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云天》倚策江河

8、碧海蓝天

　　师父在是八十年前失踪的，而师父刚才说破风已有剑灵但却并不是无敌，而且传闻中，破风剑诀是在破风剑铸成的三个月后才被创造出来，之后不久便是仙魔大战的开始。那么说，此时是在八十年前，仙魔大战并没有发生的时候，师父这是打算去创造破风剑诀！
　　灵幻越想心里越是激动，不管这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他能来到这里，虽然只是以灵魂体的形式，但是这却代表着他可以跟着自家师父石玉灵知道天下无敌的破风剑诀被创造的整个过程！
　　在传说中，天下人都不知道破风剑诀到底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因为在执剑长老石玉灵用出破风剑诀的时候正值魔兵攻打风雨楼快要得手，粗粗算来离破风剑问世也不过个把月的时间，若非石玉灵亲口承认此乃自创，只怕后世人口口相传的就是执剑长老得到了上古传承因而天下无敌了。
　　仙魔大战之后，曾有人问过石玉灵，破风剑诀到底是怎么被创造的，那时石玉灵只回答了八个字：“生死顷刻，不问苍天。”
　　只此这八个字，石玉灵再无所述，世人不解，破风剑诀的由来便成了个迷。
　　剑诀把自己带来这里，可谓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要知道九云天执剑长老可是自己一直崇拜的偶像，能拜其为师就已经很庆幸了，如今又能看到破风剑诀的不解之谜，如何不能激动！
　　不容多想，此刻石玉灵已经渐渐走远，看到渐行渐远的背影灵幻立马动身赶紧跟了上去，可也就在这时，熟悉的轮子与地面摩擦而发出的轱辘声也响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谷弦平从台阶旁侧推着自己的轮椅“走”了出来，喊住了向前走的石玉灵。
　　听到他的声音，石玉灵只是停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不需要你管。”
　　虽然只是陈述句，可灵幻还是听出了话中暗藏的复杂情绪，听无乾殿下说这谷先生也是师父捡回九云天的，虽然这个捡之一字貌似有些夸大，但是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会比较好，可是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啊！
　　听见石玉灵的回答，谷弦平神色未变，却是沉默了半晌：“你可是恨我？”
　　“恨？”缓缓转过身来，石玉灵表情淡漠，“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恨？我可还有，恨的资格？”
　　对上石玉灵的视线，谷弦平依旧是一副现山不显水的模样：“在红尘镜里，你看到了什么？”
　　“有啊！可多了！”石玉灵冷笑，这一笑没有风情万种，只有无尽的阴暗，看得灵幻毛骨悚然，“我看到的东西，它把我推上了绝路，可我却还要谢谢你，可不可笑？”
　　谷弦平的眼神终于有些闪烁，是那种略带后悔的叹息，他垂头，不发一言。
　　再也没有多余的兴趣去看他一眼，石玉灵哼也不哼一声的掉头就走，见她走了灵幻自是紧跟其后，于是灵幻听到了谷弦平那低沉得不能再低沉得声音。
　　“事实永远是残酷的，不管愿不愿意，你都必须接受！”
　　缓缓抬头，谷弦平看着石玉灵离去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测，那视线似乎没了焦距，也不知到底在看哪里，或许是急于离开的石玉灵，也或许是处于虚无灵魂状态的，灵幻？
　　什么事实？
　　似乎，有很多秘密啊！
　　灵幻不解，可也不待他细细思来，周围的景象便又变了再变，一会儿是某个山头，一会儿又是桃花谷，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地方，但怎么变换，身前的石玉灵总是用背影对着他，未曾变过。
　　画面如水纹波荡泛起涟漪，冷面剑眉的执剑男子便拦住了石玉灵的去路，看着这人灵幻一愣，随即释然，这人与琼霄长老一模一样，只是略显青涩，想来应该就是年轻时的莫云玦，而他手中的剑就是琼霄了。
　　“苍玄重地，没有掌教许可，闲杂人等不得私自入内！”这语气，这表情，真是一个字，冷！
　　灵幻咋舌，原来琼霄长老年轻时就是这个模样，一样的死板不讨人喜欢。
　　“让开！”他冷，石玉灵更冷。
　　一开口，灵幻就蒙了，破风与琼霄不是在九云天齐名吗？而且仙魔大战之上两把剑还共同击退魔兵，这大有针尖对麦芒，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味是从哪来的？
