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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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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的烤鱼做的很好吃,王敬却兴致缺缺少吃了两碗饭,但他的食量本就大到难以估量,以至于少吃点也没人会发现。
王敬叼着香酥的鱼尾磨牙,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脑回路跟京都著名的交通情况一样九转十八弯,还带红绿灯时不时刹车下,这会儿终于觉出不对劲来,他要是梦游在院子门口做了个梦,怎么还能梦到跟现实一模一样的路况?连猪都一样!
而且他梦里有许唯,许唯也梦到了他,虽然在许唯的梦里那些人和自己穿的都是红衣服,但这也未免太巧了,最奇怪的是自己之前从没见过许唯早夭的哥哥,甚至不知道他有这么个哥哥,怎么梦里就梦到了呢!
王敬百思不得其解,剩下半天时间玩的心不在焉,跟着李信然两人在凉亭里打了一下午瞌睡。
暮日西沉时玩了一下午水的许唯和黄星辉才从水里出来,原本就色差很大的两人,经过一下午暴晒,黑的更黑了,白的......晒红了。
在水里时不觉得,上岸了才发现皮肤辣的厉害,许唯拿着乡村特产的冰袋糖水从脸到脖子来回敷着。
四人都没什么胃口,晚饭还是吃的“农家乐”,但主要还是凉菜配啤酒,等到柯奶奶打电话来说今晚不回家的时候,四人才打个饱嗝慢悠悠往回走。
夜色正好,路边的草丛里还时不时有萤火虫飞过,李信然兴致缺缺的在前面走着,王敬缠着黄星辉恳求他今晚憋一泡童子尿入睡,许唯走到最后,手里还拿着装糖水的冰袋敷着火辣辣的脖子。
许唯低着头,视线微微向右偏,昏黄的光线下,王敬胖胖的影子边依偎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是挽着王敬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的姿势。
许唯“啪”的一声将冰袋拍在了脑门上,再睁眼一看,那个诡异的影子依然紧跟着王敬,他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基于对爷爷奶奶事业的尊重,许唯对神魔鬼怪向来秉承“即使不相信也不会不妄议”的态度,但最近不知怎么了,好像越不信什么越撞上什么,火车上离奇的遭遇,还有昨晚的和王敬重合的梦境都让许唯心里很不安。
耳边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哭声,空气中也飘散着香烛的味道,想来是谁家在办丧事,一直缠着黄星辉叽里咕噜不停的王敬也自觉闭嘴加快了脚步。
走出了一段路王敬忽然开口问:“那个老奶奶是不是在看我们?”
“哪个?”许唯闻言顺着王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就在十几米外的小岔路口有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站在那,她手上拿着奇怪的木杖,杖子上挂着猩红的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这一片有名的神婆,许唯对她熟的很,小时候差点被她抓去喝符水不说,这么多年来但凡见到许唯,这老神婆就得攒一口浓痰吐一吐以示不屑。
但今天她有点不一样,手上多了个红幡,身边还围绕着浓重的黑雾,几乎将她和墙角的阴影融为一体,以至于在王敬开口前许唯都没发现她。
“绕开点走,这是村里的神婆。”
提醒的话刚说完,老神婆不负期望的“呸”的一声,一口老痰向许唯袭来。
早有防备的许唯一个转身绕开,姿势还有点潇洒,但却被扑面而来的黑气熏得眼眶发红,神婆以为自己的行为给许唯造成了精神上的打击,得意洋洋的咧着缺了大半口牙的嘴笑,浑浊的眼神死死锁着他,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咒骂的话。
李信然回头毫无威慑力的瞪了她一眼,拉着许唯的手腕加快了脚步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如同熟虾一般佝偻的身影,王敬才悄声问:“神婆干嘛冲我们吐口水啊?我是不是身上跟了啥脏东西啊?听说对付脏东西就要吐口水骂脏话,你越凶它越怕......”
“她一见我就这样,在我出去读书之前,十几年就没缺过勤,”虽然王敬身上好像是跟了奇怪的东西,许唯回过头来看着他的影子,犹豫了下,还是尽量凶狠的张口骂道,“X你N的滚!”
