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大人的跟班 ...
-
那人明显身子一僵，“你……怎么猜到的？”
“冒名替你死的才是李海三？”
“哈哈哈哈，你说对了。”那人玩着手上的短刀，道，“谁让他偷听到我和进货处的谈话，就此就想拿着我的把柄？哈哈，他太天真了！”
“所以你想拿着钱直接逃？可你想过没有，安阳城的银票根本一次性兑换不了巨大数额的银子，而且安阳城作为交通枢纽，除了都城的钱庄，往下一级的城池都兑换不了？你是想背着一箱银子逃跑还是背着一沓子废纸逃跑呢？”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辛辛苦苦在苏荷楼做到账房，每月即便是稍微做一点假账你们店家也是查不出来的，何苦要烧了整个楼？”
“是李海三逼我的！他要我所有黑钱的五五分成，不然就去报官！我一忍再忍，之后他竟然得寸进尺，每每在店中随意拿些酒出去鬼混，每每查账时都要我给他做假账，他拿的酒大多都是十几两银子一坛的，以此下去，就算我不贪黑钱，他也会吃空我一辈子。”
原来是这样……手好酸……这样下去没多久我就会坚持不住，在此之前一定要先转变形式。
我眼睛往下看去，对苏世离做了个口型。苏世离似乎看明白了，在孙庆春还在自说自话的时候，立刻派人悄悄进入了楼内。
孙庆春还在自说自话，话语间已经开始哆嗦，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他扶着栏杆，那双眼睛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某处，“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所以我找到了专门能做人皮面具的江湖先生，还吃了让嗓音变细的奇药。准备好一切后，我日日观察李海三的生活习性，只要一有机会，我便要换替他的身份。他必须作为我死在这里，这样我才能逃离这个地方。”
“……这之后我找李海三喝酒，并假意讨好他，谁知他更加得寸进尺的羞辱我。我本来还存着几分犹豫，这下子我干脆眼看着他喝下那几杯下了药的酒！”
“没过多久，他便昏睡了过去。我趁着他熟睡的功夫调换了两人的衣服，并戴上了面具。然后找到了厨房用剩下的泥巴，将他下半身糊了起来！只有这样，火着了后他的下半身能被认作是我。我才能逃！”他说的双眼泛光，一股凉意从我后脊梁骨往上窜，如此一个偷梁换柱，若是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我咬着牙问，“那么那天哪壶酒莫非……”
“哈哈，对，是我送的。照李海三以前的习惯，也会偷偷从库里拿些酒给客人，只为了套关系或者多要几个赏钱。呵呵，既然如此，我也照例给你们带了几坛。还顺便给自己逃脱的机会！”孙庆春一边说着嘴角一边上挑。我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述，心下不禁叹息。
他似乎急着离开，赶忙往下看去，“喂！马准备好了没……”
“孙先生。”我强撑着表情抬起头，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不再做亏心事，也就不怕别人要挟了，归根究底，还是你错了啊。”
“你懂什么，是李海三逼我的！萧见楼那个奸商利用酒楼挣的钱连他自己都没数过，我只是拿了我应得得部分！”
“人总是潜意识觉得自己是理所应当，却不知只这一步下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说完，我双手松开栏杆，在孙庆春惊愕的目光中掉了下去，一瞬间，我看到孙庆春想抓住我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他发愣的同时，他身后一个影子闪过，正是赵龙，只见他一抬手，身后埋伏好的数名衙差便一起扑了上来将他就地捉拿。“别动！”
孙庆春毫无抵抗的被按在地上，目光停在空荡荡的栏杆上。“她……她……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大人！凶手已经抓到了！”赵龙对着楼下大喊了一声，随后向下伸出手。就在孙庆春惊愕的目光下，我艰难的一手握住赵龙，一手扒上栏杆的最下面，微微探出一个头来，微笑道，“你看吧，孙先生，你本质上并不是个坏人，对么？”
其实这楼的二层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平台，我刚刚作势掉下去时正好站在了那个平台之上。也就造成了跳楼的假象。而我跳下去时，孙庆春却对我伸出了手。这一点，却是我没料到的。
孙庆春似乎是吓傻了，跪在地上忽然大哭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杀他的……”
月色当空，清风似乎吹散了一些遮挡视线的雾霭，让迷茫的人更加清醒了一些。我清晰的记得，那一晚的妓院楼上，这个男人的哭声传遍了长街。
果然人走错一步，就会步步错。
最开始，他也只不过是做了假账而已。
经过那一日的事情后，我在府里躺了三天，原因无他，吓的。
“阿凌，这是顾大人送来的人参，王婶用来熬了汤，就热喝了吧。”苏世离一脸关心的坐在我床前，我一脸黑线，他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多谢苏大哥。”又不是坐月子，吃得这么好也不怕我变胖。我心理嘟囔，嘴上却是听话的一口一口把东西喝掉了。“苏大哥你的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了。”苏世离坐着，宽大的衣袍挂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有些懒散。完全看不出他身上是否还带着伤。他狭长的双眼此时正看向房间角落放着的秋菊，眼角带着笑意，“没想到阿凌也是女中豪杰，只是这次的事情，略逞强了些。”