　　“没有掌教的许可，你不能去！”莫云玦继续阻拦，毫不相让。
　　深深地看了一眼貌似是不知好歹的莫云玦，石玉灵冷哼：“别逼我动手。”
　　“我知自己打不过你，但是今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想过去，不可能！”莫云玦冷着脸毫不犹豫的和她彻底杠上了。
　　于是这两个人开始互瞪，似乎是在等谁先出手，可是后来，莫云玦两眼一闭直接倒地不醒。
　　然后一个蹦哒的人影从莫云玦之前站的位子不远处走了过来，对着石玉灵笑嘻嘻的眯着眼睛：“大师兄这货就是这样，掌教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做，师妹别和他一般见识，有我做主，去了苍玄之境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在看见这人的一瞬间，灵幻两眼一瞪，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真是见鬼了，这位几乎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居然是八十年后的掌教莫云璧，这前前后后的差距咋就这么大？真真是吓煞我也！
　　石玉灵瞅着耍宝般的莫云璧半晌，头一低，看起来十分别扭的道：“谢谢。”
　　言罢，自然是走人。不过灵幻大有看戏的嫌疑，并没有立马很上石玉灵的脚步，反而站在原地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莫云璧与莫云玦。
　　只见石玉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莫云璧憋着嘴一脚踹在了躺在地上的莫云玦身上，“人都走了，还装！”
　　话音未落，地上的莫云玦就睁开了眼睛，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表情还是一贯的冰冷：“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怎么知道？”莫云璧非常不负责任的挑眉，“反正奉命看守苍玄大门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这话委实欠揍，于是莫云玦立马横眉怒眼甩过去一个眼刀子，奈何莫云璧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怡然自得，晃着脑袋哼着小曲大步的离开，见此，灵幻只能感叹，果然有其徒必有其师，言勿那厮简直就是眼前莫云璧的翻版！
　　感叹归感叹，但当他发现石玉灵不知去了哪里的时候却是慌得不行，随着石玉灵离去的方向一路疾驰，但是最后看到的却是被在一面高墙之前被白色光芒渐渐吞没的背影，白光明亮刺眼，半息之间就已经让他睁不开眼了。
　　“感受到了什么？”耳畔是无乾的声音，灵幻猛的睁开眼，入眼处皆是桃树，这里是桃花谷，自己居然就这么回来了？
　　就在他心下疑惑之际，脑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感，但使他变了脸色的却并非疼痛，还是伴随着疼痛一块钻到他脑子里去的信息，那一行行尽现于眼前的金色大字。
　　吾乃九云天执剑长老石玉灵，曾以天外陨铁重铸破风剑，并以自身鲜血灌养方得唤醒剑灵，以此剑灵视吾为主。而吾承诺，待吾百年归去，剑灵可自寻传人，将吾一生心血传承下去。
　　后辈小子若得剑诀第一“死”字，切勿多想，“死”不过是单纯死之一字，却乃是吾历经生死得来，若能参透“死”，剑诀其后便也不会如洪水猛兽令人退却。
　　但，生死顷刻，不问苍天。
　　切记！
　　这一段文字的信息量太大，灵幻表示他无法接受，破风剑居然是重铸的？剑灵也早就有的？生气参透？还有那八个字……
　　但还未待他继续想多，脑海中便又多了一则信息，但是这个信息却让他立马冷静了下来，神情都变得严肃冷峻。
　　因为现在多出来的，是剑诀“死”的所有招式，招招皆是死！

　　“破风已有传人，所以我也想要找个传人，执剑长老之位我已今生无缘，但我希望我的传人会拿起琼霄胜过破风。但是琼霄在剑阁陪破风沉寂了八十年，破风不出琼霄不现，最合适的传承人我不知该如何去寻找，所以想请先生帮衬一二。”
　　“破风与琼霄的恩怨我本不想参与，不过若九云天真的只剩破风了，倒是有些无趣。也罢，今日出山门你且往西走，碧海蓝天处，应是无情人。”
　　“多谢先生。”
