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之息》千里明安

17、捕手

　　“好久不见。”风澜出现在投影屏幕上时，舍尔曼差点没认出来，只是两个多月没见，原本刚出大学模样的风澜变得又黑又瘦，像是星际难民一样。
　　“你怎么这样了？你不在家？”舍尔曼注意到风澜背后被风吹得抖动的篷布，风澜苦笑两声，没有回答舍尔曼的问题。
　　“兰登先生把你带回来的吗？你在潘神上一定有奇遇了。”他低头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真空的保鲜袋，保鲜袋里装着几块干枯的花瓣碎片，给舍尔曼看了看，“我快回去了，回去了联系你。”说完他匆匆挂了通讯。舍尔曼犹豫的看了眼手边的花盆，抬手抹掉花盆边没擦干净的血迹。
　　“这里是客房，你的房间在那边。”兰登指了指对面半开着门的房间。舍尔曼挑了挑眉，“那不是你的房间吗？”兰登没有说话，弯腰拎起舍尔曼的行李箱，进了对面的房间。
　　“我还没有做好家庭生活的准备，兰登先生。”舍尔曼倚靠在窗边，兰登放下行李箱走出来，“你答应过我……”“我是说，我还需要一些私人空间。”舍尔曼隐隐又看到了那只委屈的三头犬在瞪着她。
　　“好的，我明白了。”兰登一边答应着，一边把舍尔曼的行李搬进他的房间。
　　阳光，水，氧气，然后孕育碳基生命。舍尔曼从窗外把花盆移进屋里，伸手在土壤里摸索了一阵，又把手抽了出来。兰登回驻地后，舍尔曼在摸索着整个房子，她小时候来过，那时候兰登的爸爸妈妈还是她们的邻居，她见过一次兰登，后来忘记了，显然那次记忆并不愉快，不然她也不会忘记。
　　她还没忘记还有一批人蛰伏在帝星上，想要不择手段的拿到她手上的核心股。
　　“舍尔曼小姐，很高兴您在死亡证明开出来之前回来。”普鲁特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鬓角的花白变得更多了，但精神很好。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最近有什么新的动静吗？”舍尔曼关上了门。
　　“根据您提供的时间来看，您的资产没有异常变化，但是……但是有几家公司的管理高层失踪了，目前还没有其他消息。”普鲁特有些谨慎的说，他发给舍尔曼几则新闻，篇幅极小，甚至没有详细说明是什么时候失踪，而普鲁特却嗅到了不寻常。
　　“是特兰集团重组前的子公司。”舍尔曼把几家公司的名字摆在一起后，有些后背发凉。
　　“我父亲和他们有合作吗？”
　　“菲利普先生的投资面非常广，目前我也不能确定是否菲利普先生生前和他们有过交易。”普鲁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
　　“好的，打扰您了，我会去查这件事的。谢谢您。”舍尔曼说着打开了另一张加密的联系名单。
　　“……好的，我会注意的。”从中午到日落，舍尔曼的终端终于安静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兰登端坐在客厅里发呆，听到舍尔曼打开门出来才回过头来，有了些活人的动静。
　　“你一直在？”
　　“不……呃，我刚回来。”兰登蹩脚想要把语气变得没那么生硬。
　　“吃晚饭了吗？”舍尔曼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兰登有些局促的把腰挺的更直了。
　　“还没有……”说着肚子非常应景的叫了两声刷存在感。
　　舍尔曼简单扫了眼，屋里既没有打扫的机器人，也没有智能保姆，比舍尔曼家还冷清，难怪兰登会坐在客厅发呆。
　　“我能做一点吃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舍尔曼站起身，她也没想到把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好会花这么久，更没想到兰登住的地方会这么不智能。
　　兰登看舍尔曼站起来，自己也唰的站起身，僵硬了几秒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有些尴尬的看着舍尔曼，“抱歉，我之前都是在驻地吃晚饭，我……我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兰登显然对舍尔曼提出的想法非常感兴趣。
　　“放松点，这是你家。”舍尔曼笑起来。
　　兰登看着舍尔曼在厨房翻找，有些失神，他过去吃住都在驻地的单人宿舍中，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唯独把舍尔曼带回家后，他开始思考是否应该像别的已婚军官那样，按时回家。把舍尔曼安置下后，他就返回了驻地，从开始思考是否要回家到做下决定，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因为从返回驻地的那一刻起，他开始无比想念舍尔曼，说不清是想念舍尔曼还是想念她的信息素，闲下来的每分每秒都在猜对方在他家里会坐在哪里 ，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会对回家的他说什么……
