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包围城市》花深红

12、过敏

　　这是一个普通而又充满活力的早晨。
　　金大宝的生物钟在经过一天错乱之后，自动调回了身在金家村的状态：准五点。不早不晚，一睁眼就双眸清明，绝对睡饱了。
　　走出房间时，金大宝借着壁角幽暗的壁灯留意了一下睡在客厅里的闻剑，那呼噜打得叫一个欢，毯子有一半掉在地上，当事人却毫无知觉，而主卧的门正紧闭着，可见这钟点还算早。
　　说起来很是坑爹，金大宝昨天夜里爬上床了才发现，严郝压根就没告诉他早晨要几点钟起床，什么时间出门上班。他没有勇气再回卫生间去找挤兑，只能按着早八点的标准来计划，心想再怎么着，上班留一小时路程，剩下的两个小时置办一桌酒席都够了，何况只是早餐。
　　不过因为拿不准严郝起床的点，金大宝连牙都没刷，先进的厨房，淘好米放进电饭煲，设定成熬粥那一档，又从冰箱里取了头一天留好的菜出来，洗洗切切放在一边，准备等严郝起了再下锅炒，这样才新鲜好吃。
　　早餐的准备工作不多，只花了半个小时便处理完毕，一点也不累。只要想到之后一年时间都能如此轻松赚每月两千工资，金大宝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新盖的小楼房，嘴无意识地咧开傻笑，就连做的是并不怎么热衷的家务事也无所谓了。反正他自己一人也要做这些，多一个严郝也就多做一点，他进城之前还想靠刷盘子挣钱呢，目前这状况不知好了多少倍，再贪心，要天打雷劈的。

　　金大宝从厨房里出来，本想直接进卫生间先洗把脸，经过客厅时脚一拐，不由自主到阳台上去了。
　　入秋的天比夏季要迟些才亮，这会儿刚五点半多一些，只透着层朦胧的天光，不过温泉花园里头已经有不少老人在绿化带附近打拳跑步，时不时还互相交流几句，之前令人觉得沉闷的小区因为这些人和事，瞬间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看来，城里人晚上比较忙，都集中在早上活动了。金大宝心情大好，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深呼吸几下，做起了广播体操。
　　农村里生活的人基本都起得早，无论老少，这主要是因为夜里没什么娱乐活动，而且忙农活也需要人们早起，否则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活干不完。
　　金大宝文化程度虽然不高，到底比以前大字不识的农民有水平，他习惯在忙农活前，先上金家村的后山跑几个来回，运动开腿脚，权当下地干活前的热身，碰上雨天山路打滑，就老老实实地在自己屋里做学校里学来的广播体操。下地干活从不一昧蛮干，而是掐着时间休息，注意活动筋骨。他人年轻，力气大，接受新事物快，又懂得劳逸结合，综合下来，他高强度劳作的时间最短，效果反而最好。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想要培养一个习惯至少得花三十天以上的时间，能不能坚持还两说，而改掉一个习惯可能得花一辈子。
　　金大宝觉得晨练这习惯他是改不了了，也不想改。昨天为了照顾严郝没早起舒展筋骨，一整天下来，哪儿都觉得不对，可见生命的奥义在于运动！等以后摸准了严郝的起床时间，他就可以下楼跟那些老人家一起跑步打拳了。嘿嘿！
　　（严郝：摔！这什么破追求？）

　　反反复复把广播体操做了好几遍，直到四肢发热，额头出汗，金大宝才满意地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其实他更想冲个澡，左右不过几分钟的事，不过严郝特意警告过别在早上用卫生间，他还是不要惹麻烦了。这才来了两天，就已经让五叔公不开心了好几次，老实点吧。
　　客厅里的挂钟当当当敲了六下，闻剑的呼噜停了，随后翻了个身，沙发和毯子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但他并没有醒，而是发出一声梦呓，又接着继续熟睡才会拥有的深沉呼吸。
　　时候不早了，他的动作得快一点。金大宝心中想着，加快了刷牙的速度，洗脸时看也不看直接往平时放六神香皂的皂盒摸了摸……咦？只有盒没有皂！他顿时有点奇怪，直起身一看，香皂好好地搁在洗手台边，估计是昨晚光顾着和严郝说话，忘了收纳。
　　金大宝没想太多，洗完脸立刻把香皂收了起来，打开洗漱柜找他的大宝SOD蜜。
　　这瓶大宝在金家村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可金大宝舍不得扔，于是带进了城。昨天晚上他对着灯光照过，估摸着特意把瓶子倒过来放，让挂瓶的液体积到瓶口，今天早上应该还够用一次，这样正好趁着出门买菜的时候顺便买瓶新的……
　　嗯？金大宝习惯性地把小白瓶子往手掌心里一挤一抖，居然没捏出东西来。他正纳闷着，耳边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人打了个呵欠，似乎是严郝起床了。
　　金大宝心一慌，连忙再抖了抖白瓶，看实在倒不出东西了，只能安慰自己大约是头天晚上用过了量，不小心用完了。
　　真奇了怪了，明明昨晚瓶口还积着点，怎么就一干二净了？

