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女权》斗酒津亭

2、第二章

　　对裸体的恐惧是人性最深层次的恐惧。

　　这种恐惧，既是人性光辉的起点，又是人性懦弱的根源。

　　好在纪媛战胜了这种恐惧。

　　当她伸手试图像纪严那样脱下衣服时，她失败了。

　　苦恼地看着套在身上的纯白色连体裤，纪媛正要大力拉扯时，航空器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似乎与方才进去时有差别——那道性感的躯体已然被紧身的礼裙覆盖了。

　　盯着那因礼裙而显露的曲线，纪媛只觉眩晕。

　　“太慢了。”纪严不满，却也只是冷脸帮着纪媛点中背心的按钮。虽然按钮的后背设计会给使用者带来不便，但这种设计极高了提升了纪媛这类女性的战争存活率。

　　“哗——”连体裤成堆的速度和纪媛脸红的速度成正比。

　　“呵！”纪严冷冷地望着纪媛。心底是对帝国教育体系的不满。

　　是了。纪媛已经过了十五岁，不该露出这种超出帝国规范的表情。

　　或许……纪媛的脱敏训练失败了。

　　纪严不满地打量着纪媛，并默默在心底给纪媛锚定：这是个失败品。帝国教育的失败品。该死的。为什么要在这种关键时刻遇到帝国的失败品……

　　如果这个失败品和她一起去了那里，并暴露了她的身份……

　　纪严动了毁灭纪媛的念头。但在动手前，纪严决定再挽救一次。

　　“还记得我的名字吗？”纪严盯住纪媛的眼睛，像盯一条死鱼。

　　“达赛。”从骨子里涌起地危机感让两个字脱口而出。

　　事实上，纪媛赌对了。

　　这两个字也让纪严松了口气。

　　“走吧。”唇角浮出明媚的笑意，纪严眨眨眼，挽住纪媛的手，嘱咐道，“待会儿，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实话实说……除了我的身份……”

　　“身份？”纪媛仰头看向纪严，却被纪严脖子上金属球吊坠吸引了视线。那是个带着魔力的吊坠。或者说，吊坠上的图腾勾起了纪媛占有欲——星星。

　　“喜欢？”纪严的知觉无疑是敏锐的。

　　低头俯瞰立在自己身旁的少女。

　　少女的身量与她是不同的。尤其是剥离了人造物的躯体……

　　纪严瞳色暗了暗，恍惚想起很多消失在她手下的躯体。那些躯体似乎在上一秒还与她一同呼吸，下一秒便回归了最自然的状态。

　　“如果能顺利回到帝国，它就是你的！”

　　仿佛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纪严挑起脖间的金属球晃了晃。

　　而纪媛因为那根白皙的手指，浮想联翩。确实是无可挑剔的比例！如果往那根手指头装上测算仪器，计算比例……

　　“失败品！”

　　无法容忍纪媛走神，纪严迅速转身向飞行器走。

　　她想多了。一个意志如此薄弱的人是不可能像她一样成功渗透到那里。

　　渗透失败的结局只有——死。

　　……

　　当然，死并不可怕。

　　毕竟在纪星熔岩里，死亡只是看到光、融入光。

　　呵。纪严冷漠地推开飞行器内测试舱的门，而后毫不犹豫地关上。

　　“嘀——”

　　电子上锁的声响让纪媛有些胸闷，尤其是纪严离开前那句“失败品”。

　　她不过是多看了纪严几秒罢了。

　　这种来自他者的凝视本就是人性的展开罢了。那女人或许不知道自己的五官又多么完美。或者说，多么符合人类审美！

　　沉眉让自己冷静下来，纪媛沉气走进另一个测试舱。

　　“嘀——”

　　同样的上锁声让纪媛手心生汗。接着一根机械臂环住了她！

　　“阿——”

