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CP都在搞事业》心妖濯濯

22、听令（中）

　　傅子风的府衙和杜栖凝的府衙都在东街上，南北相望。不过今日杜栖凝依旧停衙一天。

　　杜栖霜穿着蓝色的锦缎长袍，肌肤如玉。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品茶时，仿佛与身后墙壁上的那幅名家水墨画浑然一体，成为那画上山水间最灵动的一道风景。

　　侍卫风亦台一身黑衣，默默端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小厮风左一身青衣，侍立在风亦台身侧。这处轩厅是一进院落内的偏厅，是宾客来访时喝茶的地方。杜栖霜给大哥请过早安，便来这里候着傅子风。

　　傅子风带着侍卫青峰走到院中时，风亦台起身对杜栖霜道：“傅将军出来了。”

　　杜栖霜放了茶，带着风亦台和小左自轩厅内迎出来问安。虽然已近秋末，日光依旧晴好。

　　傅子风含笑回礼，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不自觉就心情舒畅，美女如此，美男更是如此。

　　傅子风觉得杜栖霜今日的礼仪特别周全。他的目光略过风亦台和小左，没吭声，心道，我这个大将军节度使每日上班才带一名侍卫，我的文书却带俩儿。

　　“小左不必跟着了。”杜栖霜吩咐。其实杜栖霜更想带着小左去的，他不习惯风亦台侍奉他，小左使唤起来却很趁手，不过带个侍卫跟着是杜栖凝吩咐的，杜栖霜不敢不听。

　　傅子风觉得杜栖霜今日也分外懂事。他再看杜栖霜，风风韵韵、亭亭当当的，心里不知怎么就忽然狂跳起来。

　　真是奇怪了，自己久经沙场，统领千军万马，便是面对十倍之敌，生死之战，都是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今日怎么心慌了。

　　“傅将军还有什么事儿吗？”杜栖霜瞧傅子风忽然直眉楞眼地瞧着自己，有些奇怪。

　　傅子风老脸一红，忙道：“没有别的事情，辛苦四公子了。”

　　杜栖霜微欠身：“好说。”

　　杜栖霜今日知礼懂事当然是因为给杜栖凝请早的时候，得了他哥的吩咐，让他谦恭谨慎，仔细差事儿，别丢了他哥的脸，所以杜栖霜刻意收敛着呢。

　　傅子风的府衙里人也不多，但是人人各司其职，做事井然有序。

　　傅子风办公的院落收拾得整洁清爽，院子里的果树成熟了，枝头压弯了，“你今儿就带人将熟透了的枇杷摘下来，给托孤院送去吧。”他吩咐青峰。

　　杜栖霜办公的地方就在厢房，需要整理的卷宗和文牒不多。杜栖霜分门别类地整理了卷宗，将需要誉写的文牒挑出来，逐一落笔。

　　这些都是各地往来的公函，也有朝廷的邸报。以往杜栖霜也在杜栖凝的府衙里做过这些事情，倒是驾轻就熟。

　　傅子风在自己的屋里待着，喝茶，看公文，起身踱步，再坐下喝茶，再拿起公文来，发现已经都看过了。托杜栖凝的福，常州府地界也非常太平，傅子风需要处理的公务不多。

　　今日就更加闲适。可是傅子风却觉得特别的心神不宁。他伸头往门外看，走廊里静悄悄的。从这个门出去，往左走，走过一段回廊，就是杜栖凝办公的厢房。

　　傅子风觉得他是不是应该过去看望一下杜栖霜，毕竟是第一天来上班，应该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不适应，不明白，不清楚的。

　　傅子风这样想时，人已经走在回廊上。厢房的门未开，傅子风犹豫着想要转身，风亦台打开房门，欠身道：“傅将军请进吧。”

　　“好。”傅子风沉住气，举步进了厢房，杜栖霜已是将最后几卷案宗也整理好了，誉写好的文牒也堆了一小摞。

　　“傅将军。”杜栖霜抬头打了声招呼，他手里正誉写最后一份文案。

　　傅子风觉得杜栖霜微垂了头，悬腕落笔的模样特别好看，墨香日月，皓腕凝霜。

　　傅子风走过去，拿起一份文牒来，看上面清秀的字体，是用小楷誉写。放下再拿起一本来，字体俊朗，却是换了大楷，再看另一本，字体矫若惊龙，是为草书。再瞧杜栖霜现在写的这本，字体端庄严谨，又换了隶书。