　　“严郝，你先洗脸刷牙，粥马上就好了。”金大宝匆匆用手干抹了几把脸，出了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严郝，当即打了个招呼又钻进厨房开始忙活。
　　电饭煲已经跳到了保温那一档，通气孔冒着丝丝白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金大宝深深嗅了一口，嘀咕了一句“什么米这么香”，心里却知道不管什么米，绝对不便宜，手下则不停地将粥盛出来晾着，起火放炒锅，下油爆蒜炒菜。
　　炒菜花的时间不多，两个菜前后大约只用了十来分钟，金大宝把油锅往水里一泡，尝了尝菜味，觉得还行，就是不知道严郝喜不喜欢。

　　卫生间里头传来冲马桶的声音，紧接着严郝又打了个呵欠，取杯子开笼头刷牙。

　　睡在沙发上的闻剑有一个狗鼻子，金大宝刚把粥和菜摆上餐厅的桌子，他就猛地一个挺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迅速由熟睡状态切换成饥饿状态——不停吸着鼻子，直扑餐桌，嘴里还嚷嚷着“饿死了饿死了”。
　　金大宝目瞪口呆地看着闻剑顶着一头乱发，跟饿狼似的抢过筷子和勺就一屁股坐下吃了起来。粥还有些烫，闻剑边呼气边喝，速度竟丝毫不慢，同时手中筷子刷刷几下，其中一个菜盘子里顿时空了三分之一。
　　“……”金大宝纳闷了，他做的菜真有这么好吃么？
　　“嘿嘿，见笑了啊，昨晚上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嘴里腻得很，正好想喝粥吃菜……”闻剑手里的粥一气喝了半碗，总算缓过劲来了。他对昨夜还有些印象，再加上没醉前听严郝说过金大宝的事，倒不会认不出人来。“你就是严郝的亲戚金大宝吧？严郝昨天和我夸你做菜的手艺好，我还不信，没想到真不错！”

　　还在卫生间里磨蹭的严郝“噗噗”吐着泡沫，开始漱口洗杯子洗牙刷，动静很大。金大宝看了眼挂钟，已经六点二十三分了。

　　闻剑对严郝的起床气很是了解，也不去催，反而跟金大宝嘻嘻哈哈地扯皮。他挺喜欢金大宝的，于是就没事找事，逗着人说话。
　　到底是跑市场营销的，闻剑的社交能力可比严郝强多了，周身气场都透着阳光亲和的味道，金大宝本就爱交朋友，跟闻剑没交流几句，简直是从心肝到肺无一处不舒坦。不过，对于闻剑执着地想让他喊“剑哥”，金大宝仍然严辞拒绝了。
　　开玩笑呢，五叔公的同辈朋友，要是喊了哥，这辈份不就乱了套了？
　　闻剑被金大宝的理论弄得哭笑不得，逗人的劲头更足了，出手则更是狠辣，刷刷几下，菜盘子里又空了一大块。
　　“……”金大宝有点尴尬，他有心让闻剑等严郝出来了再一起吃，可做为小辈，直说似乎有点不大礼貌。

　　正为难间，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紧接着严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金大宝一愣，第一时间冲着卫生间狂奔过去，闻剑也丢下筷子，紧跟在后。
　　灯光明亮的卫生间里，洗手盆上方的水笼头开着，自来水哗啦啦尽情流淌，周围放置的洗手液牙杯牙刷牙膏东倒西歪，一片零乱，地下也湿漉漉的，严郝捂着脸站在一边，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肩膀还在微微颤抖，整一副受虐人士的惨样。
　　“严郝，你没事吧？”金大宝看得心都酸了，搜肠刮肚，只找出这么一句经典问词，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文绉绉的，极其别扭。事实上，严郝刚才喊的那一嗓子让他联想起了村里女人们在米仓打老鼠时的尖叫，不过他可不敢这么说。更何况这么高的楼房，能有老鼠吗？
　　闻剑显然比金大宝聪明多了：“严郝，你的脸怎么回事？”
　　严郝身体一僵，好半天，闷闷的地声音才从手下传出来：“过敏了……”

作者有话说

　　= =这章一直感觉不对，改了好久好久……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