　　纪媛尖叫一声，不想身下却是一软。

　　带着安神香味的胶体让纪媛浑身紧绷。

　　而眼前突然出现的浅蓝色光源渐渐细化成线条，而后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这……

　　纪媛隐约猜测到这是某种文字，芯片便迅速协助翻译道【你知道规则。纪地的规则。是吗？】

　　“是。”纪媛慌乱道。她不怀疑自己的口音。确切说，她一直怀疑她说的一直是这个星球的语言。毕竟人类永远不能准确感知由自己发出的音频。无论是语义、语音还是语调。

　　【你们来自敌方，并且有一个人是卧底，是吗？】

　　“敌方？”纪媛头疼。她是不知道纪地规则的。但刚刚扫描说她叫“库兰”，那纪地显然是有她信息的。可有信息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问题？

　　纪媛陷入久久的沉默。

　　沉默时间越长，纪媛越觉得不安。

　　她信第六感。这么等下去绝对不会有好下场。那——

　　“不是。我们不是……”纪媛在吐出“卧底”两个字前，紧急改口，“不，我不认识那个人。”

　　是的！她们根本不认识！

　　仿佛为自己找到了底气，纪媛道：“我们是在岩层里遇到的。那里很黑！她用武器将岩石打了一个洞。然后你们就来了！我不认识她，我……我也不能确定我是哪里来的……我……事实上，在遇到她之前，我似乎参加了一场太空旅行。当时我受命去研究一种社会形态。当时我以为我会到一个原始的族群，那里应该还是一个母系氏族，那个氏族沿袭都是从母亲开始……”

　　光源在纪媛大致说完其从出生到出现在检测舱的全部经历后，快速给了下一个问题。

　　【所以你既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纪地？】

　　“我……大概……我不确定。”

　　纪媛有些沮丧。确切说，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令人无力的问答场景。她从思维上说，确实不属于这两者，但她这具躯体确实属于这两者。

　　难道她是卧底？

　　纪媛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联系到入舱前，纪严那声“失败品”，纪媛的求生欲被激发了出来。

　　“我可能同时属于帝国与纪地……我知道这很荒唐……但，我别无选择。”

　　【那你觉得她是卧底吗？】光源似乎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我……”纪媛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她”是！“她”是！达赛她真的是！

　　实话实说的欲望达到顶峰时，纪媛想到了那个金属球。

　　“不……是。”纪媛不敢想自己这个答案对于纪地的后果。

　　但她似乎又舍不得“她”失去性命。

　　是啊！未知的灾难怎么能比得上生者的性命呢？

　　纪媛沉气做着心理建设，光源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确定么？这个答案会触发纪地规则的某项特殊规则（已确认了解纪地规则）。】

　　“确定。”纪媛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而光源则快速扭成了另一串字符。

　　【双盲回顾】

　　【1.你知道规则。纪地的规则。是吗？】

　　达赛：是 库兰：是

　　【2.你们来自敌方，并且有一个人是卧底，是吗？】

　　达赛：是 库兰：否

　　……

　　【4.那你觉得她是卧底吗？】

　　达赛：是 库兰:否

　　……

　　“是？”纪媛瞪大眼，腰间的机械臂也在其出声的同时跟着松开了。

　　“阿——”穿耳而过的冷风让纪媛来不及抓住任何支撑物。

　　但飞行器外那超过人体表皮承受的温度顷刻刺得她闭上了眼。

　　这下怕是死透了！

　　纪媛忍不住憎恨纪严。但她又鬼使神差想起那张线条流畅的面庞，还有那根白皙的手指头。

　　真是造物者的神奇！

　　想过要是时间倒流，她一定要将女人教育一番：美好的事物原就该获得美誉！

　　但没机会了！她要因为纪严的撒谎答题丧命！

　　阿！真是丢脸。心惊胆战地乱想，纪媛一面惋惜她的女权研究出师不利，一面困惑自己的思维怎么还没有停止。

　　直到耳畔有了“咯咯”的笑声。

　　少女？睁眼环顾，纪媛被笑声的主人吸引了视线

　　主人敛住笑容，郑重地同纪媛问好：“库兰！欢迎你！我是辰。纪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