　　“不知道傅将军更喜欢那种笔体？”杜栖霜终于写完收工，落了笔，才想起问傅子风：“傅将军对文案的笔体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傅子风笑道：“这个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四公子随意就是，况且四公子这些字体倒是都写得风姿多变、气韵生动，都非常好。”

　　“傅将军满意就好。”杜栖霜微微一笑。他觉得还是傅子风这个人好说话。

　　当初杜栖霜给他大哥当文案时，本还是一腔热情的，哪知却是被各种挑剔，这份文牒该写草书写了楷书，那份又该是小楷却用了隶书……反正总是挨骂，弄得杜栖霜没了兴致。

　　傅子风中午想请杜栖霜吃饭，表示感谢。杜栖霜笑着应了。外面的饭菜未必就比家里的精美、精致，可是杜栖霜这个年龄，只要不回家在外面待着就是好的。

　　现在离饭点还早，傅子风就随意和杜栖霜聊聊天，问杜栖霜平时读什么书啥的。

　　杜栖霜其实倒是想和风亦台下盘棋的，不过也不能不敷衍一下傅子风，便顺口说了几部当前流行的话本，他觉得傅子风一定是不会看这种东西的，到时话不投机也就散了。

　　哪知，几部话本傅子风竟然也都看过，而且还都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与杜栖霜非常的心有戚戚焉。

　　尤其是，傅子风竟然还问起杜栖霜有否看过《西游记事》这部神话话本。

　　杜栖霜偷眼瞧了瞧风亦台，才答道：“听闻过。”

　　傅子风看着杜栖霜的神情，立刻了然，似杜栖霜这般世家弟子，这种话本于他，想来就是禁书了。

　　杜栖霜也觉纳闷，傅子风子大将军，竟然会看神话话本啊！这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该做的事情吗？

　　“亦台师兄能否出去帮帮青峰的忙，看看他那些枇杷摘完没？”杜栖霜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和风亦台商量，他不想支使风亦台做事，但是公然讨论关于违反他哥禁令的事情，还是别让风亦台听了。

　　风亦台微欠身：“是。”

　　杜栖霜忙又赔上一个笑脸：“亦台师兄辛苦。”风亦台再欠身，告退而出。

　　傅子风不由笑道：“我瞧你这个侍卫性情很好，怎么你倒是非常忌惮似的？”

　　“不是忌惮，是尊重。”杜栖霜有点儿不愿意了，我待我自己的侍卫如何，何劳你傅大将军置喙啊。

　　傅子风只是想说句玩笑话，好让他和杜栖霜的关系更和谐些，却不想又是被杜栖霜嫌弃了。

　　院子里的地上，已经摆了三四筐黄嫩新鲜的枇杷，青峰站在树上，将一串串枇杷采摘下来，递给站在高椅子上的衙役，高椅子上的衙役再将枇杷传给低凳子上的，低凳子上的再传给站在地上的衙役放进筐内。

　　青峰手里刚摘了很大很重的一大串枇杷，就看见一名俊朗的黑衣少年自廊下转出，身姿姣姣，玉树临风，不由看呆了。

　　“青大人。”等着接枇杷的衙役伸高了双手，半天没接着，不由出声提醒。

　　风亦台循声抬头看向青峰，青峰惊得手一抖，一大串枇杷就掉下去了。

　　椅子上的衙役没接到，矮凳上的衙役也没接到，眼瞧着这一大串枇杷就要砸落地上，却是被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接住了。

　　风亦台将枇杷串递给旁边目瞪口呆的衙役：“放筐里吧。”那衙役忙接过来，道：“这位兄台好俊的身手。”

　　“亦台兄。”青峰忙打招呼。

　　风亦台足尖一点，落到青峰旁侧的树枝上：“不介意我来帮忙吧？”

　　“怎么会，有劳，有劳。”青峰本来都摘腻味枇杷了，如今忽然觉得摘枇杷怎么是件这么有趣的事情，看看这些枇杷，掩映在绿叶之间，美，再闻闻这甜甜的果香，真是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