那影子纹丝不动,倒是其他三人被吓了一跳,许唯只好揉揉鼻子尴尬的笑了笑:“我随便发泄一下。”
许唯故意落后一步,掏出手机给柯奶奶发短信,她老人家大概又在玩奇迹冷冷,信息回的很快。
【没事,回了家把门关好就行,进不去的。】
偷偷摸了摸胸前并不存在的红领巾,预备党员许唯扶了扶自己摇摇欲坠的社会主义价值观。
果然如柯奶奶所说,王敬迈进院子门槛的瞬间,那个黑影就像滴入水中的墨一样消散了,王敬揉着自己的肉肩叹了口气,“我可真是年纪大了,今天也没干啥,肩就酸的不行。”
在确定自己的同床好友是钢铁处男身又被神婆“呸”过之后,王敬终于不再疑神疑鬼,开开心心的洗澡睡觉,睡前还不忘灌黄星辉一大碗水。
村里的人都睡得早,家家户户陆续熄了灯,慢慢的狗也不叫了,又轮到田蛙和蝈蝈值班了。
许唯今天睡回了自己房间,李信然笔直的躺在一边,在两人中间留下了十分刻意的超长距离。
玩了一天本该很疲惫的两人此时却都没有睡意,许唯的信仰在封建迷信的边缘来回试探,还没想出什么牵强的理由来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李信然先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
“今晚我看到了,王敬的影子......是不是不对劲?”
已经飞到九重天上的思绪一秒回笼,许唯没想到李信然居然也发现了那个鬼影,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他自己本来也不懂怎么回事,只能含糊道:“回到家里就没事了,没东西能进这个宅子,其他的要等爷爷奶奶回来才知道,我不太懂这些。”
“嗯,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语毕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李信然自作多情觉得这空气中弥漫着“情不投意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气息,生无可恋的想着要不就这么睡过去好了的时候,许唯却主动开口了。
“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他问的小心翼翼,心里想着如果李信然也是三观摇摇欲坠的可怜人,那他们不妨互相倾诉安慰一下。
谁知李信然对此接受能力非常强,语气就像在讨论什么常识性问题一样平静,“肯定有的吧,不然人死了去哪?我还挺想投胎继续活的,所以真的有鬼的话还挺开心的。”
许唯:......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比较能接受了怎么破?
深夜里不知谁家的狗突兀的叫了一声,尾音还没落下就戛然而止,黄星辉被尿憋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看身边被自己挤到墙上像个锅贴一样委屈的王敬,心里有一点愧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到了床中间,想想这小胖子昨天就没睡好,今天又玩了一天,晚上要是再睡不好,怕是明早得崩溃。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两点二十,黄星辉开了手电模式下楼放水,因为院墙够高院门也结实,所以一楼的大门并没有关,月色洒在前堂还挺亮堂。
黄星辉放水到一半听到院子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的缓慢却很有规律,有人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听起来像许唯的声音。
他也没多想,穿好裤子就去开门,许唯低着头站在门外,清冷的月光把他唇色都映得苍白,声音也轻悠悠的,比草丛里的蝈蝈还不如,他问:“我可以进去吗?”
“要进就快进来啊,自己家问什么问?”黄星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抓住他的手腕要往里带,却觉得掌心一片冰凉,再回头门外空空如也,只有不知何时插在门口的红幡静静的对着他。
......
有人在看我。
王敬似有感应的在睡梦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偷偷睁开眼,看到自己床边围满了身穿白衣的人,他们跳着怪异的舞,身形因为不协调的姿势显得十分扭曲,窗外的月光照在他们夸张大笑的脸上,惊出王敬一身冷汗。
白衣人挤满了整个房间,以扭曲的姿势围着床起舞,细细的脖子似乎终于不堪负重,任由他们的大脑袋东倒西歪,王敬惊恐到了极致,想要叫却发不出声,全身抖如糠筛,用尽力气也只能动一动手指,他想要叫醒黄星辉,却感觉努力了一个世纪手指才前进了一厘米。
额头的冷汗顺着发梢滴在枕头上,“啪”的一声在王敬耳边无限放大,犹如铜锣声一般惊人,白衣人的动作突然定格,齐刷刷扭过头看着他,青白的大眼里满满的兴奋之情就快要溢出来。
“再动一下,在动一下就能抓住辉子了。”王敬还在努力移动他如有千斤重的手指,身边的人却似乎听到他的心声,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王敬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颗心立马沉入谷底,抓住他的那只手冰冷僵硬,力气却大的仿佛要把他脂肪从指尖挤出来,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胖手被捏成凤爪的形状,甚至听到了骨头互相挤压的咯吱声。
以前总吐槽鬼片主角总是要慢慢的回头、慢慢的抬头,一定要将恐怖画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正轮到自己才发现,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根本没有力气和勇气让身体快速的行动。
好在头虽然扭得慢,但是眼珠子却转得快,跟他一拳之隔的另一个枕头上,那个霸占了黄星辉床位的不速客也瞪着的大眼看着他,只是那眼珠子浑浊鼓胀,是真的快要脱框了。
这是王敬有生之年第一次和妈妈女友之外的女性同床共枕,但他却丝毫兴奋不起来,周围的白衣人正在窃窃私语的靠拢,身边这位浮肿的脸上布满青紫血管和尸斑的女性,正试图挤出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