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皇城》扶小瑶

12、第 12 章

　　“庄姑娘，你这是故意要刁难我。”
　　“怎么会呢，人啊，有明确的目标才会更有动力嘛。”
　　他被我无厘头的话打败，露出失笑的表情，叹气道：“好吧，只希望随着对你的了解增加，我能找出这个答案。”
　　随着对你的了解增加……这话让我心中一动，忍不住猜测，他问那个问题，是否也是因为想要了解我？
　　“庄姑娘，你现在是住在柳府吗？”片刻后，他带笑的嗓音又响起。
　　我点了点头，他又问：“那我可否偶尔去府上打扰，听你弹琴，或是就这样聊聊天？”
　　这要求倒是不过分，可我不知道这在古代，未婚男女之间这样交往是否妥当，可想来，若是让他晚上来，总是不妥的吧？
　　于是我只能装傻地笑笑，答话道：“白日里我都和弦凝在柳记琴行，金公子若是想找我们，就到琴行来吧。”
　　他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我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我欠考虑了，庄姑娘说的不错，我应该到琴行找你。”
　　“嗯。”我点头如捣葱，欣喜于他如此善解人意。
　　他低声笑笑，月色下，那笑容浸着月光，好看得很，我脑中突地冒出“君子如玉”这四个字，心想古人的形容词还真是精准得可怕。
　　金公子在这时朝凤翎楼看了一眼，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说：“庄姑娘一定饿了，我不留你了，这是今日的贺礼，还请姑娘收下。”
　　他摊开的掌心间，是一支漂亮的牛骨簪子，簪子上的坠子是弦月的式样，反射着月光，就犹如是他手中躺着个月亮。
　　我虽然不懂这些古代的首饰发饰，可看他衣着贵气，知道他拿来的一定是好东西，当即皱眉想要拒绝。
　　可他却执拗地伸着手，还阻止了我到嘴边的话：“我说了，这是贺礼，恭喜姑娘赢了蔡老板的。何况，我喜欢庄姑娘的琴艺，也想和姑娘交个朋友，这就当是见面礼，可好？”
　　他话说得这么好听，我当即尴尬地摸了摸口袋，只可惜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法和他交换。
　　他看出我的心思，手又往前递了些，语气揶揄地说：“姑娘身边有没有帕子？”
　　帕子？我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一摸身上，还真有一块帕子，这是弦凝前几天和我一起在街上买的。
　　她说女人家都得随身带块帕子，就硬是叫我在卖手帕的小摊上挑了两块，只可惜我这现代人实在不会用帕子，所以这帕子到我身上根本就是装饰。
　　之前换衣服的时候云姨把帕子给我移了过来，我倒是真没注意。
　　我摸出那块淡烟色的帕子，上面的花样很简单，就绣了两朵小花，可我总觉得，随便把帕子给人的话，是不是不大好？
　　可惜金公子没有给我多少犹豫的时间，他径自拿走了帕子，把簪子换到我手上，笑着说：“这样我们就算交换过了。”
　　他的语气温暖柔和，似乎能将月亮的冷光都融成春水，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最终只能腼腆地点了点头。
　　“快去吧，该饿坏了。”他指了指凤翎楼，语气中竟像包含着无数宠溺。
　　我收好簪子，做了个深呼吸，看着他说：“那我先过去了。”
　　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像弯弯的小船，“嗯，去吧。”
　　我抿着唇用力点头，又迟疑了一会，最后看他一眼，快步朝凤翎楼走去。
　　一直走到楼门口，踏上台阶，我在进门前又回望了一眼，他还站在远处，目光遥遥望着我，眼中的笑意比月光还要明媚动人。
　　我心头一阵乱跳，说不清的情绪流窜于心间，涨得满满的。

　　待我进了凤翎楼，弦凝他们已经把气氛闹到了高潮，云姨不仅招待我们，还把平日里常来捧场的熟客也都叫上了。
　　得了花魁美名的无双姑娘在厅里为大家演奏，不过用的是琵琶，不是古筝，据说这才是她的绝学。
　　我不懂琵琶，不过我懂音乐，我听得出无双姑娘的琵琶弹得有多好，也听得出她在音乐中深藏的柔情。
　　“姐姐，快过来，都等你呢！”弦凝冲我大喊，还一个劲拼命挥手，我朝她笑笑，快步走了过去。
　　她似乎喝了不少酒，俏丽的脸蛋因为酒精而变得红彤彤的，我没想到在古代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已经这么能喝了。
