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帕德维尔之心（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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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能容外族出入且位置固定的精灵驻地不同，为了守护树心的安全，精灵王庭除了不允许外族出入之外，其所在的位置也更为隐秘，光明精灵就像匿藏珍宝一样将它隐藏起来。
对于其他知晓精灵存在的智慧生命种族来说，精灵王庭的存在并不是秘密，但最初不是这样的，起初东欧大陆上的生灵根本就不知道王庭的存在，可不知道是哪一年，这个秘密就泄露出去了。好在就算被外族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王庭也从来没有被精灵族之外的生灵主动发现过。但每年进入西境森林探险的人之中，对精灵王庭充满奇心想要发掘其所在的人可不在少数，不过这部分人往往连精灵驻地的边都没能摸着，更别说是王庭了。
曾经有人设想过从高空俯望整座西境森林，对其进行移动式的空中搜索。那人认为以这种方式搜寻森林，说不定就能发现王庭所在的端倪。可惜因大陆分裂而造成的魔法传承缺失导致了目前流传在东欧大陆上的魔法并不包括飞行魔法，空间移动类的魔法只能在地面施展，不能在空中移动。滞空一类的浮空魔法倒是有，但是也只能让施展者滞留在空中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施法者不能进行位移，只能选择降落。有位魔导师听闻这个设想后很感兴趣，该魔导师曾经试图根据上古遗传下来的资料，自行研发新的飞行魔法，结果数十年过去了，什么收获也没有，那名魔导师后来也放弃了研究。期间，那位魔导师的学生有向其询问过放弃和失败的原因，魔导师也没有隐瞒，只是在如实地为学生进行了一番解答后，提问的那位学生就不敢再问了。
魔导师说，他的研究之所以没有收获，是因为感应到法则的阻挠力量。
法则不允许新的飞行魔法在东欧大陆诞生。
连伟大的魔导师也受到钳制而无法成功，提出这个办法的人更是因此而被骂异想天开。所以，从高空中俯视梭巡西境森林的这一方法一直都没能实现，直到亡灵法师在东路大陆诞生为止。
东欧大陆最初分离的时候，除了人族，还有一少部分翼龙也随着分裂的土地一同漂泊到这里。作为龙族分支的它们由于极善飞翔，耐力持久，很适合空中作战，而且它们还喜欢亲近人类，是龙族中对人族最温和友善的龙，因此深得龙骑士们的喜爱。西境森林上空常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般的瘴气，这使得飞鸟难以长时间在森林上空飞越，更别说伏载他人，连各色可以飞翔的用于侦查的魔偶也无法顺利在瘴气的影响下对森林进行空中搜索。能在这座形成于大陆分裂前的古老森林上空无视瘴气的影响盘旋飞翔的，就只有身躯如山峦般巍峨的龙族。尤其是翼龙，在未曾绝迹之前，钟爱黄金的他们一向拿西境森林的某座废弃大矿当作藏匿金子的窝点。而且因为翼龙们长年累月地四处搜刮金子囤积在这里，还造成了本来只出产晶矿的西境森林拥有一条令人瞠目结舌的以无数金币金器金饰堆组而成的黄金河。
