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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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太太……”看到路太太，林珞菲更加犹豫了。路太太却不管这些，走上前来，拉着林珞菲往公馆走。林珞菲的心里虽然百般矛盾，可她想见公爵的心却没有变过，她担心他的伤、他的身体，她也想念他的微笑、温和的目光和轻柔的低语。在路太太的催促下，林珞菲再也无法抗拒，她跟着路太太走进了公爵府。
“菲奥娜小姐，您来了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小少爷这几天……唉……”路太太没有说下去，一声沉重的叹息却加重了林珞菲的忧虑。
“路太太，公爵他……怎么样了？……”林珞菲本来并不想这样问的，最近，她的心底里常常有一种隐秘的畏惧，唯恐她这些天对公爵关心太过。在以前，她从没有这样想过，关心公爵是那样自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在她的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她忘不了，也放不下。可是现在，事情似乎变了，她害怕自己那一步，已经逾越了公爵可以接受的界限，奥古斯都公开表示的不满，也似乎证实了她的失当。或许……或许公爵也感觉到了，他就是害怕她走得太远，才开始冷淡她的。
然而，尽管林珞菲想了这么多，当她听到路太太那样充满忧虑的话语时，她还是忍不住，将那一句充满关切的话语问了出来。
路太太有些奇怪地看了林珞菲一眼，同为女人，她听出了林珞菲话里的犹豫。这是怎么了？路太太弄不明白。往常菲奥娜小姐一到公爵府，第一句话的问的就是公爵，可今天，她不仅没有一开始就问起小少爷，就连路太太先提起了，她这一句询问都显得这样迟疑。想起小少爷这几天的反常，路太太直觉地感到，这两件事或许有联系。
尽管心存疑惑，林珞菲的话，路太太还是回答了，话语中忧心忡忡：“菲奥娜小姐，我真不知道小少爷是怎么了，这么些天了，他什么也吃不下，晚上也睡不着……菲奥娜小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夏宫、国王，还是……”路太太终于还是没有说完，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直盯着林珞菲，还是，您？她本来想这样说。这么多年了，路太太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小少爷的心。
林珞菲没有回答，她也一直在问着自己，公爵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这件事，她却找不到答案。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议事厅里发生的事，那一天，她在国王面前大胆直言，震动了整个议事厅里所有的人，但奇怪的是，事后她每次回想，记忆中最先想起的竟不是对国王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惊骇的廷臣们，而是，当她挽着奥古斯都的手臂时，公爵垂着头冷淡的神情……
想到这里，她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对公爵的担忧驱散了所有的怯懦和顾虑。她想要见他，哪怕他对她冷淡，拒绝她的心意，见不到他，她的心便总是空落落地悬着的。
“少爷！”路太太敲响了书房的门，让她意外的是，书房里竟没有回答，她稍微加重了些手上的力道，又敲了一下，“拉乌尔少爷！”
书房里仍然没有动静，路太太正要再敲，却被林珞菲拦住了。林珞菲把耳朵附在门上仔细听了听，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轻轻推开了门。
时间正是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书房里一片明亮，阳光明艳艳地洒在书房的墙上、地上。有一抹阳光也洒向了公爵的办公桌，桌子的一角，连同桌上厚厚的公文，都晕染了阳光，还有，办公桌后，一个疲惫的身影。
公爵坐在椅子里，靠着椅子的背，头微微歪向一边，闭着眼睛，轻微平稳的呼吸显示他很可能是睡着了，只有几道阳光还不识趣地撩拨着他阖上的眼睛。然而，不管是阳光，还是悄悄走进来的路太太和林珞菲，都没能惊醒他，他太累了，好不容易在午后的阳光里，睡熟了……
路太太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轻轻拉上了窗帘，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刚才直射在公爵脸上的阳光也隐去了。近来，公爵的睡眠是太难得了，路太太希望，公爵能睡得好一些。
路太太回过身，看见林珞菲正站在公爵的身边，一下子，刚才看见公爵终于睡着而生出的喜悦都消失殆尽了……菲奥娜小姐来了，但小少爷却睡着了，路太太知道，小少爷一定很高兴能见到菲奥娜小姐，可是，此刻叫醒他呢……路太太又于心不忍，小少爷实在太需要睡眠了……
