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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七、福兮祸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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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语录七:冬日站在屋顶看月亮一点诗意都没有,不过若是看见夜鸟出没,千万不要以为是鬼,不然后果很严重,严重到什么成程度?哦,不能告诉你太多……
热腾腾的茶水,在这冰冷的屋子里格外珍贵,小花蹲在芦花面前,泪花又开始闪了,“小姐别太伤心了,你看王爷心里还是有您的,您看这不还让张妈妈给您请来太医了么?”
说话那人艰难地拿捏着好听的出来,听话的那人显然不在状态,芦花两眼望天,咬着细碎的贝齿,其实没听见小花说什么,而是思量着这么好的壁画咋就这样被糟蹋成这样了呢?要是放在现在,是不是早就有一把长胡子的科学家研究家画家雕刻家架着梯子爬上去了?
小花无语,看来这个小姐又神游去了,还是想着怎么给这个屋子生点炭火吧,看小姐都快把脚捂进胸口窝着的姿势,实在有点……有点那个……不雅观。
冬天的天倏地一下子就黑了,就跟人的心情一样,没等你看清它的晴朗就转阴了。芦花的心情也是这样,跟天一样,慢慢变黑了。窝在俗气僵硬的床上,芦花已经把这个世界这个王府腹谤了千万变,没办法,还是冷。芦花看着榻上小花呼呼大睡的死人样,很是生气,很想将她的薄被子给扔掉,让她睡!可是又觉得做人还是厚道一点的好,想人家孩儿从小就在少被薄衣中过,好不容易有个美满睡觉的地方,哪还好意思折腾人家啊?
窗外的月色还不错啊,冬天的月光,带着丝薄薄的冷意,淡淡的银光洒在这个宁静的世界,远远地几声犬吠,更衬得这个世界是如此落寞,这不像一个王府,倒让芦花觉得这里像一个寂寞的旅人,在这样冷清的夜晚,孤立在寒风中,孑然穹立,道尽沧桑。芦花的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遥远的呼唤似乎总在耳旁,心底涌动的渴望让她如此的彷徨。
高大的木兰树,常绿的叶子在夜色中呈现一种幽碧的苍色,芦花看着那耸立在屋顶的一枝分岔,没有再犹豫,腾几下极快地爬上了树,然后顺着蜿蜒的树枝爬到了屋顶。站在高处的目光,那是寻尽所有的占有,芦花很惬意地坐在屋顶,看斗拱飞檐在晕黄的淡弱光线中苍劲而立,重重的院落,层层进进,似人心般融入黑夜看不到尽头。银色的月华披着她得意的轻纱,眨着眼睛,俯视众生。
芦花勾肩缩背,真是见鬼,那些文人骚客怎么想的,什么迎风而立,什么孑然高洁,那是穿暖喝饱了撑的吧?这么冷的鬼天气,还是呆在被窝里舒服,虽然被子薄了点,总比这样冻着强。
芦花刚动了下屁股,打算爬下去,眼前一道鬼魅的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芦花的心咚一声落到了地上,一声鬼魅尖利的叫声毫不犹豫从樱唇里发出,“鬼啊!”然后芦花就以一种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向大地母亲问好去了。冬天很冷,屋顶结冰很滑,芦花同学忘记了爬墙的轻功,所以只有认命地向大地飞扑。
没有意外,芦花同学的屁股并没有开裂,随着一声闷哼,芦花勇敢地躺在某个人肉靠垫上,闷哼过后的声音很暴力,“你这个女人,半夜三更的搞什么鬼?”
芦花很无辜,眨了眨眼睛,没有意外地看见一双怒瞪的黑眸,“哦,王爷晚上好!”还是做个有礼貌的小孩,先打个招呼。
英俊的面庞有点扭曲,北庭王燕暮庭抚着快麻木的腰,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女人。芦花的眼睛顺着男人的手扫向腰部,哦,好像他腰受伤了,不知道严重不,要是真撞坏了动不了怎么办?心动手动,小手不由自主摸上那似乎受伤的腰,点一下再点一下。继续YY,要是不能动了,他那些大老婆小老婆不全乌鸦鸦全跑到她这里来报仇了?那要是一人闪她一个耳光,不知道这张脸的厚度还够不够?芦花的思绪飞啊飞,渐渐惊恐。
燕暮庭看着那女人涣散的目光,从疑惑到迷惘再到惊恐,似乎一点担心他的意思都没有,那双柔软的小手还不时如蜻蜓点水般一点点腐化着身体上的某根神经,切齿,“怎么,你还不想起来?压得本王很舒服?”
野狼磨牙的声音,芦花心肝颤了一下,从YY中清醒,忙扭着屁股爬起。
“嗯!”又一声闷哼,磨牙的声音,“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手撑哪里了?”
手?芦花同学站起来,无辜地看手,手撑哪里了?哦,似乎刚才是摸到一个很不寻常的东西,那东西,哦奇怪的感激……没等芦花YY完毕,自己就飞了起来,哦,被某人抱进怀里,然后飞进了屋里。
本就有点神经脆弱的门砰一声被踢碎了,芦花心底哀嚎一声,可怜见的,这屋子本就冷,现在连门都没有了,难道要冻死我么?于是芦花眼前又闪过一道裹着被子逃跑的影子,可怜的小花,那不成要裹着被子爬到树上睡觉去?