“那个账房会死吗？他也不算是坏人，我掉下去的时候他还伸手了。”我看着碗底，有些复杂的问。
苏世离似乎有些惊讶于我给孙庆春说话，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李海三却再也活不回来了。”
说完，他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我，一杯自己拿着。
“你年纪还小，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怕你有万分悔改之心，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修复。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无论过失与否，悔改与否。”苏世离的指尖抚摸着茶杯的杯沿，话语温柔却有十分严厉。“每个人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经过慎重的思考之后将会承担的后果。不然会后悔终生。”
我怔怔的看着他，难道他以前经历过这种事情？随后勉强笑了笑，“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一定是一个很好的知府。”
苏世离微微勾起嘴角，“阿凌的心智在我看来并非幼稚，而且行事大胆，不计后果。却是超出了我所能预见的女子范畴。”
我一脸黑线，心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大家闺秀，真是不好意思哈。
我浅笑，“天性如此，无拘无束，可能便是我的性格吧。”
苏世离抿着茶水，随后道，“我见你那日醒来之时，全身衣着与发饰都还是未及笄的样子，想必未到十六岁，但是见你的身手与行为却又不似这个年龄，莫非你不是本国人？”
他的目光闪烁，似是笑着，又似乎好奇。我歪着头，道，“本国是哪一国？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至于别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本国是天龙国，东有北元国为岛国，北有朝日族，乃是草原部落，西有吉兹国，乃是西域部落。每年三月与九月是开国月份，这四面八方的国家与部落会与我国进行贸易往来，莫非你是他们路经此地时落下的？”
阿咧？我看起来很像是草原人或者西域人吗？我端着茶杯照了照，摇摇头，“就算我可能是他们那里来的，但是我的语言可是和你一样呢……”
“这倒也是。”苏世离再次皱起眉，似乎我是哪的人这个问题让他很有兴趣研究。他道，“那一日你被捆绑着仍在我衙门的房顶，也可能是贼将你绑来的。”
我低头摸了摸手臂三寸之处，如果那个红点就是所谓的守宫砂的话，那这贼应该不是采花贼。“唔，似乎我还是完璧之身，想来应该不是一般的盗贼呢。”
苏世离微微有些没想到我会这么淡定，笑了笑，“不是一般的盗贼……那么不是劫财就是劫人，若是劫人，又怎会把你扔在这里独自离开，若是劫财，又何必将你捆成这样扔在这里呢？”
“唔，那就可能不是贼了。没准是有人故意把我扔在这的呢？”我托着下巴猜测道。
“故意？这倒是最有可能……”苏世离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让人很不舒服。
“也许是哪家人养不起我这个赔钱货，所以把我扔在这让善良的苏大人收养，但可惜的是苏大哥您还未婚，这件事满城皆知。所以是个人家也肯定不会故意把我扔在这的。”我打了个哈欠，笑道，“苏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
苏世离的表情忽然变了变，道，“你想去哪？”
我嘟起嘴，把玩着杯子。“随便去哪吧，出去转转，没准还能找到自己家人也不一定。总之我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别人会传闲话不说，我这样也太影响苏大哥的名声了，这十里八里的小姐似乎都觊觎着你呢，我不能毁了苏大哥的好姻缘。”
他听后脸色冷了下来，“谁和你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家人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就安静呆在这里吧。”
苏世离果然是个好人啊，虽然你心软，但是我这样赖着不走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苏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
他弯下腰来，抚着我的脑袋，直视着我，轻声道，“就算我有好姻缘，又岂是旁人能毁了的？”
我嘴角一抽，什么意思？
他微微笑道，“阿凌很聪明，不如日后在府里做我的跟班吧。有时候我的思维会过于复杂，可能有了阿凌，一些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苏大哥的跟班？”我眉毛一挑，这么说来是份工作了？
苏世离双眸若星，精致的面容尽在眼前，他道，“今日起你在人前便叫我苏大人，你我为同事，你帮助我工作，我每月发你月钱，这样，便不用纠结那些闲话了，可好？”
月钱？工作？免费食宿？
我双眼放光，“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大人的跟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