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绝色》一品三笑

7、第七章 替身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那些黑色的土渣收好，随后将他的鞋子穿上，站起身来问道，“这里的尸体将会放置多久？”

　　衙门小哥道，“现在天逐渐冷了，应该可以多放一些时日的，只是那些客人的尸体估计明天一早就会被认领回去了。”

　　明天一早么……看来时间来不及了。

　　我问，“这苏荷楼的人从昨天开始就都在这里吗？”

　　衙门小哥道，“是啊，沈姑娘，我们可都一夜没睡呢。大人带着伤就跑来现场了，那时候火刚浇灭，这些尸体也全都是我们搬出来的。”

　　我点点头，指着地上的“账房”的尸体问，“那……负责搬运这具尸体的是谁呢？”

　　那衙门小哥往身后那几个人看了看，指着一个人道，“荣旭！你过来一下，昨天是不是你搬得这具尸体？”

　　那个叫荣旭的衙差生的虎头虎脑，闻言忙点头走了过来，“是我是我，怎么了？”

　　我抬眼看他，问，“那时你见到这具尸体的地点在什么位置？可以带我去一趟吗？”

　　“好好。就在二楼。”

　　二楼？真奇怪了……

　　走了没一会儿，容旭就带我们来到了那个烧了个大窟窿的房间，由于火势蔓延，整个二楼全都是焦黑一片，我们一边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边往里面走。

　　“当时那具尸体是如何摆放的？”我看着这附近的东西，能烧的早就被烧焦了，怎么会唯独账房先生下半身毫无损伤呢？

　　“就是在这个空地上，身子朝下的。”荣旭指着离窟窿不远的地方。

　　“唉……这人也忒不高明了……辛苦你们了，咱们走吧。”犯人真是个神经病，四周都是易燃物，唯独账房留了半截身子，还躺在全黑的地面上。说不准这间屋子都会被烧没了啊。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了告诉大家他是账房？所以特地留了半具尸体？

　　特意告诉大家？

　　咦……为什么？我抓抓脑袋，想不通啊。

　　出门时天已经全黑，苏世离和闻夕雨已经在苏荷楼门口了，而此时经营苏荷楼的主人萧见楼也出现在了门口。似乎表面上对楼失火的事十分惋惜，但眼神却没有半分悲伤之色。他一边与苏世离攀谈，一边还忧愁的样子。我借着光看去，这人年纪不大，似乎三十来岁的样子，文质彬彬，一身墨绿色的长衫显得一身贵气。他身后的几个小斯也在吩咐着身后的家丁一些事情。

　　“苏大人，既然是我楼里失火，这损失也只能我自己吃暗亏了。我这账房孙庆春一死，我那些丢了的帐也没处要回了。唉……这些客人的尸体明日我会让他们领回去，不知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萧见楼问。

　　苏世离微微一笑，“萧兄见外了，顾大人昨晚也在此处，正巧遇到这种事想必也是受惊了，他特地吩咐在下一定要查清失火原因，所以客人的尸体都可以领回。但是这苏荷楼本府要暂时封锁几日，包括楼内伤亡，和在场人员，都要进行彻查。而今日查出有纵火嫌疑的刘德本府也会先押回知府审理。还请萧兄见谅。”

　　唔，拿出顾惜北做挡箭牌了啊。看来这萧见楼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苏世离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死。

　　正期待萧见楼能有什么回击，只见他却是一脸高兴，道，“如此，有劳大人了。我们走吧。”

　　唉？这就走了？

　　“苏大哥，这人很难对付吗？”我见那人走远了，赶紧跑了过来。

　　“他背后有皇亲国戚撑腰，面子上总要敬重几分。”苏世离看着那人的背影，狭长的双眸闪着黑光，似是带着嘲讽的笑意，随后转向闻夕雨问道，“刘德的毒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闻夕雨道，“应该是萝蝎草。这种植物无色无味，掺入水中便是剧毒，分量少的话会整日腹泻，若是日日吞食会肠穿肚烂。”

　　“赵龙，带人去下人的房间搜。”

　　“是！”赵龙领了命令就飞快地离开了。

　　我听了心里一愣，“不是说他是骗人的吗？怎么连他中什么毒都知道了？”

　　“待他人掉以轻心之时，便是捉拿凶手的最好时机。”苏世离轻轻的在我耳侧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带着张开赵龙往后院走去。“听说阿凌你已经调查过那具尸体了？有什么结论？”

　　“额，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一边擦汗从怀里拿出那手帕，“这是我从账房鞋子里找到的土，似乎不是烟灰。”

　　“唔，你有没有注意过二楼漏洞房间正对着的，一楼的地面上呢？”苏世离抱着手臂笑了笑，笑的发冷，“全都是这种土哟。”

　　难道他……早就发现了？

　　“这其实是做叫花鸡用的泥巴，想必凶手是先备好了这种东西，然后将它裹在受害者下半身，随后在二楼纵火的。就着火势和人群的疏散，凶手用重物将烧干的泥巴敲碎，随后从楼梯逃出来的。但是他没料到这之后火势立刻就被控制住了，而这受害人的下半身竟也是丝毫未损。”苏世离幽幽说着，越说越慢。

　　“可是这样的话，昨晚犯人就应该逃……”我惊愕的看向他，这个人竟然在昨晚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察觉出这火势的不一般，将我带回府后立刻又带着衙差赶往现场。而且第一时间就带着仵作勘察了所有尸体，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思？