不过光明精灵东渡而来的时候，由于近亲繁殖，遗留在东欧大陆这部分的翼龙已经剩下几头濒临死亡的老龙，龙骑士这一职业更是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等精灵工匠与祭司们将王庭建好时，翼龙已经彻底灭绝。但就在王庭的存在泄露之后，曾有一回，一位来自北境图塔卡比荒漠的亡灵法师不远万里地骑着一头疑似由翼龙遗骸凝练而成的骨龙飞到西境森林，在森林上空张开遮天蔽日的巨大骨翅的骨龙载着法师徘徊了三天三夜后，什么也没发现才悻悻离去。那是亡灵法师第一次在东欧大陆现身，从那以后，人们才发现，北境那片被遗弃多年的无垠荒漠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名字，还成为了新诞生的邪恶生物们的聚居地。而作为首次现世的亡灵法师，那名无功而返懊恼离去的亡灵法师除了令世人感到恐惧和不知所措之外，还在离去时留下了一段让人无限遐想的叹息自语：——“唉，门扉的钥匙，力量的结晶，法则的同源，世界树的心……只是与众多珍宝一起被精灵藏起来的你啊，既不在空中，也不在地上……”
虽然不能完全明白某些词语的意思，但亡灵法师在离去时的叹息，无疑透露出精灵王庭的撇除范围。所以有猜测说王庭很可能被精灵族用魔法隐藏在精灵驻地的中心，或者藏在某条奔流不息的地下暗河支流尽头，要不然就藏在某条幽深不见底的矿脉深处，也有说它被藏在那座寂灭多年的拥有巨大阔口的死火山山心里，甚至有说王庭根本就不存在于西境森林。可实际上，王庭的确位于西境森林，但它又不存在于森林中的任何一个固定位置。
它被精灵藏进了水里。
盘踞天空的夜幕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月亮一同悄然隐没。
黑夜抽身离去，褪去了黑色外衣的墨蓝天空在尾随而至的黎明影响下，颜色逐渐变浅。等诺德赶到西利亚斯湖边的时候，原本在东方天幕边上拉起的那条细长的金橘色光带已经消融，半边天空的云霞被黎明的光线晕染成深浅不一的鱼肚白。可即便如此，西利亚斯湖的湖面依旧弥漫着大片乳白色的冻雾，光线难以穿透这些厚重的雾气，一如初见。
即便以精灵的脚程，要赶在天彻底大亮之前从驻地那边赶过来这里，不用空间位移的话，还是得花费了不少力气。诺德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勉强止住了喘息，他掏出一支绘有翠色树藤与金色花朵的白色骨笛，凑到嘴边，面对着西利亚斯湖，断断续续地吹了一首跟迦丽丝吹过的‘面纱’相差无几的曲子。
从小就喜爱魔法，期盼成为出色魔法师的诺德对于吹笛子没什么兴趣，和格尼薇儿相处的时候倒是学过一点小提琴和风琴，但造诣都不深。相比于声乐，诺德更擅长绘画。可精通声乐乃精灵种族特有的天赋技能，再加上传承下来的某些记忆，所以诺德虽然在吹奏曲子的途中吹破了几个音，旋律跑偏了好几回，但还是在生硬中吹完了一整首曲子。
这魔音穿脑般令人牙酸的笛声正是开启王庭入口的钥匙。精灵王庭实际存在于由魔法开辟出来的维度空间里，那是初代诸神惯用的一种古老魔法，该魔法以现实中的某样物体为媒介进而开辟出空间，那样开辟而来的空间跟现实世界的状况相差无几，不过有一定的范围限制，但只要作为媒介的载体不被破坏，那么开辟的空间就不会发生动荡，稳定又安全的它是后世所有空间魔法的起源。只是随着初代诸神的陨落，能得知这种魔法并实施的种族越来越少。第一位诞生的精灵德洛莉丝因为深受自然女神的喜爱而被传授了这种魔法的运用诀窍，到了后来，德洛莉丝以及她的后代成了母树的守树者，这种魔法的施展方式自然也得以以记忆的方式一代又一代地在黑暗精灵中传承。
以贯穿整个西境森林的庞大地下水系脉络为媒介而造就王庭，正是当年的时任守树者提出来的意见。不过鉴于整个地下水脉为载体过于明显，最后那名守树者是取了水脉精魂来作为媒介的。水脉精魂乃整个地下水系的精华所在，万物有灵，如精灵母树可以在漫长的时光中凝结出树心，同样古老的森林地下水脉自然也能凝聚出精魂。构造精灵王庭的空间本源就是一滴从水脉的精魂中提取出来的水，而且由于魔法的有效范围被定格在西境森林，这滴水注定无法离开森林，它永远也不能像其他的水滴那样，通过地下河流入它们最向往的大海了。
这滴被选中作为载体的水会不停沿着西境森林的水脉循环流动，只要捕捉到它，就等于找到王庭的入口，所以王庭的入口是无时不刻地在森林范围内随着水流的方向不停变换的。可以说，西境森林里的每一处水域都有机会成为精灵王庭的所在，只要这滴被选中的精魂之水能刚好流经那里。只是如果有人恰好来到了水滴经过的水域，却没有开启入口的钥匙，没有吹出当时施展魔法时定下的那首当作是钥匙的曲子，那也不行。
