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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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镜子里无懈可击的妆容。同时看到的，是来自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柔情似水的目光。假意起身去倒水喝，他们各怀心事地垂下头。
若不是这电影已到了宣传阶段，这样的气氛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在欢呼声中走上舞台，阵阵闪光灯连成疾雨，晃得人睁不开眼。《绝代芳华》杀青后的首次见面会，盛大得毫不逊色于四大颁奖礼。这部戏若能获得肯定，极有可能成为继《一代歌后钟湘》后，国内影坛的又一里程碑。于是各家媒体摩拳擦掌，希望能够以自己的报道见证经典的诞生。
大屏幕上播放剪辑的片花。
万人空巷的演唱会，琴弦曼妙的《卡农》。
幽雅持重的华沙，迷人隽永的肖邦。
华丽婉转的《幻想即兴曲》宛若缓缓铺开的画布，承载着熟悉的沧桑往事，浓墨重彩地一一在人们面前闪现。
末尾是维斯瓦河畔草坪上的相拥而吻，阳光亲吻脸庞，和风轻扬裙裾，我的发散落他的肩头，他的手紧托我的腰肢，潺潺河水，伴着琴音幽幽缱绻，绚丽浩荡的过往，最终定格在了华沙的芳草如茵。
以云淡风轻的姿态，终结所有荡气回肠。唇角浅浅上扬，如此勾魂夺魄。
内心一处，乱了心弦，奏出香甜朦胧的情愫。
掌声雷动。前一刻的躁动汇成了整齐的鼓点，一下一下冲击着我的心灵深处。台上的我们不约而同地向着赞誉深深鞠躬。
热泪盈眶。这样的震撼，人生能经历几回？
有人说过王瑞恩才华横溢却英雄迟暮，有人说过关卓宇色艺俱佳却稍嫌稚嫩。但在这一刻，他的厚积薄发，他的华丽绽放都令人心悦诚服。
持续的掌声像浪潮，一波又一波翻卷而来，将我们托上荣耀的顶峰。
侧过脸，与关卓宇四目相对，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感动，相视而笑。
电影愈加成功，便意味着绯闻愈加猛烈。平静下来的记者们纷纷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看那争先恐后的样子，谁不想挖掘一段劲爆的幕后，将电影的未映先热烘托到极致？
尖锐犀利的问题接连不断地被抛过来，疲于招架。我和关卓宇站在漩涡的中心，任由他们将漩涡越卷越大。
偶有问题抛给秦远和陈小妮时，偷偷望一望关卓宇，脸上亦有难得的狼狈的神色。
“陈小妮，最近外界纷纷传言你与某公司老板私交甚笃，请问你有何回应，是否偏爱比自己年长的男性？”
“谢谢你的提问，也给了我一个澄清的机会，”陈小妮娇嗔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我并没有和什么老总有来往。至于喜欢的男人类型，没错，我的确喜欢成熟稳重有深度的，像王瑞恩这样有才华又大气的男人是我最欣赏的。”
哗然一片。闪光灯再次高频度地亮起。并排坐着，我看不到陈小妮的表情，但我清晰地听到坐在我身旁的王导倒吸一口气。素来淡定的他，面对如此出人意表的状况，亦不免心生惶然。
见面会结束在诡异的气氛里。
返回后台，气氛亦没有得到丝毫缓解。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你在搞什么？！”王导的怒发冲冠不是没有来由的，本该令人意犹未尽的发布会，却因为陈小妮一句玩笑般的话而成了落人八卦的话柄，“你知不知道说这样的话影响有多坏！”
依旧没有人吱声。事实上，我想每个人的心里对她都是有怨怼的，为了这一天的粉墨登场，我们都付出了很多，又岂能容得一点瑕疵？
陈小妮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面露天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呀！”
王导的面色铁青，话却生生被她噎了回去。这般看似纯真而坦率的示好，实则沉如磐石，连平日对待工作顽固暴躁的王瑞恩都被压得着着实实没了脾气。
四两拨千斤，绕指柔克百炼钢，陈小妮的高段总是令人惊讶却毫不意外。
“唉，”他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我这几十岁的人，倒也罢了，小妮，你还那么年轻，千万别自毁名节！”
“我不在乎！”她仍旧满脸无辜地脱口而出。
“胡闹！”他蹙起眉心，语气加重了些，“在这一行，哪能不顾自己的名声？”