“菲奥娜小姐……”路太太走到林珞菲的身边，她想告诉林珞菲，睡眠对公爵是多么宝贵，尽管很难开口，但她还是希望菲奥娜小姐不要在这个时候叫醒小少爷。然而，路太太并没有开口，当她看到林珞菲的目光时，她就知道，菲奥娜小姐和她一样，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扰小少爷。
路太太放了心，四下里看了看，在一旁的软椅里找到了一条毯子，她刚想走过去，身旁已有一个人先动了。路太太看见林珞菲，和她一样，一步一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唯恐弄出一点声音，路太太笑了，菲奥娜小姐的心，就在她弓着身子、缩着脚、战战兢兢地踩出的每一步中。
林珞菲抱来了那条毯子，短短的几步，她就好像走在河面的薄冰上，一点点声响都会让她全身僵硬、揪心不已。只是听路太太的叙述，她也知道，公爵这些天有多劳累。明明自己也有心结，却还不得不处理“蝎子”的事、军队的事，她看到他时，她的心就绞得疼了……那么憔悴、那么消瘦，连眼睛都肿了，眼睛下，松弛的皮肤形成了难看的眼袋，每一道细纹都刻着疲惫……
林珞菲将手里的毯子展开，轻轻盖在公爵的身上，又小心地将毯子理平。她用一只手拉着毯子，另一只手掀起打皱的边角，让它离开公爵的身体，才仔细地将它抻平，再盖在公爵的身上，唯恐牵拉毯子的动作会惊动公爵。她一直看着公爵，那种眼神，就好像，面前的这个人，是怎么也看不够的。时间仿佛就在她的目光里凝结，安静祥和的感觉，就在公爵轻微的呼吸声中，悠远绵长。
路太太看得怔了，林珞菲也好像忘记了路太太的存在，现在，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她忘形地将手贴在公爵的脸上，温热的掌心轻抚公爵消瘦的脸颊，她真想问他，他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一个人硬撑着，她和他曾经一起经历生死，难道，她就不能替他分担什么吗？……
公爵微微动了动，林珞菲一慌，缩回了手，但她却看见，公爵的眉心竟拧了起来，而且，越蹙越紧。林珞菲心里着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一时起急，她竟不知怎么的，又将手掌贴了上去。当她的掌心抚上公爵的脸庞，那两道浓眉竟停止了绞拧，并且，慢慢舒展开了。公爵轻轻吐了一口气，竟微微张开了嘴，这样的睡姿，不像是一个贵族，倒有些像是一个放肆的下等人，睡得死沉，不注意仪表。
但林珞菲笑了，她不在意他的仪表，她只为他这样放松的睡姿感到高兴，公爵能真正放松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林珞菲的手指微微一动，替公爵拨开了挡在他额前的几缕碎发，动作是那样轻柔，连站在一旁的路太太都不禁被打动了。
林珞菲和路太太走出书房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快走出公爵府了，林珞菲才开了口：“路太太，如果有什么人来，别让他们进去，今天，一定让他好好睡一觉……”
路太太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林珞菲，目光里有什么东西，让林珞菲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放心吧，菲奥娜小姐，今天，就是国王来，也让他等着。”
林珞菲笑了起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她这一笑，越发显得娇羞，她分明很是不舍，可她还是说道：“我……我就先走了……”
路太太也有些惋惜：“菲奥娜小姐，要不您再等等，也许小少爷一会儿就醒了。”
“不……不用了……”林珞菲连忙拒绝，“让他睡吧，我可不希望他这么快就醒过来。”
路太太点头道：“也好，等小少爷醒来，我会告诉他，菲奥娜小姐来过了，他一定很遗憾没有见到您。”
路太太说得很肯定，但林珞菲却听得怔了怔，公爵是不是真的还希望见到她，这一点，现在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了。她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轻声道：“路太太，如果公爵醒来没有问起，我来过的事，就不用跟他说了。”
路太太不解地看着林珞菲，一句“为什么”已在她的舌尖了，但她终于没有问出来，毕竟，她只是一个下人，这样的追问是太失礼了。她莫不作声地送菲奥娜小姐出了公爵府，看到那个柔弱的身影骑在高头大马上，越发显得娇小。路太太自然无法猜测菲奥娜小姐的心思，可是，今天，菲奥娜小姐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小少爷，路太太已经很感欣慰了。她走回公爵府的时候，一路上都在默默地感谢上帝，感谢万能的主把菲奥娜小姐带到了小少爷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