　　“庄丫头，这杯云姨敬你。”我刚坐下，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杯酒，云姨就坐在我身边，这么好的位置，看来她真的把我当座上宾了。
　　杯子里的酒颜色有一点点混，应该就是我们现代人已经喝得不多的米酒，我从来没喝过这种酒，但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云姨敬我，我当然不能退却，谢过她后和她碰了碰杯，仰头一杯就喝了下去。
　　不料这个举动点燃了满桌人的热情，一时间，大家竟全都争相着要敬我酒。
　　我一看这阵仗顿时心惊胆战，我酒量不算太好，要是这么多人围攻我那是肯定要醉倒的。
　　这个念头刚在心里冒出来，酒杯已经又被填满了，我连忙往后缩，一边讨饶说：“哎哎哎，我酒量不好，你们可不能这样群起而攻之啊。”
　　“庄丫头，看你刚才的手势就能喝，谦虚什么，今日大伙儿高兴，你可千万别扫兴啊。”云姨第一个不肯放过我，娇笑着大声道。
　　一滴冷汗自我额头上流了下来，转头，结果看到弦凝也正两眼放光地看着我，更要命的是，那小妮子手里居然也端了一杯酒要敬我。
　　眼看今日是跑不了了，我心一横，决定等会儿就和他们拼死一搏，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他们再多喝一点好了，最好多醉倒几个，免得回头都来敬我。
　　于是我两手一抬推开所有朝我伸过来的酒杯，拿起筷子笑嘻嘻地说：“好好，既然云姨开口了，雅娴今日一定陪大家喝个痛快。只不过，我这刚进来的，菜都没吃一口，直接喝酒也太伤身了，诸位，总得让我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不如你们先喝，我吃点东西再加入啊。”
　　说完，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我连忙低头吃起菜来。
　　他们见我一副饿坏了的样子，哈哈大笑，一会儿后也就径自吃喝起来了。
　　这样拖了近一个小时，等我吃得差不多时，桌上已经倒下几个酒量不济的富商、少爷了。
　　我正琢磨着再小口小口装着吃一点他们就能都倒下时，已经喝醉了的弦凝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大声说：“姐姐！我要敬你，你不能不喝！”
　　被她这一喊，我顿时又成了众矢之的，云姨一双媚眼已经眯起来看着我，我只能干笑着放下筷子，用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拿起了杯子。
　　这一喝，真的喝到头晕眼花，想不到除了那几个已经倒下的和弦凝，剩下的人都是千杯不醉的等级。
　　在酒杯不知道被第几次斟满后，我终于举起双手投降，眼冒金星地说：“不行了，我实在不能喝了，我要吐了。”
　　我觉得我有点语无伦次，古代人大概不会说出“我要吐了”这种话吧？
　　不过那会儿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世界在旋转，眼前的人都模模糊糊地变成了两个，我觉得我不是快吐了，而是快晕了。
　　再看身边，弦凝已经倒在了桌子上，脸红得跟抹了整盒胭脂似的。
　　大概是我喝酒脸不红的关系，还有两个老爷不肯放过我，笑着说我有所保留，居然还想要我再喝两杯。
　　云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们这张桌子，大概是招呼别的客人去了，我重重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好了，连个救场的人都没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和他们拼了，有人伸手拿过了我的酒杯，朝着那两个老爷说：“莫言代庄姑娘敬两位，她们两个姑娘家，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了，喝完这杯，还望大家尽兴。”
　　淡漠的嗓音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我的酒意被那清冷的言语一下子惊醒，刚抬头，就看到莫言仰起头，把我那杯酒喝干了。
　　我猛地瞪大了眼珠子，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脏像打鼓一样猛烈地跳动起来。
　　他在干什么？代我喝酒？直接用我的杯子代我喝酒？
　　“沈公子，你这样代劳可不行啊，庄姑娘根本就没有醉，就喝最后一杯有什么关系嘛。”
　　“就是嘛，沈公子想英雄救美我们是可以理解，不过……”