没有开启秘密的钥匙，那滴载着王庭的水看上去就是一滴普通的水，就算勉强让有心的天选之子侥幸开启入口进去了，那也只能走到王庭的外围，进不去内部。王庭的外围由一层层防御隐匿迷幻攻击多系为一体的魔法咒文共同堆砌而成，谁也不清楚光明精灵为了守护他们的王庭，长年累月的到底弄了多少条魔法咒语在外面作为保护，诡谲多变的咒语要是发现进入者不符合进入王庭的规定，就会立即发动。
在庞大的暗河水系中要找到一滴承载王庭的水，听上去并不容易。可魔法是由精灵施展的，媒介也是精灵选择的，所以，要想找到这滴水，对精灵来说并不困难。在精灵眼里，他们的王庭随波逐流，从不固定，却有迹可循。
今天，水滴来到了这里，西利亚斯湖因此成了王庭的入口。
四周依然弥漫着厚重的冻雾，天幕上最后一丝与夜色有关的墨蓝马上要褪尽，天已亮了大半。等这一丝颜色也消失的时候，天就完全大亮了。
王庭的入口向来只在天色将明未明时的黎明时分打开。等夜色完全褪去，天色大亮的清晨到来时，入口通道就会彻底关闭。逾时之后，拥有进入王庭资格的精灵们即便知道水滴的所在，也不能开启通道，只能等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诺德放下骨笛的时候，他听见了船桨摇动的声音。
一艘灰色的小船穿过冻雾，缓缓出现在湖面上。
厚重的冰面不知何时融化出了一条仅供灰船行驶的小道，船头使过来的时候，未曾融尽的轻薄浮冰被一碾而过，裂冰之声混合着船桨拍水的动静，细碎地响了一路。
高翘的船尾挂着的银色灯盏在清冷的寒风中微微晃动，船靠岸的时候，行船者掀开了兜帽。
是一位诺德没见过的灰发精灵。
“你好呀，守树族中最年轻的半精灵。”
坐在船舷边缘的灰发精灵对诺德打了声招呼，清朗的声音十分干净，语气也不像别的精灵那样带有各色复杂的情绪，听上去既平静又温和。只是精灵有着一张年轻得超乎寻常的面容，缠着一圈绷带的额头像是受了伤，脸色也有些苍白，眉眼看上去仍是少年模样。而且对方唇角勾起的笑意与其所周身散发着的那股浓郁得令人坐立难安的衰亡气息形成诡异又鲜明的对比，让人感到格外违和。
“之前负责接引你的那位精灵只是临时的替代者，现在已经回去了。你快上来，不然等天亮了我们就走不了啦……”除了面容与气质相冲，灰发精灵似乎还有着与其身形不太相符的力气。轻而易举就将诺德拉上船的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指响，一对喉咙里发出清脆啼鸣的漂亮蓝鹊扑腾着翅膀，分别落在了他与诺德的肩头。
“初次见面，我是巴希尔，王庭沉眠之地的真正看守者。”自称巴希尔的灰发精灵一手温柔地抚摸着乖巧地站在自己肩头的蓝鹊，另一只手则拿出一支与诺德相差无几的，绘有黑色树藤与绛色花朵的白色骨笛，或轻或重地往灰船船舷边上的某几个点规律而有节奏地敲打了一番。一层透明的光膜屏障在他的骨笛敲打下快速地从船底升起，在将整艘船包裹好之后，灰船突然一改慢条斯理的前进动作，自行打了个利落的转儿调头后，整艘小船就像一根离弦的箭，往冻雾最浓郁的西利亚斯湖湖心处直冲而去。
屏障外是一阵令人心惊胆颤的快速破冰声，在小船撞入浓雾最深处，来到王庭与现实世界之间的交接点时，诺德听见灰发精灵对他说：“当然了，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守墓者，我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帕德维尔之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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