当然这些东西都不是芦花现在脑子能思考清楚的,身子很快被扔进硬邦邦的床上,然后某个毫不自觉的家伙就饿虎扑狼般压了过来。哦,好热啊,天,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提前进入夏天了?
窗外的月亮无辜地打了个冷颤,我是冬日的月亮好不好,还没到夏天,姐姐?唉唉,还是不狡辩了,咱赶紧开溜才是,看那毫无遮拦连门都没有的房间都上演了什么剧情啊?太……太少儿不宜了。咱回到云层的床铺中也睡觉去吧。
有人抱着的感觉真好,至少不冷了,这是芦花陷入沉睡前最后的想法。第二天芦花是被一阵晕红的亮光耀醒的,软绵绵地睁眼,好暖和的被窝哦,真舍不得动。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床空了好多,昨晚那个疯了似的家伙不见了,芦花扭着有点酸的腰肢坐起来,哦,被子的手感怎么好了?软绵丝滑的触感,干净的颜色,厚重温暖的感觉,难不成自己睡一觉醒来就遭打劫了?
在芦花环顾四周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她果然在睡梦中被打劫了。眼前的景色全变了,金碧辉煌的妆奁,贴着各色山水人物的鲜亮壁画,扑着柔软丝垫的椅子,扑着锦缎丝绣的桌子,甚至还有淡淡的薰香从紫寒石的鼎罩里发出,床和外阁已经被珍珠绣帘隔开,甚至连窗户都糊着软霞纱。阳光正透过粉红的霞纱懒洋洋地爬进来,钻到扑着锦被的大床上。芦花想来就是被阳光惊醒的。唯一未变的可能就是这张远古的檀木雕刻拔步床了吧?
还没等芦花的脑子彻底清醒,小花眉开眼笑地就进来了,“小姐您醒了?”
芦花缩了缩肩膀,指着这些问道:“这是哪里?”
小花笑得灿烂无比,“小姐,都中午了,您也该饿了吧?爷说您醒了,就过贵琴居一起用午膳。”
“午膳?”芦花脑子清醒了一下,还有点犹豫,“我真的还睡在昨天的地方?”
“是啊小姐,别怀疑了。早晨爷起来,就吩咐人把这里的东西都换了,连被子都是奴婢悄悄换了的呢。若不是怕吵醒您,连床都要换了呢。”
芦花的脑子彻底清醒,“啥?为什么要换?”
“小姐!”小花一副悲天悯人,“那还不是王爷体贴您呗。”
“哦!”单音节,体贴个屁,肯定是自个昨晚躺在这硬邦邦石头般的床上,呼吸着如此原始的空气,盖着薄凉的衾被,才头脑被冻清醒了的。芦花鉴定完毕,起床。
温室暖意,说不尽的让人眷恋,芦花打了个哈欠,在小花一遍遍检查后终于踏出大门,抬头,该放匾额的地方依旧空空如也,看来写个字也是需要酝酿感情的。
门前居然有两朵翠绿的花,芦花揉了揉眼睛,哦,不是花,是蘑菇,跪成一团的两朵翠绿蘑菇。
芦花顿步,小花拦到前面,“小姐不要理她们,她们从早上就开始跪了,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咱不要也罢。”小花的确有八卦的才能,半天功夫就把事情全打听清楚了,深刻认识到那对瓷瓶存在的意义。
芦花看着满眼怒气的小花,有一刻恍惚,小花的神态和语气很像某个人,那个人也总会坚持她叫小姐,而不因时间和地点而改变。“小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又何须计较那么多呢?”芦花推开小花,看向瓷瓶,“起来吧,我要去贵琴居,小瓷带路,小瓶去屋里帮着收拾吧。”
瓷瓶恨不得脑袋都叩进土里,哽咽,“谢谢夫人恩典,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什么不敢,是我有错在先,不该打了小瓶在先,你去告诉当家的如妃娘娘也是应该的。以后我会注意的,你们也不要往心里去。”芦花其实很诚恳,错的实在是她么,似乎自己的劣根性里有着这么爱乱挥拳头的基金,没办法,一时间改不了,特别是在做梦的时候。
瓷瓶自是又一顿跪拜感恩保证什么的,惹得芦花有些厌烦,到底得磨蹭多久啊?
依旧是弯弯曲曲的路,芦花突然觉得其实瓷瓶打可以多磨蹭一会,也没有什么的。贵琴居吃饭?宴无好宴,人无好人,特别是……昨晚那人在她这里住,而且早上又闹那么大动静,那个如妃不会真的拿热茶泼她吧?摸了摸依旧有些红肿的脸颊,芦花觉得肌肉又跳动了一下。
芦花看着小花的眼圈有些黑,突然想起昨晚那个裹着被子逃跑的家伙,有些愧疚还有些害羞,低声问道,“那个,小花,昨晚你……”
小花掩口吃吃而笑,“小姐脸红了呢。”
“坏丫头!”芦花假怒。
“小姐无须害羞,小花也是过来人,哪里有那么不知趣的?这院子大的很,找个地方窝一晚上还是凑合的。”
“那你有没有冻着?”芦花的愧疚更甚了。
“小姐放心啦,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以前……啊,还是不说了那些了。”小花又想起以前的苦日子,说着又觉得不妥,忙打住了。
芦花倒看着小花微黑的眼圈,若有所思,“你是嫁过人的,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相公呢?”