　　不，换种说法来说，是……何等的敬业？

　　我叹了口气，彻底服气，“真是一切都在掌握中了呢。”

　　“那刘德呢？”刘德应该是没嫌疑的人，为何他要把刘德压回去呢？

　　“这算是保护受害者的一种手段吧……好了，我们去把凶手抓出来吧……”苏世离笑了笑，笑的我心慌。自从今天见到他就感觉他有些有气无力的，现在再看他已经是一头虚汗了。还未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晃晃悠悠直接倒了下来。

　　“喂！”我连忙过去扶起他，却发现手下面全是血。

　　“大人！”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回头一看都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与其相反的，我们刚路过的楼梯口有个人听完我们的对话立刻往相反的地方跑去。

　　苏世离轻喘着气迷迷糊糊道，“阿……凌……快……追……”

　　“你放心！闻大哥，他就交给你了！”我说完转身往走廊深处跑去，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差小哥，但是由于脚速没我快，很快就被甩开了。

　　跑到大街上，我很快找到了那个拼命逃跑的人，这衣着……果然是他。李海三！

　　穿越人群，只见李海三的身影消失在一家妓院里，我也紧跟着冲了进去。这一进去可好，满面的脂粉味儿扑面而来。现在正是夜晚刚开张的时候，门口的姑娘皆被撞了个正着，我越扒开他们，这些女人越纠缠上来。“唉~你个小姑娘不能进来的啊~”

　　“哎哎~这位小……”说着，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

　　“快让开！我是知府的人！有杀人犯跑进你们楼里面了！都让开！”没工夫和他们闲扯，从众人身下窜出去，随后借力直接跳上楼梯，往上追去，我目光一扫，那人的影子消失在众多喝花酒的客人之中。二楼多是房间，也顾不得脸红心跳，挨个门推开看了一遍。得来的当然是尖叫和尖叫和尖叫……咦，这个房间怎么有两个男人？

　　“滚！”

　　“啊，对不起！”

　　真是开化的社会啊，我擦擦汗……继续找……

　　挨个门开了一个遍，也没再见到过那人的身影，心下正奇怪，忽然看到一个影子从拐角消失了。心里暗笑，这下他逃不了了。

　　这家妓院的外围是一圈走廊，坐在走廊上寻花问柳的大有人在，李海三似乎和前面的一对儿撞了个满怀，这下我跑了两步便抓住了他的后领子。“李海三，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将人抓过来，看了眼正脸，这下看的的我一愣，“唉？你是谁啊？”

　　“你找错人了。”那人目光闪烁，说完就扒开我的手，转身匆匆离去。我上下打量，那身衣服没错就是李海三的啊，而且那裤子上还沾着泥巴印记呢！

　　“啊，你别跑！”莫非是有人和他换了衣服？！

　　这下还未等他离开，我便一脚踢了过去，那人摔在地上后恼羞成怒，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短匕首，朝我挥了过来。多年经验让我不经思考直接往后弯腰躲开，随后下意识横扫一腿出去，那人被踢正着，抱着肚子靠在栏杆上，“你……你别过来啊！”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场景吓得呆了，纷纷退了开去，没一会儿就尖叫着散光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盯着他，“你到底是谁？李海三呢？！”

　　“李海三？哈哈……李海三那个蠢货最终还是没算计过我！哈哈哈哈！”这人笑的癫狂，我越看越不对劲。他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换得衣服呢，如果他不是李海三，那李海三去哪里了？

　　“你……你不会是……”我不敢想自己那大胆的臆测，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沈姑娘！是你吗！”忽然楼下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是张开和那几个衙门小哥！

　　这人似乎也下了一跳，挥着刀就冲了过来。我一脚踢开他的手，将他按向栏杆。并对楼下大喊，“抓到了！但他不是李海三！真正的李海三已经死了！”

　　“阿凌小心！”还很虚弱的苏世离不知何时也赶到了这里，闻夕雨缠着他。看的我心理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刚一放松的时候，忽然听见身旁的人桀桀的笑了几声，随后手腕一痛，紧接着自己整个人竟然被扔到了栏杆外面。瞬间楼下一片惊呼。

　　我暗自可惜，果然还是小孩子的身体，力气根本比不过他。我紧紧抓着栏杆，那男人看着我，一脸扭曲的笑道，“怎么样，苏大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忽然这人将匕首直直握在手中，往我手上插去，我立刻将手拿开，那刀不偏不倚的就差在了那里。吓得我一身冷汗。

　　“看到了没！你们若执意抓我，我便与这女孩同归于尽！”

　　“什么交易！只要你放过她，什么都好说！”苏世离的声音几乎嘶哑。

　　那人道，“让所有官差立刻回到苏荷楼！在楼下给我备好一匹马！我会带着个丫头一起出城，百里之外才放人！”

　　我急忙喊道，“喂，苏大哥啊！他已经变态了啊！你答应他他也会杀了我的！”

　　“你给我闭嘴！”话落，一刀戳到另一只手所扶着的地方。眼看力竭，这具身体真的是娇弱的很，几近抓不住了。

　　“好，我答应你！你且先拉她上去吧。”苏世离看的也是心惊。

　　那人冷哼，“哼，这小姑娘可不是善茬，你们以为我会上当？先把马给我准备好！”

　　苏世离看这里的目光明显变冷，立刻对下属道，“去准备，快。”

　　我叹了口气，笑望着栏杆内的人，“……你才是账房孙庆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