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璧》小桥流风

4、第四章 白衣若梦

　　转眼之间，南宫玉已经来到一棵树下，只见离树十来丈的地方有一块平地，一个白衣女子正背对着他站在月下吹箫。山风掠过她的秀发，秀发飞扬，衣袂飘飘，在这万籁俱寂的夜空下，听着悠远的箫声，南宫玉几乎要疑心自己到了人间仙境。
　　正惊疑不定之时，箫声突然断了，只听得那女子轻叹一声，语带埋怨地低声道：“老爹，你当真不要青儿了吗？”声音清脆婉转，略带童音，显然年纪不大。
　　南宫玉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出面，他本以为吹箫人是个男子，想不到居然会是个女子，而且好像有满腹心事，这么一来自己倒有窥探他人之嫌。他决定趁没有被发现之前悄悄离开，免得发生误会。
　　他正欲转身离去，那白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藏身的地方冷冷说道：“是谁躲在那里？快点出来！”
　　南宫玉大吃一惊，他自信轻功一流，轻易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不想竟被这女子一言道破藏身之处，心中惊骇莫名，不知道这女子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既然已被道破行踪，他只得从树后走了出来，几个起落便到了白衣女子跟前。此时月光正照在白衣女子身上，但见她二十岁上下模样，身材颀长，相貌清秀，此刻一张小嘴抿得紧紧的，两眼瞪得大大的紧盯着南宫玉的一举一动。
　　南宫玉对那女子施了一礼，歉然道：“姑娘，在下听到箫声，所以寻声而至，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那姑娘却是一言不发，仍然紧盯着南宫玉，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南宫玉被那姑娘看得有些尴尬，他的目光在姑娘的脸上停留片刻很快又移开了，心中暗暗觉得这女子有点邪气，她虽算不上大美人，但是看了一眼，却让人忍不住想再看第二眼。他心中暗自惊疑，见那女子仍不说话，便又道：“姑娘，在下鲁莽，还请见谅！”
　　那女子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公子，你不认得我了吗？”
　　南宫玉又是一惊，道：“姑娘，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他心中暗忖：这姑娘是谁？她真的认得我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女子又笑了起来，像个调皮的小姑娘般神秘兮兮地说：“公子，你真的不认得我啦？”
　　她的笑容明净清澈，眼里带着几分狡黠，南宫玉不好意思细看，却又分明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眼前的人，只得歉然道，“姑娘请恕罪，在下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姑娘了。”
　　那女子见南宫玉真的认不出她来，侧着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大叫道：“哎，我想到办法了，你看着！”
　　她跑向南宫玉藏身的那棵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鞭，她把长鞭一头系在腰间，另一头向上一甩，缠住了树枝，然后轻轻一跃，倒垂下来，在树下荡来荡去。
　　南宫玉脑中突然闪现出前天夜里赴平安镖局途中救下一个女子的情景来。他冲到树下，那女子已经跃下树来，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他突然有点结巴起来：“你……你就是那个吊在树上的姑娘？可是……可是……”他那时见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农村姑娘，而且他以为那姑娘是个哑巴，如今看来竟是错了，那姑娘非但不是哑巴，说话声音还挺好听。
　　那女子笑道：“公子，你想起来了？可是，可是什么呀？”
　　南宫玉摇摇头道：“没什么，姑娘，在下失礼了，”他冲着那女子施了一礼，“竟然没认出你来，实在抱歉。”
　　那女子又是咯咯咯笑了起来，“公子，我那天被吊了一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难怪公子认不出我来呢！我那时浑身又酸又痛，累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连公子尊姓大名都没问。对了，我叫梅青，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南宫玉抱拳施了一礼道：“原来是梅姑娘，在下南宫玉。”
　　梅青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道：“公子，你别姑娘姑娘的叫啦，听着怪别扭的，你叫我青儿吧。”
　　南宫玉见她说得很是认真，便道：“好，我便叫你青儿！”
　　梅青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问道：“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记得你那天好着急的，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要办，现在已经办好了吗？”
　　这一问正好勾起了南宫玉的心事，他苦笑着，“这件事么，说来话长，还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对了，那天晚上我走了之后，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
　　梅青伸过手来，拉着南宫玉的手，一手指着刚才她吹箫的地方，“公子，我们到那边说吧，那里有块石头可干净啦，我们坐在那里说。”说着，也不管南宫玉愿不愿意，就径直往前走。
　　南宫玉大窘，心想，这姑娘怎么一见面就拉拉址扯，幸好此地并无他人，否则可如何是好？
　　他暗暗看了梅青一眼，却见她心无芥蒂，一脸灿烂的笑容，顿觉自己不该这么拘泥于俗礼，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当下便任由梅青拉着，走到石头前坐下了。梅青挨着他坐下了，双手支着下巴，侧过头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玉。
　　南宫玉被她看得脸上发热，又见她迟迟不说话，只得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地说：“青儿，你那天夜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梅青眨眨眼睛，没有回答南宫玉的话，“公子，我得好好看看你，好好记住你的样子，免得将来忘记了。我本来想照着你的样子画张像，藏起来，将来找你的时候用得上，谁知道才隔两天呢，就又见到你啦！我还正发愁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南宫玉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心中不禁有些感动，“青儿，你不必放在心上，换做是别人也会伸手相助的。”
　　梅青轻轻一笑，“那天夜里你走了之后，我累极了，就靠在石壁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过来。再后来，我就这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承天寺。”她嘻笑着比划着，又道：“再再后来，哈，我就这么巧而又巧的遇见了我的救命恩人啦！”
　　南宫玉却是吃了一惊，“你就在那山道上睡了一夜么？”