小花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抿着嘴半响不语。
芦花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推了推小花,“好啦好啦,我不过说句,你就敢跟我苦着脸,好像我抢了你相公似的。”
小花听芦花比喻的荒唐,不由噗哧一笑,惹得前面带路的小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芦花见状忙偷捏了一把小花,示意她规矩点,小花不敢言语,只暗暗龇牙忍受着芦花的折磨。
贵琴居,芦花站定,看着那几个依旧龙飞凤舞的字,撇嘴,谁写得字这样丑,还好意思每天挂着?这话坐在屋里的北庭王听不见,不然非得气得吐血,人家都说他的字如其人,虬劲飞舞又带着豪气张扬,而到了某人的眼里却成了丑?难不成脑袋不同,审美观就真的差那么远?
且说北庭王姬妾众多,跟皇帝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不管外面多么风光威武洒脱精明能干,回到家总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芝麻内廷事惹得他头疼不已,所以不得不把某些权谋之术用在那些无事找事无理还闹三分的妻妾身上,但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威严和制衡。
王妃的正位放着,然后放一群鸭子看她们争抢,这其中也不乏趣味,所以北庭王乐得如此看游戏。姬妾太多当然应付不了那么多,所以他会有选择地隔一些时日宠某一位,这样众人□□中烧的目光就不会蔓延到伟大英明的王爷身上,而是定时转向某位“受宠”的女子。不过这样也不行,日子一久大家都轮流了一圈,最后的目标还是转向了王爷。所以北庭王爷最后在均宠的同时加上专宠,专宠就得有艺术了,得找一位才色出众而且出身高贵的人才能压得住那些叽叽歪歪的声音,所以当时王府并没有这样的人才。于是后来就有了这位肃敏王郡主如儿,当然就是如今这位王府最高女性地位最高的如妃娘娘了,想当初如妃还是平丹帝亲封的呢,所以在王府缺乏正妃的情况下,属她老大。
继续前面的话题,还说北庭王的御妻之术,王府有名分的小老婆十几个,到底十几个燕暮庭恐怕也不清楚,很多人他都已经记不得面目了。更者这几年他常年大部分时候呆在与沥朝边界,对那些大院里的女人记忆更少了,所以就任由如妃一手打理,慢慢有些疏于他的姬妾权衡之术了。但今日一回来,就出了一曲他不得不考虑的事情,本以为如儿对他带回来的奴儿也会如其他那些姬妾一样,轻巧地打理然后慢慢地让她们消失在他的视线。可他发现自己高估如儿了,第一次见面就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弄得他不得不在乎一次。
看着那丫头脸上的指痕,那一刻他居然有些生气,他轻飘飘地跟如儿说,把门槛砍了吧,他知道一向知他甚深的如妃那一刻是害怕了的,这点正是他御妻术中最重要的一点,权威,任由她们闹并不代表就可以藐视他。他和如儿从小认识,如儿最了解他不过,所以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高兴,如儿最清楚不过。事后想想,自己是否太宠那丫头了?对如儿的口吻是不是太重了?这完全背离了他一向的治内之策,他还需要如儿替他管理这个杂乱的后院呢。
所以当燕暮庭搂着芦花被冬日的寒气冻醒后,脑子彻底清醒了,自己昨晚太冲动了吧?居然跟个色狼一样,抱着那丫头跟疯了似的,完全不像自己认识的自己了。太可怕了。于是燕暮庭郁闷地起身。看着那丫头犹自小狗一样蜷缩着,心又软了一下,到底还是吩咐人把那间狗窝好好整治一下,那气味也太难闻了吧?
于是北庭王燕暮庭很意外地没去南院见那些凑过来的狐朋狗友,早早去了贵琴居,安慰着爱妃受冷落的心,听爱妃弹几首他最爱的曲子,然后下几盘棋。所以当如妃提起让奴儿来贵琴居用午膳的时候,燕暮庭想都没想马上答应了。共用午膳,哦,说是对昨天的事表示遗憾。
燕暮庭感叹地想,唉,还是和平相处的好。女人,不过都是件藏在家的玩物,但玩物若是都长了刺就不好玩了,那丫头身上的刺也该让如儿好好给剪掉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燕暮庭下定了决心,觉得还是不能太宠那丫头的好。那种半夜忍不住跑去人家院子里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且说芦花同学,此时正迈着谨慎微小的步伐一步步向贵琴居挨,那位爷的心思自然不得而知,可如妃的心思,芦花想着就觉得脸颊跳动,似乎有无穷个洞等着她去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