　　那两个老爷显然还不死心，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不过我听不清了，我傻愣愣地看着莫言，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云姨这时回来了，一眼看到我的杯子在莫言手里，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朝我们各看了一眼，转头朝那两个老爷抛了个媚眼，直接就把他们的嘴给成功堵上了。
　　五分钟后，我站在了凤翎楼门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莫言站在我身前一步，背上背着正摆动着手臂乱说胡话的弦凝，他侧目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我送你们回去。”
　　说完，他迈开步子先走了，我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着什么，可却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他身上的低气压到底从何而来。
　　是因为看到金公子和我说话吗？可现在的他，可能为了这种事不快吗？
　　心中狐疑，我不自觉地皱紧了眉，深吸了口气后，正想抬步跟上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转头，看到云姨走了出来，她今天喝的酒不知道是我的多少倍，这会儿却脸不红气不喘，脚步不带一点儿晃。
　　她从楼里走出来，悬在我们头上的大红灯笼发出的光芒照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艳若桃李，美艳绝伦。
　　云姨此刻没有露出她一贯风情万种的媚笑，她的表情看起来甚至带着寂寞和哀伤，她盯着莫言的背影看了一会，转头把目光定在了我身上。
　　我被她看得有些心惊，只能扯开嘴角陪笑，“云姨，怎么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庄丫头，你虽然是新来的，但是云姨不会偏心，更何况，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云姨只想给你一个忠告，无论什么时候，看清自己的心再行动，知道吗？”
　　云姨一瞬不眨地看着我，这句话她说得很慢，可一个个字那么清楚，直接敲击到了我的心房上。
　　我惊讶于她竟在几眼之间就把事情都看透了，更惊讶于她此刻在提醒我的事。
　　莫言对我当真有额外的感情？可这样的感情，不觉得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吗？
　　就算金庸大师曾经说过古人对感情的把握和现代人不同，他们由于没有先进的通讯工具，所以无法时常联系，一有好感就迅速发展，可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我自己居然也说不清，我脑中有点乱，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进行一场喧宾夺主的闹剧。
　　或许是我面上的迷茫和挣扎太明显了，云姨抬手轻抚上我的脸颊，微笑着开口：“傻丫头，感情是每个人自己的事，不要去顾忌别人的想法。你若喜欢，就不要松手，因为一旦错过了，你会后悔终生的。”
　　云姨此刻纵然面带微笑，可她眼底的光那么悲伤，我知道今日穿着她最喜欢的衣裙的我，定是揭开了她心底最深的伤疤。
　　我心中的混乱渐渐变成一种心痛，我紧紧握住云姨的手，多么想为她减轻一点痛苦，可我做不到，我甚至无法安慰她。
　　云姨又笑了笑，那一笑灿若浮华，却如重锤敲在我心上。
　　她看着我说：“丫头，云姨没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早不当回事了。倒是你，好好走自己的路，你这丫头会为别人着想，云姨不想你以后后悔。”
　　“云姨……”
　　“好了，快跟上去吧，你看他等着你呢。”
　　我顺着云姨的眼神转过头，就看到十多步远的地方，莫言站在那里等着我，他回头看着我的样子没来由的让我觉得有点难过。
　　抿着唇朝云姨笑了笑，我转身快步朝莫言走去。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我的心此刻因为莫言专注的眼神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