　　“碧海蓝天处，应是无情人……”嘴中轻吟这十个字，纵身云端，莫云玦盯着碧蓝海面无端失神，应是无情人？什么意思？是有情还是无情？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暗自庆幸，谷弦平一向神秘，说个话也自带玄机，不过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无处寻要好。

　　今日清晨，太阳从远方地平线升起，海滨小镇里落完了最后一场初雪花，新搬来的云老头趁晨露未迟在已经光秃秃的初雪树下支了一个篷子，篷子下放着一个柜子，柜子里面尽数放着小孩子玩的玩具，而他自己则在一旁安置了一个摇椅，躺在上面悠哉悠哉的假寐。
　　因为柜子里的东西太过醒目，有很多都是没有见过的，所以路过的孩童门没有一个不会回头向这里张望，好多玩具，好想好想要……
　　不过多时，就有孩子忍不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全部直接过来，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东西，若是直接开口要回家后可是要挨揍的，所以他们找出了一个代表，替他们前去“望风”。
　　这是一个很瘦弱的小女孩，粗布麻衣面黄肌瘦可以想象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好，但她却有一双明亮透彻的大眼睛，即使是被逼着过来她也没有哭泣。
　　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呢！云老头闭着眼暗笑。
　　在众多孩子的注视下，小女孩慢吞吞的走到了柜子旁边，伸出手就要去拿里面的一个娃娃，可她有些害怕在手还没有碰到娃娃的时候扭头看了看躺在摇椅上的人，见那人依旧闭着眼睛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伸手就将做工精致的娃娃抱在了怀里，随后转身向着孩子聚集的地方快跑几步，可也只是几步就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依旧死死的抱着娃娃，看着躺在摇椅上的云老头睁着大眼睛满是纠结的咬了咬嘴唇。
　　此刻云老头还在惊奇为何这小姑娘拿了娃娃还不快离开，但惊奇过了一段时间他就被人喊醒了，偏头一看，竟是那个小女孩抱着娃娃伸出瘦弱的小手扯着自己那被洗的发白的袖子，大眼睛睁得何其无辜：“爷爷，可不可以把这个娃娃送给我啊？”
　　不管这小女孩此番到底是何意，单凭她明明可以无声无息的拿走自己喜欢的东西，但却偏偏把自己这个主人给喊醒这一点，云老头就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个村镇自他来时就仔细的观察打量过了，地处碧海蓝天处，风景秀丽远离尘世，按理说民风应是十分淳朴的才是，可当他隐藏在暗处观察时，他却发现一切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个村镇处处透着古怪诡异。
　　按理说，在凡尘中，礼义廉耻是非曲直是人人都明白的东西，可这里他看不出任何一点那些好的东西。先是大人，大人看到了什么，只要是自己喜欢看中的，不管如何就算是抢也一定要拿回自己家里。再是小孩，不问自取被抓后还死不认账屡见不鲜，一群孩子聚到一起与另一群孩子互打撕斗甚至出了生命危险却已是家常便饭。
　　大人所作的一切孩子看在眼里，孩子所作的一切大人也看着，谁也没有指责谁，谁也没有制止谁。他们心底的欲.望都被无限期的放到了表面，永不会再隐藏。
　　但是这个女孩……凝视着她澄澈的眸子，云老头慈祥的笑了笑：“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眼前的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与那些魔鬼都不同呢！女孩心底如是想着，嘴上便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我姓安，叫初雪。”
　　“初雪？”云老头倒是有些意外，“可是初雪花？”
　　“嗯。”安初雪点点头。
　　“为什么叫初雪呢？”
　　“因为娘亲说初雪是圣花，若我和圣花同名，圣花是会保佑我的！”
　　“圣花？呵……”云老头嘲讽一笑，慢悠悠的道来：“这世上从八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没有什么圣花了，小初雪怕是要失望了。”
　　“为什么？为什么初雪不是圣花了？”安初雪不理解的追问。
　　而面对她的问题，云老头只是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