“别人说的话嘛，就让人去说好了，总有一天会说完的，何必要为了这些人隐藏自己的感情！”她无畏地仰起脸。
王导的脸色由青变白，声音都颤抖起来：“够了，别胡说了，我跟你爸爸差不多年纪，你不能再胡言乱语了。”
“本来就是嘛，你要是对我没一点喜爱，当初我要接下那部三级片，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阻止我，还顶着压力给我一个这么重要的剧本？”
“我是导演，那是爱才心切！”
“真的吗？”她胸有成竹地反问道，“那就当是我单方面仰慕你好了。”
晚上在宴会厅举行party庆祝我的生日以及电影杀青，邀请了关系较好的媒体和影迷。
候场的时候逮着个空档，悄悄地问陈小妮：“你今天不会是认真的吧？”
她狡黠地答：“我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开玩笑吗？”
“那……”我犹豫地问，“上次我问你跟何总的事，你说你不会这么笨，是不是我理解错误了？”
“如果你从自己的角度去理解，那一定是错了。”她不以为意地说。
“你是说……你跟何总他……”
“是啊！不然我怎么能接到他的广告！”她坦然地说。
“为了一个代言，值得吗？”
“你别说得这么轻巧，你以为我是你吗？”她俯下身替我整了整小礼服的裙摆，“该上台了，今晚你可是主角，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站在聚光灯的中央的。”
她脸上的笑容纯净得像一面镜子，诚实地照出世事沧桑。
我仍记得初见她时的模样，笑容盛放得如此娇艳，而现在，我却看到了娇艳之下的坦荡。陈小妮从来都不是个单纯的人，或者说，是生活剥夺了她单纯的权利。然而，她却始终如此坦然地面对流言蜚语和世事变迁。她的野心，她的城府，只是她的生存方式。也正因如此，我们注定不是一国的人。
舞台流光溢彩，我站在灯光的聚焦点，接受祝福。当生日成了炒作的卖点，我的笑容亦变得职业而麻木。
在一众记者和影迷的起哄声中，到了送礼物的环节。原本只是为了配合宣传，在众人的瞩目下，心里倒不免有些期待和紧张起来。
王导送给我一个水晶的音乐盒，在灯光下散发着烁烁光芒；
陈小妮给我送上一瓶香水，是今年全新限量版；
轮到秦远，他捧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走上舞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挂坠是三颗温润素净的珍珠，简单的款式，却显得大方而雅致。台下有人大喊：帮她戴上，帮她戴上！声音渐渐蔓延开去，连成一片。炫目的灯光下，触到他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他绕到我身后，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挂上我的脖颈，微凉的指尖触到我的肌肤，宛如落在肩膀上的蝴蝶温柔的亲吻。
三颗珍珠落在胸前，泛着幽幽的光泽，与身上穿的简洁的白色小礼服极为相衬。台下的掌声和赞叹声此起彼伏。秦远在喧嚣声中走下舞台。
主持人趁势说道：“好，最后让我们大家拭目以待，我们的男主角关卓宇会送什么给女主角呢！”
一束灯光打在舞台左侧，关卓宇缓缓走出来，手里却什么也没有拿。目光相汇，我清晰地从他闪烁的眼眸里看到局促。心里竟不由地一紧。
台下议论纷纷。卓宇走到台边，俯身向工作人员说了什么，随后有人搬上一架钢琴。
他浅笑着向我点点头，上一刻的慌乱不见了踪影，满目从容。
“这是我自己写的歌，送给黎若希。”他坐在钢琴前淡淡地说。
“怎么会对你有了感觉，
又深怕朋友默契转身不见，
矛盾着犹豫不决，
没准备跨越爱的界限。
怎么会开始对你有了感觉，
深陷朋友恋人之间的危险，
进与退 被爱包围，
谁犯规都狼狈，
谁能解围让一切完美。”
如此暧昧的歌词，实在引人遐想。关卓宇的大胆令我始料未及，站在舞台一端，我的手心不断地涌出汗水。
曲毕，掌声热烈。卓宇起身，款款向我走来，温柔地拥抱愣怔的我。身体被温暖覆盖，海浪般的喧哗声和明灭的闪光灯里，世界变得很安静，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钝重而有力地如坚实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进我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礼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