　　过去那些alpha胡思乱想的毛病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现在一股脑的全出来了，一开始猜测就开始有了些止不住的恐惧和担心，让训练都变得心不在焉，效果平平。甚至是下班后一刻不停的想要赶回去，想要守住被他藏起来的舍尔曼。
　　“等下我要出去一趟。”舍尔曼说。
　　“去哪？和谁？什么时候回来？”兰登看着舍尔曼的神情有几分紧张。
　　“我自己，或者你要是想来，可以和我一起。”看着舍尔曼神秘的表情，兰登连眼都没眨，就答应了。
　　夜色中，电梯到达后发出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滚出一颗灰色的圆球，几秒之后电梯里的人才走了出来，舍尔曼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神情紧张的兰登。舍尔曼轻车熟路的把终端扣在褐色的门上，几秒后一声轻响，门开了。
　　“你这是在非法入侵！”兰登低声警告着，跟在舍尔曼身后，舍尔曼刚把门推开了一个细缝，就被一只手扯进了门内，兰登甚至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门就被猛的关上，若不是舍尔曼警告过他不要轻举妄动他都要把这扇门踹开了。门内发出舍尔曼的闷哼和撞击声，这个房间里显然有别人，等在门外的兰登心急如焚，度秒如年，就在他想要动手拆门的时候，褐色的合金门从里面打开了，舍尔曼一边擦掉嘴角的血，一边侧身让兰登进来。
　　“你没告诉过我会有这样的危险。”兰登把倒在地上的人绑的结实，看着舍尔曼在房间里翻找。
　　“非法入侵？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自救。”舍尔曼终于从屋里的固定终端上查到了些什么。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查。”兰登拉住舍尔曼，他不喜欢被舍尔曼应付，更不想舍尔曼为了查清什么事情，冒着被伤害的危险。
　　舍尔曼看着兰登的眼睛，看到那里面是真实的担心，而不是单纯因为犯规的责备，“我也不能确定，我需要查到更多才能告诉你我在做什么。”她想了想补充道“你也知道有另一伙人在查我，我也想调查清楚是谁在查我。”兰登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目光移开，默许了舍尔曼的动作。
　　到夜深人静时，黑色的飞行器滑进了西索夫家的楼顶，安静的停了下来。舍尔曼从飞行器上下来，兰登黑着脸跟在她身后，在对方踉跄了两步后，把舍尔曼抱了起来，回到了房间里。
　　“开心吗？”舍尔曼靠在兰登怀里问，她嘴角的淤青还没散开。
　　“不开心！”兰登抬脚踢开房门，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转身在屋里翻医药箱。
　　“你浑身上下都写着开心死了，兰登先生。”舍尔曼心情很好的翻身坐起来，把口袋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不时扯到伤口疼的嘶嘶抽气。
　　兰登放下医药箱，把正在从口袋里抽出数据线圈的舍尔曼按在身后柔软的被子上，“别乱动！”他瞪着舍尔曼，“你故意让我看到这些的。”他低声道，看着陷在被子里的舍尔曼，“你想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你想要我帮你？”兰登看着舍尔曼的眼睛，也看到了自己的答案。舍尔曼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的朋友也在帮我查这些人，但是他不像你，他或许已经被发现了……”
　　“我知道那个痞子。”兰登的脸色变得臭，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经历，他蹙眉看着舍尔曼，“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舍尔曼看着他，没有说话，兰登才有些后悔的说了声抱歉。
　　“他在帮我做事，今天搜过的这些房子的主人都失踪了，我怀疑和查我的那些人有关系。”舍尔曼做过最大胆的猜测就是，把恶意收购核心股的人和那些在查她的人联系在一起，这种联系也并非没有依据，从菲利普先生的日记里，她的身世秘密里，她直觉这些人在布一个很大的局，而她是棋局上想要挣脱的那枚棋子。可是她没有把握兰登会帮她，即便她认为自己已经稳稳掌握了兰登。
　　“我很有可能，在被某些人针对。”舍尔曼看着兰登，“或许某天，他们就会来杀了我，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路。”她冷漠的表情说出这样残忍的字眼让兰登怔了一下。
　　“不会有这一天，但这不代表我会帮你，这是原则……”兰登的话没说完，舍尔曼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她推开兰登翻身坐起来，拎起兰登手边的医药箱回了客房。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兰登恼怒的一拳锤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