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同学少年》利夏尔

4、惜同学少年4

　　惜同学少年4
　　天快黑了。
　　戴肯很令人讨厌地重复着她的话，而现在她却不感觉到他很讨厌，一如多年以后她在魔王的总部里用剑指着他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认为他很讨厌。
　　因为人们总是对外表美丽的人抱有好感，即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也比丑陋的罪犯能够获得更多的议论甚至是同情。
　　何况，戴肯并没有做令她十分憎恶的事情。
　　我背你回去？她问。
　　……别这样，让我多享受一会儿……夏日的傍晚。在还活着的时候应该好好享受……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一次看见这样的傍晚。
　　伊莎贝尔看看这个其实是有点少年老成的小孩一会儿，慢慢地说：
　　你若再拼命的话，会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事实上她并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因为她也刻苦地修行了二十天，体力已经是极限了。
　　不喜欢阳光.
　　林中有风，远处深红的夕阳的光线将梧桐树的树干镀上了透明的红色。
　　这孩子怪怪的。她心想：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朋友，事实上我倒希望他能成为我们的朋友的。
　　喂，别在这里睡。
　　片刻之后，她才推了推戴肯的肩膀-----真是奇怪。她想：这个小家伙什么地方都是小小的，看起来不像是十一岁，反倒是八岁甚至是六岁。不像小男孩倒像是小女孩。
　　小家伙，起来呀。她说：不然我背你回去。
　　……我不会一直这么小的……
　　戴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真是的。伊莎贝尔想。
　　昏睡了两个小时之后戴肯才重新站起来，伸手对空气做出一个拉扯的手势，一层银色的光芒就突兀地被他收到了手里。
　　上级魔法中的防护结界。
　　如此说来一般野兽还没有办法伤害他呢。
　　伊莎贝尔如此想着，现在夕阳已经落山了，离她的那个贵族家庭的门禁时间，也不久了。她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她竟然盯着一个人，盯着一个小巫师，一动不动地盯了两个小时。
　　之后，戴肯才从衣袋里拿出一些有点揉皱了的绿叶：给。
　　是泽泻叶？
　　恩。
　　除此之外戴肯也没有说什么。她觉得他很聪明，脸色阴沉，说不出的冰冷，还有一点神经质，当然这种特质在之后的日子里依然是时隐时现，在成年时期它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隐忍。
　　两人走出树林的时候看到了海斯，他背着剑，逆着晚霞的光芒站在两人面前，脸色委实有些不好，发青。他穿着白色短裤，白衬衫，腰上随便系了一条牛皮带，扎了辫子，扎辫子的绳子是上好的橡皮筋。
　　伊莎贝尔，你去做什么了？海斯问：怎么……你和戴肯在一起？我找了你一下午。
　　我去找泽泻叶了。她说。
　　哎呀……哎……
　　海斯一听，手伸进绑好的辫子里，用力挠着自己的后脑门，片刻之后他才问：我们真的要给老狗弄点泻药吃吃？
　　你不乐意？
　　嗯……也不是那么不乐意啦，只是我们要把握好药量才对……
　　海斯吞吞吐吐地说：药少了没效果，药多了，将老狗治死了，我们可就没有礼仪老师了。
　　戴肯便面色冷冷地开口道：
　　……你首先要研究的是如何让人心情愉快地将泽泻叶吃下去，否则一切效果免谈，笨蛋。
　　大人说话，小豆丁滚一边去。海斯说着，对戴肯做了个鬼脸，说：看你这长不高的样子，估计你要当一辈子豆丁。因为啊，长得像小姑娘的男孩子，一般都不会长太高的。
　　……将来谁更加高，还未可知。戴肯反击道。
　　三个人没有说话，伊莎贝尔将一半泽泻叶交给了海斯，自己留一半。之后他们各自回家，戴肯则是向着黑街的方向走去。
　　就在苏那吉内老师去医院治疗腹泻的那天下午，伊莎贝尔心情愉快地走出家门，今天她和其他人约好了，去剑术教室那里-----事实上这并不是她的父母的要求，而是剑术教师的要求，不过其他人同样一起练习剑术，因此没有抱怨的理由。
　　五月的太阳照着金发姑娘刚刚走过的街道。当她来到教室里的时候，发现海斯和戴肯正面对面地对峙，两人都带着练习用的剑，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同学。因此她立刻走上前去，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一言不合，要决斗呢。凯伊皱着眉说：男孩子就是这样好斗。
　　怎么一言不合了？
　　你听我说……
　　海斯便来了精神，大声说：今天下午我在广场的烧烤摊买了烤红薯带到教室里吃，然后我看见这小子买了烧小鱼。
　　这是你们打起来的理由？伊莎贝尔惊愕地问。
　　不。海斯说：他看到了我吃烤红薯，便说‘对于人类而言红薯是邪恶的食物，因为其中有许多纤维……如果将它们吃下去的话……’
　　凯伊说：问题是，海斯，你在烧烤摊前掀戴肯的袍子的事情，怎么不对伊莎贝尔说呢？
　　因为我想要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内裤什么颜色嘛，不过，他在袍子里还穿了一条带护膝的长裤，实在是没劲极了。海斯伶俐地回应道。
　　小男孩就是这么无聊。伊莎贝尔心想。
　　凡波尔夫突然笑得趴在了地上，使劲地捶着地板：我可以见证！我能听见戴肯这孩子接下来说的话是什么！他说‘……海斯，对于你的肚子而言……如果你吃多了烤红薯……你的小肚子……就会连续不断地崩啊崩的，直到爆炸……爆炸，懂吗……到时候连最强悍的魔族将军都会被你……炸飞的。大家会称赞你……真不愧是骑士世家出身。’就这样，海斯气得蹦起来啦……哈哈哈哈真受不了了……我先笑一刻钟……
　　真是了不得的挖苦。伊莎贝尔立刻开口道。
　　但是这不能解释为什么戴肯在平常的时候总是呆呆的，沉默寡言的样子，难道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才将舌头派上用场吗？
　　凡波尔夫立刻讲到：当然啦，这种毒辣到一定程度的挖苦，可是必备的打击别人的技能之一。不过这小子的恶毒言辞，恐怕已经盖过那群伯爵太太们挖苦人的功力了。现在就是……看他的剑术是不是和他的口锋一样尖锐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