,其他五官他都没有记住。偏生就是那双眼睛勾人,似嗔似喜看得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齐铭伸手了,不过是摸的自己的下巴,他忽然想起宋青蔓跟他说过刘氏和她侄女住到家里来了,想必这便是刘氏侄女吧,叫什么来着?
“大人晚安,小女消食,走到这里看见檐上有雀儿做巢,一时看呆了,惊吓了大人是小女的错,还请大人见谅。”
齐铭挑眉,这话说的漏洞百出,若非无意为之,那便是颇有心计了。他没心思跟这个小表妹纠缠,连声说无事,看也不看就从她身边走过。刘婉君咬了咬唇,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冬日寒冷,夜里更甚,她穿着这身衣服真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可惜没能成功。她跺了跺脚,双手摩挲了手臂哆哆嗦嗦回去了,没发现齐铭躲在柱子后面观察了她好一会儿。
等齐铭进屋时,宋青蔓已经坐在床上了,床脚放了一个汤婆子,烘得被子里暖呼呼的好舒服。她手里拿着书,眼睛却在不停地打架,看三行又倒回去看一行,半天没有翻动一页。齐铭不由地抿嘴一笑,明明已经很困了还这么熬着,他从宋青蔓手里抽出书,不想惊醒了她,只见她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懵懂和纯洁,看得他大脑一热,凑近宋青蔓吻了吻她柔软的唇,轻声说:“夫人,咱们就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